化業池再動。
各天守護在這裡的聯盟修士,除了高興還是高興,他們無一不想墮魔海的城池回復。多一個城池,就在魔地里,多一個落腳點,周邊魔獸的消耗,比深入魔地更安全些。
他們這些大佬,非常明白,墮魔海其實早就進入一個惡性循環當中,連失的七城,讓各魔地彼此連在一處,早沒幾個修士敢深入了。
這也就導致哪怕弱小的魔獸,也繁衍迅速的原因。每每魔潮來時,魔獸的大軍集中三處,其實遠比萬多年前,恐怖無數倍。
北辰收到消息的時候,深為一嘆,墮魔海他所欲也,歸藏界更是當年的天地門起始地,無數先輩想要回去的地方,更所欲也。
「……師姐,凌月劍既然已經出現,也許……光之環也會再現,師姐不能去歸藏界看看嗎?」。
看看?
無錯小說隔著一道門,畫扇的嘆息傳來,「師弟還認為凌月劍是我們天地門的?」
北辰:「……」
「凌月劍不是我天地門的了,光之環就算找回來又如何?難不成就是我們天地門的?」
畫扇語氣悲涼,「唐心情願死,情願化為飛灰,也不要再是我天地門的人……」
北辰攥緊了拳頭,不能想唐心。
「師姐!」北辰的聲音猛然拔高,「天之德也好,地之德也好,師姐要眼睜睜地看著,屬於我天地門的光之環就那樣流落在外嗎?」。
「要不然呢?」
畫扇揮開房門,冷冷盯著他,「為了一已私慾,你要讓當年的事,再重演一遍嗎?天地門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大?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北辰猶如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唐心可以不用死的。她為什麼要死?
明明……明明她是中峰弟子。為什麼非要走那一條路?
「做錯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錯再錯!」
畫扇聲音嚴厲,「你看看你們幹得好事,為了傳送陣與獨枯魔主妥協我可以理解。可你們……你們居然連墮魔海的資料都不給那孩子。你們當歸藏界的人。全是傻子,全是呆子?」
北辰:「……」
誰能想到,那丫頭居然能在墮魔海混成那樣?
「現在被打臉舒服嗎?」。
害她還要為伊澤擔心。尤其是黃傳俧的魂燈滅了以後,那種擔心日日夜夜幾乎讓她坐立難安。
若不是……
想到前天到她這裡來請罪的女孩,畫扇若說不心痛,那絕對絕對假……
她的傻兒子只有真正長大,才能知道他到底失了什麼。只可惜有些事情錯過,永不可復。
現在唯一給她安慰的是,巧兒說那個女孩還有諸多顧忌,不會與她的孩兒為難,否則……
「那孩子在墮魔海的所做所為,你感覺如何?」
感覺如何?
北辰臉上抽抽,他的臉應該被打得啪啪響,而且他也好像看到那個昂著頭的丫頭,掛著笑,一幅勝利者的樣子,朝他冷諷……
畫扇看北辰青臉的樣子,深嘆一口氣,歇下還有的勸說,「歸藏界我可以去,但絕不是去尋什麼光之環,去尋什麼凌月劍。」
北辰望著她,若她什麼都不幫忙,那還去歸藏界幹嘛?
「送上來的乾屍我也看了,師弟莫不是以為那是歸藏界修士。特意爭對我們的邪法?」
北辰的眉頭攏了攏,「師姐的意思?」
「……你應該早忘了,宗門典籍記載,歸藏界封印的……干魔!」
北辰瞪眼,一時連呼吸都要忘了。
「師……師姐……」
「如果真是他,無論如何,也要在他還沒成長起來前,重新封印。否則……哪怕我們身處靈界,也一定不能獨善。」
畫扇嘆口氣,「我天地門到底欠了歸藏界,這件事……,我接下了。」
身處墮魔海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外界的事,他們現在只在為廣岩城歡呼!為重建費盡心力。
「喂!外面忙成那樣,你就不能出出面?」
鳳瑾在破落的六角塔頂找到盧悅的時候,發現她正仰在千機椅上,朝天發呆。
藍藍的天空,有一樣的白雲,一樣的日月星辰,盧悅搞不清楚,這裡與外面的是不是同一片天。
「喂,我跟你說話呢。」鳳瑾輕拍了她一下。
「我聽著呢。」
「你把這裡打下來就不管了?全交給那個池溧陽?那混蛋可是把權分了好些給伊澤。」
鳳瑾在周圍打了結界,聲音加大,「你就因為他是歸藏界的,連以前的仇都不管了?」
以前的仇?
