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悅與黎景相離甚遠,都把目光放到那兩個遠走的人身上,一直到再也看不見。
不過一夜工夫,他們轉瞬間,卻又要各自天涯……
翻手把鐵翅公死也不收回的空間玉符,重新塞回隱形儲物戒指里,盧悅跳到長壽背上,朝某個人揮揮手,由著它晃晃悠悠地前行。
黎景站在沙丘上,把目光放到她背在後背的閃瞎人眼劍。
頭一次,他慶幸自己煉器水平還不錯,若不然,那麼亮眼的飛劍,用一團破布裹著,他真想給她跪了。
不過,那把劍……
實在是……
黎景想過來,想過去,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也算半個傀儡師,煉製傀儡,其實更需要奇思妙想。
可惜在性格上,他從來都不是那種天馬行空的人,能想出那樣陰人的飛劍,他對她還是只有跪的份。
黎景有些期待,某人從古城地宮出來,會得什麼名號。
閃瞎眼魔女?
還是魔女閃瞎眼?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
天地門玄光峰外事堂,上官素這段時間,天天過來查看各方匯集到宗門的消息。
妄想在眾多的消息中,暗中查到那把閃瞎人眼劍。
她相信,所有看到過那把劍的人,沒人能不記得。除非師妹,把所有見過劍的,全都殺了,否則不可能找不到一丁點消息。
為了宗門,她可以同意讓盧悅出去自生自滅。可做為朋友,做為師姐,她實在控制不住關切之心。
「……伊澤!玄霜師叔的傷,好些了嗎?」
怏怏從外事堂出來,正好看到師弟,上官素忙上前問詢。
&多了,」伊澤瞄她過來的方向,「師姐……有查盧師妹的消息嗎?」
&不過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上官素知道師弟的心結,「對了,說到盧悅,我問你件事。二十多年前,逍遙秦天在明德樓外,給盧悅留了一個儲物袋,你知道那裡有什麼嗎?」
這個……他哪知道?
伊澤有些發懵,「是有什麼不對嗎?如果不對,我們是不是要問一下逍遙門?」
「……沒有,我就是有些好奇,聽說他是個煉器師。」
上官素鬱悶,閃瞎人眼劍,連神識都能閃,顯然是摻了五彩蘊玉,那東西她也查了,盧悅從歸藏界回來後,就把宗內僅存的三塊五彩蘊玉,換走了兩塊。
後來她就在明德樓捨不得出去,逍遙其他人,也只有秦天過來一次,雖然沒見到人,可那把劍,無疑是他送來的。
&天的煉器術應該非常不錯,盧悅從歸藏界回來,跟我娘談了挺長時間,後來有一次,她和爹談過逍遙門的幾個人,對秦天的煉器術,我聽著好像很推崇。」
能讓他娘那樣的,肯定是得意的師妹炫了什麼。
可惜為了她的安全,娘從來沒跟他們說,她都炫了什麼?
「…>
上官素若有所思,「那師弟慢走,我就不送了。」
伊澤驚訝,她是來送他的嗎?
看著她急匆匆又奔回外事堂,他站在原地呆了好一會。
這位師姐以前多仙氣的一個人啊,自從從墮魔海出來,好像就多了不少煙火氣,這一點,伊澤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應該是被盧師妹逼的。
扶光峰人不方便查外面有關師妹的各種消息,這位師姐或者……
他也轉了身,重新尋向暮生掌門。
「……你說什麼?」暮生掌門驚訝,「你要我把盧悅從宗內拿的東西,全都隱了?」
伊澤鄭重點頭,「宗門大了,師兄想來更清楚,有些事,是防不勝防的,既然我們不能為盧師妹做再多,那防著那些小人,從蛛絲馬跡中查她還是要做到的。」
暮生掌門看著這位師弟,半晌點頭,「好吧,這件事,我馬上就叫人辦。」
&這件事,我希望師兄不要借他人手,而是把卷宗什麼的拿過來,自己抹。」
暮生掌門扯扯嘴角,算是服了,>
外面禁制響動,上官素已然進來了,「師兄,咦,伊師弟,你還沒走啊?」
伊澤想翻白眼,這位師姐有時考慮事情太不全面,若不然,憑她這樣,總有一天,會被有心人注意到。
&上官師妹這時尋我,所為何事?」
暮生掌門對宗內這兩位大有前途的師弟師妹,一視同仁,師妹這樣闖進來,顯見是有事。
上官素看了伊澤一眼,朝掌門拱手,「師兄,我來是想師兄能把有關盧悅盧師妹,在宗內的所有紀錄封存。」
這是……想到一塊去了?
