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土地廟內,盧悅和上官素換好衣物後,相對無言。
說她們背吧,她們從化神修士手中逃出命來。
說她們有運吧……
這是個讓人牙疼的事實,世間有幾個結凡修士,能被凡人追成這樣的?
「……就按你的意思,我們進斛山吧!」
前路那樣黑,上官素已經被短短几天的凡人生活,折磨得心生一股怯意,「就當獵戶,哪個村子,我們也不靠近,晚上我們就找這樣的小廟,或是獵人的臨時小屋住著。只要我們夜間不行動,那老東西,應該還是注意不到我們。」
「我說,神棍——你又在僥倖了。」
「我又僥倖嗎?現在是什麼時間?」上官素望著外面,「大半夜了,可你今天一天,感應到那老東西的神識探查了嗎?」
這個還真沒有,盧悅若有所思。
「你把順正師伯和畫扇師叔都小看了。」
上官素揉著自己寒麻的膝蓋,「煉血老妖被宗門幾次追殺,他哪有那膽子?就算……就算還在咬牙切齒的找我們,在師伯師叔都有所警覺的情況下,他也只能依賴魔靈這邊。」
是這樣嗎?
盧悅悄悄嘆了一口氣,以為拽上天的天地門,原來事實上,有這麼這麼多的問題。
「只要我們不給魔靈機會,這方圓兩千里地,他就是乾瞪眼的份。」
「乾瞪眼嗎?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上官素鬱悶,使勁錘了自己的腿幾下,「你在幹嘛,我就在幹嘛。要是我們再遲個一天半天到彌犀江,怎麼也不會這麼倒霉的。」
「哈!這樣說來,你還怪上我了?」
盧悅終於被她氣樂了,「是你非要找一什麼面相好的人家借宿,在那村子轉悠那麼長時間,又把銀子露了白,要不然。何至於被有心人注意到,把我們給告了?」
上官素:「……」
她怎麼知道,想保險,結果。反而埋下禍根?
盧悅氣恨恨的摸出一個盒食,當著她的面,從上面一層,端出一缽甜瓜紅米羹。
谷令則說,生氣的時候。吃一碗甜羹,心情可以馬上好起來。
除了心情,她此時真的需要吃點熱乎東西。
哪怕是結丹修士,在不能動用靈力的情況下,被凍一天後,她也感覺身上從裡到外,都是冰寒一片。
「你一個人吃得下嗎?」
盧悅往旁邊轉轉,不想理人。
上官素咬牙,在不能用靈力的情況下,她的丹藥。只能看,不能碰。
「你不給是吧?我自己不能拿?」
「喂!你還要不要臉?」
「我不要臉嗎?你沒把食盒拿走,就是想給我留著的吧?」上官素得意洋洋,「呀!這是鯢龍肉吧?好香!哇哇,還有水晶餃,蒸花糕,我都喜歡。」
盧悅朝她翻了個白眼,「五百靈石。」
「行啊,回頭我朝暮生師兄報銷。」上官素迅速咽下一塊鯢龍肉,熱乎乎的靈食咽到胃裡。整個人都舒服了,「把那甜羹也給我剩一碗。」
盧悅默默給自己弄了一碗後,連缽都給她了。
「這些全是谷令則給你的?」
「嗯!」
「看樣子,以後到哪去。我也要弄點好吃食帶著,要不然……」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快點吃吧,吃完我們早點走。」
上官素苦了臉,早點走?
怎麼走?
才換的鞋。外面那麼大的雪,要再濕嗎?
「我們……不能換回靈靴嗎?」
「不能!不過,那些人既然把我們當賊拿……」
盧悅想到什麼,放下碗來,「或許……我知道怎麼避開抓捕我們的人了。」
避開?怎麼避?
「你……你要幹什麼?」
「你先在這裡藏著,我出去一趟,儘快回來。」
「喂!你倒是跟我說,要幹嘛呀?」
可惜盧悅的速度太快,上官素鼓出眼睛,她發現,師妹居然使出了世俗武林中人的的輕功,在雪地上只露出淺淺的腳印,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這個急性子,怎麼就改不了?