「以前沒仇,以後……憑他的聰明,更不會與我結仇。」盧悅半眯著眼睛,聲音沒一點起伏。
以前沒仇?
「那你們那天……」
「他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他,再加上宗門對立,就這麼簡單。」
鳳瑾無語。
「你應該是看在那什麼令則的份上,與他既往不咎吧?」
盧悅望向她,「那什麼令則,是我的親姐姐,雙胎的姐姐。」
鳳瑾掩口,她還一直以為是盧悅喜歡的某個人呢。
「谷令則和池溧陽都是聰明人,又是師兄妹,彼此一定會守衛相助。更何況我與池溧陽的恩怨,只是起源於彼此的立場不同。」
盧悅重新望天,聲音悠悠。「我不想管,你也管不了,不把池溧陽弄出來,難不成全讓伊澤一個人得好?」
鳳瑾嘆口氣,「我真要走了。」
「我知道!」所以這兩天已經儘量不見了。
「謝謝你……」
「別!」盧悅止住,坐直身體,直視過去,「若沒你,在這墮魔海,我早不知變成什麼樣了。所以。我們之間。別說謝字。到外面,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有什麼要我幫你帶的嗎?」。
「與其他修士一樣,幫我帶一百光核。給歸藏界吧!」
鳳瑾驚訝看她。憑她們的關係。她以為她要讓她帶很多光核給逍遙,怎麼?
盧悅摸出一個玉盒,摩挲半晌。緩緩遞過去,「這裡面有三萬光核,我不要姐姐帶給消遙門,存你那行嗎?」。
存……存她這?
鳳瑾有些發暈。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錢,」盧悅聲音低沉,「將來出去,我都不知道,能保多少?」
鳳瑾眉頭蹙了蹙,默默把玉盒接過來。
「若我此生無事,將來出去,有時間再說。若是……若是……麻煩姐姐幫我把光核送到逍遙的殘劍峰去。」
盧悅這兩天,想過來想這去,總覺她出去後,不會只有天地門一家瞄上她,修真聯盟那些老狐狸們,明面上,或許會對她褒獎有加,可是背地裡呢?
還有魔門……
光核多了,暗核肯定就要少了,那些魔門修士,能咽下那口氣嗎?
「盧悅,你……想到了什麼?」
鳳瑾在她的話里,聽出非常不妙的前景,非常擔心。
「沒想什麼,只是我這個人,不喜歡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盧悅朝鳳瑾笑笑,「以防萬一罷了。」
鳳瑾撫撫胸口,「有些話不能亂說,我幫你收著可以。任何時候,你都可以拿回去。」
「……廣岩已定,姐姐上來是跟我告別的?」
她為她耽誤的時間,已經夠多了。盧悅覺得,與其讓她天天想著她什麼時候走,日日煎熬,還不如她馬上走了呢。
「今天,現在……」
遠遠的,伊澤看到鳳瑾那樣走人,在心裡深深的嘆了口氣。
又一個人走了,她會傷心吧!
明明她才是那個應該離開的人,可一次次的,只能看著別人走……
安巧兒說,她受夠了墮魔海。
他也受夠了墮魔海。
盧悅……打下廣岩城後,就一直呆在那個破塔上面,在那個離天最近的地方,除了想家,還能想什麼?
「伊兄,喊你幾次,看什麼呢?」
「想家。」伊澤瞅向池溧陽,神情有些複雜,這也是歸藏界的人,卻跟盧悅和明石他們都不一樣,「你來墮魔海時間短,也許還不知道想家的滋味,再過段時間,應該會想。」
想嗎?
池溧陽在心裡悄悄嘆口氣,也許吧,不過現在不是他能傷春悲秋的時候,「歸藏界底子薄,跟你們不一樣,所以我暫時沒資格想家。」
伊澤:「……」
他發現,這人用話噎起人來,好像也不比刀劍差。
歸藏界為什麼會底子薄?既然知道他是天地門人,知道盧悅其實明里暗裡的排斥他,何以交好他後,還要這樣說話?