暮生看看這兩個人,摸須一笑,「知道了,我馬上就會讓人把所有卷宗調過來,親自把有關盧師妹的全都封存。」
上官素一愕,沒想到掌門師兄都沒問一下,就這樣答應了下來。
她微瞟了一眼不動聲色的伊澤,心裡已然明白了,「如此,那師妹就告退了。」
&兄,我與師姐一起吧!」
伊澤忙拱手追上,「上官師姐,小弟並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看你那般急匆匆的,才想起某些不對。」
上官素似笑非笑地回頭,「是嗎?」
不管怎樣,沒追她,直接找上暮生師兄,就是不對,這分明是沒把她這個師姐看在眼裡。
&姐,小弟錯了。」
伊澤誠懇彎腰道歉!
他上有難纏娘,下有難纏師妹,早就知道,某些女人,心眼小得不比針眼大,不讓她們把弄氣順了,百年千年人家都帶記著,不定什麼時候,就在背地裡陰他一下子。
&了,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上官素彈他腦門一下,「不過,師弟你是不是在玄霜師叔那取過經了啊?我怎麼發現,你越來越像師叔了呢?」
伊澤直起腰,面帶微笑,「我爹聽到這話,會開心的,師姐你說錯過對像了。」
&哈!」
上官素大笑,「好吧,下次我去扶光峰請安時,一定讓玄霜師伯好好開心一下。」
兩兄妹在殿外擺手分開時,都沒注意到從東右偏殿廂房出來的馮培理。
看到他倆這時才離開,他不得不深思。
前段時間,讓盧悅那樣無聲無息地騙了所有人逃出去,其實在魔靈那,他很受了番苦頭。
他不是不想打探消息,可惜宗門這,暮生掌門雖然寬厚,在某些事上,卻是眼裡不揉一點沙子的。
接近扶光峰吧,那裡兩化神,都是老狐狸中的狐狸,行事更得謹慎!
唯一個沒什麼機心的金旺財,其他事好說,可一旦涉及到他魔星師姐的事,從來都是三緘其口。
為了完成任務,他只能盯緊上官素和伊澤這兩個與那人走得最熟的。
上官素跟他一樣,天天對著一堆或真或假的消息,也在找那人的事他早有所猜,唯有一個伊澤……
這位師兄是個非常奇怪的人,在對魔星師姐的事上,卻總讓他感覺哪裡不對。
他剛剛明明都走了,卻遇到從外事堂出來的上官素,然後……
馮培理摸摸下巴,轉了個彎,很快也往外事堂去。
西偏殿,在外人眼中,早就是廢人的北辰,突然睜開眼,幽遠而深長地目光放到轉去外事堂的人身上。
盧悅雖然為天地門做下不少大事,可她的時間緊,除了早就認識的伊澤和上官素,其他人,能讓她認識的幾乎十根手指頭都能數得出來。
可是自她失蹤以來,宗門各方幾乎都雲動了。
北辰相信這裡面有真正因為道義而關心她的人,那些人在有舉手之勞的時候,不會吝嗇出力,可更多的……
北辰垂下眼皮,在心裡深嘆口氣,更多的關心,就有問題了。
他清楚。宗門大了什麼鳥都有,可某些世家,只為一已之氣,甘願當魔域那邊人的棋子,置道門大義,宗門大義於不顧,實是不能再留了。
一聲輕輕的扁鐘聲,傳到正殿,暮生迅速起身……
還有外事堂跟同門套交情的馮培理,很快發現,這裡被刑堂的人圍了。
&師兄,這是怎麼啦?」
於師兄看了他一眼,揮手道:「奉掌門令,封外事堂所有卷宗。所有滯留外事堂,沒正經事的弟子,一律帶刑堂問詢。」
&呀師兄師兄,誤會誤會,」
眼見要拿他,馮培理滿頭冒汗,聲音卻誠懇中又滿是憋屈的卑微,「師兄也知道,我與扶光峰金師弟關係不錯,他因為盧師姐之事,關心則亂,沒法查這邊的資料,所有我是受他所請。這件事,這裡的好幾位師兄,都知道的呀!」
刑堂於師兄瞄向幾個外事堂的弟子,他們忙點頭。
&兄若還不信,可以馬上給金旺財師弟去信。」