上官素狠狠塞了一個水晶餃到嘴裡,把它當盧悅嚼。
雖然不用輕功很多年,可是此時用起來,卻比當年,不知厲害了多少倍。
盧悅欣喜自己的速度,更明白,這是因為她修仙,吃了太多天才地寶的好處。當年怎麼也漲不了的內力,現在一運功,好像就是滿滿的。
從城牆邊,找到一戶人家,幾個起跳,躍上房頂,再從房頂,跳上城牆,縣衙的所在很好找……
等她在公事房,用縣官大印蓋好幾張文書,偷復一封書信的時候,都不知有多得意。
拎著從庫房順來的幾套衙役服飾,趁著天未亮,盧悅如來時一般,神不知鬼不覺。
與此同時,黃家發往各分處的傳音符,也終於被煉血老妖聽了個全面。
他沒想到,黃家都幫著魔靈,做到那一步了,居然還能反水。這裡面,一定是順正和畫扇做了什麼。
不過,魔靈既然有本事把整個天地門的各方人等,都算計到計謀里,把盧悅誆出來,就一定還有後手。
可恨的是,他現在找不到魔靈,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找不到盧悅和上官素,是因為她們兩隱了靈力,可魔靈和幽泉之主,也一樣找不到,就很有問題了。
幾次轉圈後,活了兩千多年的煉血老妖,終於發現,在安泊坊市事上,他也不過是魔靈設計過來的,一枚啥都不知道的棋子。
棋子的身份,在寶貝血珠受損後,他其實是想到的。可是……他堵住了魔靈,從一開始的想反算計,到甘願為她所用,也不過是人家的區區幾句話……
「哈哈!果然好本事!」煉血老妖仰天一笑,「希望你的本事,能接著有用。」
畫扇當然也注意聽了黃家傳在各方的傳音符,知道他們嚴令要求門下。注意所轄一切異動,不惜一切代價,救助所有有靈力,沒靈力的修仙者後。也丟開不理了。
她相信,如果她二人在黃家地盤,憑她們的聰明,沒了官府方面的威脅,就一定不會有事。
而換上衙役制服。配上腰牌,兩個新鮮出爐的帥小哥,正趁著沒人,從土地廟中溜出來。
「嗯!這官靴不錯!」上官素跺跺腳,「你有沒有把他們庫房搬空?」
盧悅鄙視她,「這都是最普通的,又不防水,搬空?真虧你想得出來?」
「啊?那半天下來,就被雪弄濕了怎麼辦?」
「笨啊,我們坐馬車。到燕城,然後光明正大,進縣城,找家最好的制靴店,買幾雙皮官靴不就成了。」
真是的,有錢都不知道怎麼使。
這樣笨的師姐,飛靈師伯當初也不知是怎麼看上的。
師妹的表情,上官素一眼就看出來了,「我笨,是因為我生來就是修仙界的人。對這裡的規則不懂。你呢?明明在凡人界活了那麼長時間,居然還能混到被一群凡人追躲到橋洞下,你以為你就聰明了?如果真聰明,幹嘛不早弄幾套這樣的衣服?」
如果早弄了。她們至於這麼狼狽嗎?
盧悅抿嘴,這件事,她已經做過自我批評了,「什麼叫我在凡人界活了那麼長時間?我才剛十二歲,就修仙了好吧,再說了。那麼早的事,還不帶我忘忘的?」
死鴨子嘴硬!
兩人一路鬥嘴到官道,果然攔了一輛過路馬車,光明正大地坐上去。
雖然雪停了,可為了安全,馬車走得非常慢,一直到天擦黑,才看到燕城的城門。
與此同時,離此只相隔了兩城的府城,魔靈和丁岐山也得到黃家某人,用特殊法器,遞來的反水消息。
「怎麼辦?」
丁岐山冷著一張臉,「你的天羅地網,原來這麼堪一擊。煉血老妖的神識,昨天就沒敢再隨意亂轉了,天羅早去。現在地網……,哼哼!也完蛋了。」
「呵呵!你急什麼?」
魔靈還是一臉輕鬆,「黃家這麼廣發傳音符,你就沒想過,為什麼?」
丁岐山眉頭緊緊。
這樣努力思考的帥氣臉,魔靈百看不厭,願意教導於他,「若我所猜不錯的話,應該是畫扇和順正,給他們施壓了。可惜……黃家在這件事上,雖然是順勢而為,可順勢就是順勢了,現在收手,早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丁岐山看著她,「怎麼會來不及?盧悅的影子在哪,我們都沒摸著呢。」
「哈哈……,我們不知道,難不成畫扇就知道了?」
魔靈的眼睛晶晶亮,「我保證,煉血老妖捨不得丟下給天地門下畔子的機會,所以,他不會走。他不走,盧悅和上官素,就不敢露面。她們不露面,急切她們安全的畫扇和順正能不急嗎?就算他們不急,飛靈呢?上官素是他徒弟,他是一定會急的。」
丁岐山有些懂了,這傢伙當年就是這麼一點點把猜忌,植到天地門各人心裡的吧?