「我已經打聽過了,各天各宗,差多的宗門,都有一定的光核存量,只有我們歸藏界才剛剛起步。」
池溧陽好像把伊澤當成知心朋友,「所以逍遙盧師妹才會這樣拼命!……伊道友,還請伊道友莫要怪罪!」
這人深深的一揖,讓所有關注他們的修士一齊側目。
伊澤一時有些呆住,居然忘了避開,等到他行完禮,想避卻早遲了。
「你……」
「伊兄!哈哈,伊兄既然受了我一禮,可不能再動不動打塔上人的主意了,」池溧陽哈哈笑,「走,我們一塊商量派哪些人到黑石諸城接凡人。」
呸!
伊澤氣塞於胸,冷臉打下他的手,「我現在知道為什麼盧悅不喜歡你了。」
池溧陽呆了一呆。
為什麼不喜歡,不就是他兩次制住谷令則,被她看到了嗎?
「我與盧道友早就互發心魔誓,所以不管將來怎麼樣,在墮魔海,我是一定不會朝她動一根手指頭的。」
伊澤沒想到小小的歸藏界人才濟濟,先有盧悅這樣的魔星。再有明石甲六那樣帶著一個重傷員,在魔潮里殺回白沙的人。
現在……現在又出這個笑著給人挖坑的笑面虎。
所有在墮魔海的修士,沒人不知道,歸藏界為什麼底子薄?
還給他作揖?是怕他死得不夠快?還是怕天地門的名聲不夠爛?
伊澤甩手走人,「廣岩城已經打下,你想怎麼做,與我再無關係。」
「噯噯……」
池溧陽一幅無奈樣,「我又不知道你們互發心魔誓。唉!罷了,既然伊道友不願為瑣事煩心,我來管就是,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他的聲音,哪怕十層塔頂上的盧悅都聽得清清楚楚,更何況別人了。
盧悅伸出頭,朝他伸了個大拇指。
池溧陽當沒看到,這個笨人,天地門與他們歸藏界,就差勢同水火了。她居然還讓伊澤幫忙復城,功勞有他,將來出去,人家憑後台,也能領走大半。
「走……走走!嚴道友,郝道友,李道友,我們一齊商量吧!」
一群人勾肩搭背,哈哈笑著走向新蓋好的城主府。
盧悅看著伊澤一個人努力挺直著腰背,漸行漸遠,嘴角控制不住地扯了扯。
靈墟宗的磐石師兄啊!
走一步算三十步的人。
上輩子丁岐山挖谷令則,這傢伙一定陰過他,若不然姓丁的,不會以折磨他為樂。
「呵呵!」
盧悅躺到千機椅上,由他去交結各天修士,宣傳歸藏界,比她好多了。
鳳瑾還說他分權給伊澤,分明是他那時剛來,還未站穩腳跟吧?
盧悅咧咧嘴,罷了罷了……,雖然他踩著她風光,到底此時,他們的利益才是一致。有他在一天,墮魔海,以後也再不用她操心。
盧悅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把戰虎放出來警戒,自己接著看天,看藍天慢慢加深,然後徹底變黑,看上面的星星點點,讓思緒飄回去……
「當……噹噹!」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等她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艘靈船,已經緩緩升起。
「盧師妹,進船艙吧,特意給你布置好的。」
沒有盧悅,那幾位城主,認識他是誰啊?池溧陽站在甲板上,朝她叫道。
「廣岩城怎麼辦?」
盧悅還在人群後,看到單獨站立的伊澤。
「我已經請李道友暫時看著這裡了。」
李維聞言站出來,「盧道友放心,我一定在你們回來之前,看好廣岩城。」
盧悅拱手,「如此,多勞道友了。伊澤,要不要一起。」
伊澤額角跳了一下,好傢夥,這兩個人一個以武力壓他,一個以嘴巴坑他。這要是一船了,他還有活路嗎?
「對不住,我只打算在廣岩城滅殺魔獸。」
「哎呀!」
池溧陽好像才看到伊澤,滿臉的不好意思,「伊道友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所謂不知者不怪,道友的兩位親長都是化神修士,道友也噹噹學學親長的胸襟才是……。」
伊澤的臉瞬間黑了,不過人家還是當沒看見,語重心長接著道:「廣岩城復未久,還有不少事情,道友又曾是攻打廣岩的先鋒,李道友,若是有什麼事,在我們走了後,還是要多與伊道友商量才是。」
李維收到池溧陽的眨眼,知道他的意思,忙笑著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