「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那最主要的是什麼?」
丁岐山一把撈過她,把她按到腿上,低頭嗅向她的高聳處。
他明白,在魔靈面前,不能表現得太聰明,也不能表現得太蠢,在她需要的時候,自己一定要隨時變幻。
床伴表現的太曖昧,隔著一層輕紗,反而讓魔靈更覺一種期待。
「你個傻瓜,」她慢慢按著他的頭,把他埋進去,「傳音符這東西,與凡人界有關係嗎?你以為,我一早的布置,就那麼沒用嗎?呵呵,等到消息一層一層,從上面傳下來,早過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還不夠盧悅恨透了黃家嗎?」
那是肯定的。
丁岐山咧了咧嘴,扒開那層紗。
「他們在修仙界呆久了,早就呆傻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所有一切都遲了。」魔靈眯上眼睛,開始享受這人靈巧的舌頭,「黃家在天地門根深蒂固。一個月後,不死也脫層皮的盧悅和上官素,既然是天才,又怎能是吃素的?兩方扛上後,我們有的玩。」
有的玩?
那就好,丁岐山幾下一挑逗,就感覺到,身上人的某處一張一合,萬般渴望。
「別!別鬧了,你還能玩嗎?」魔靈雖然媚眼如絲,早就情動,卻知道,身邊的人,這次給她的太多,再弄,就會傷身了。
「說能玩,就能玩,說不能玩,就不能玩。」丁岐山笑,「只看你舍不捨得了。」
「捨不得!」盧悅一天沒死,她就要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那好辦,你去找那個甜點,讓他再加把力,我……我再去補點,等我補好了,再好好陪你。」
去找甜點嗎?
魔靈想到那個撫台大人,那傢伙雖是凡人,可傢伙什,還有花樣,還是很有意思的。
「好,你就去補補吧,地窖里的人,應該能把你的元氣補回來些。」
丁岐山眨眨眼,他新學的東西,在修仙者身上用——有些冒險。
「就那麼幾個人,得細水長流,我出去兩天,你好好陪你的甜點。」
「哈哈哈,想找新的玩,還反說我?」
魔靈笑著從他身上站起來,「玩得開心些,記得噢,一定要多補點。」
兩人分開,各找樂子。
兔子不吃窩邊草,丁岐山同樣沒這習慣,當然,他更怕,這個藏身之地,被天地門注意上。
不管是煉血老妖還是天地門的人,他暫時都不能惹,也不願惹,所以,很快就牽出一匹凡人所說千里馬,信步就往最近的城門去。
難得脫離戰戰兢兢的逃亡身份,盧悅和上官素因為下雪,再次在燕城客棧賴了三天,才慢悠悠地接著起程,往府城方向來。
當然,她們也只是經過那裡,盧悅的意思是,她們要幫縣令大人,交公文,順便還要回趟他的老家,給他老爹請個安。
這一圈下來,若是慢點的話,絕對絕對能玩兩個月。
「我們又不是沒公差費,為什麼不能坐馬車?」
上官素掩著鼻子,對那個在她面前拉屎的老牛,一肚子怨念,「省那兩錢有意思嗎?」
「你個蠢才,師爺可跟我說了,回去就幫你請媒婆,找媳婦,到時你就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了。」盧悅朝她眨眼笑,「反正不太急,此時多省點,就能給未來嫂子,多添一件首飾,你懂不懂?」
上官素暈,臭師妹一套一套的,她哪說得過她?
趕車男子,因為她們身上的官皮,不敢亂說話,只能儘量,把車趕快些。
可是有時,事情就是這麼奇怪,他越想快,越是堵,前方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哭之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