馮培理抹了把汗,「那次在坊市,東亭宗明石怒斥傳盧師姐閒話的影像,就是小弟所出,答應金師弟這件事,是我也關心盧師姐,想在這裡查最新消息。師兄,我……我這真是正經事啊。」
刑堂於師兄終於想起來了。
&了,馮師弟不用解釋了。姑且算你這是正事,不過,以後,無事不要到外事堂閒逛.」
&是!」馮培理忙答應著,「敢問師兄,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於師兄看他,倒是沒回答。
&弟該死。」馮培理反應超快,「師兄正在做任務,小弟就不打擾了,改天請師兄喝酒。」
他邊請罪邊後退,等到從外事堂退出時,看到一隊隊的刑堂弟子過,心裡的駭異更甚。
一定是出事了。
……
才撤回天地門沒兩天,等著內線消息的老者,突然從入定中醒來,大喝一聲,>
說話間,他是第一個先破屋頂的,其他沉構宗人,反應快的也動了起來,反應慢的,還不明所以,正在檢查怎麼回事的時候。
&嘭嘭……」
帶著天劫之力的數十天雷子,在小小的兩進院子炸響。
老者飛在半空,好像沒聽到下面弟子慘嚎,也沒聽到更遠處傳來的隆隆之音,只把目光放到對面的三人上,「沉鉤空牙,敢問各位……」
&正!」
&扇!」
&潮!」
&過空牙道友。」
拱手間,畫扇三人的面色都不好,對方的來頭有些大,「道友在我天地門可玩好了?」
&呵!若我說沒玩好,三位道友信嗎?」空牙老道朗聲一笑,「還沒拿到我要的消息,這般離開,總是意難平啊!」
春潮大怒,剛要上前一步理論的時候,被畫扇一把抓住,「道友恐怕要失望了,盧悅自踏出天地門地界,連我這個當她師尊的,都不知其去向。不過……我的弟子我知道,她沒那麼傻,再回來,讓諸位守株待兔。」
&呵!說的也是,那丫頭,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蠢的,可在逃命上,卻是相當的聰明!」
空牙老道好像與有榮焉一般,「如此說來,老夫再在此處逗留,也是不便了。怎麼樣,幾位道友,容老夫帶門下手腳還俱全的弟子離開可好?」
順正眉頭微擰,慢慢點頭,「空牙道友以後不會再來我天地門了吧?」
這是要他做出承諾?
空牙老道雙目閃了閃後,摸摸自己的鬍子,「呵呵,這是自然,若是再見,一定不是我來見諸位,而是諸位去見我。」
畫扇被他盯過來的一眼,看得心間一跳,這話的意思太不對了,她微微眯起的眼睛,已然帶了某些殺氣。
&域各方,想抓盧悅的多了,只看……各位的本事罷了。」
這一次是順正擋在畫扇前面,「不過,有一句話,順正當奉勸道友,我家師弟飛靈,給那孩子算過一卦,她此生得雖然劫難重重,可從來都是遇難成詳的。道友既然從魔門追到我宗,想也知道她之生平。望道友……好自為之!」
空牙眉心一跳。
順正老東西的老自為之,是在咒他吧?
凡是跟那臭丫頭對上的,好像一直以來,確實都沒什麼好下場。
&的也是,貴宗想來比我更有體會。」
成功看到對面三人變色,空牙朝下面,四肢還俱全的忠厚男子道,「****,還不過來。」
****後背被炸翻了好大一片血肉,聞言,看了一眼,目露恐懼之色的同門,暗嘆一聲,忙斜飛上去,「師伯!」
&清楚了嗎?」
聽到師伯難得的溫聲,****低頭哽咽,「看……看清楚了。」
&就好!」
空牙老道點頭間,一掌拍下。
慘嚎的聲音瞬間停歇,原本的別院,整整下沉了十幾米,空氣中元嬰隕落的嬰靈氣幾乎颳起了一陣靈風。
畫扇三人眉頭齊皺,天雷子雖然厲害,可那些人不是結丹便是元嬰,除非萬分倒霉當場喪命的也不過七八個,其他十三人,可都還有一口氣呢。
這些魔修……
春潮在心裡暗暗吸氣,幸好他們沒打起來,若不然,這臭老道,只怕要屠盡這方圓千里的生靈了。
&位道友,後會有期!」
空牙老道好像做了一件最平常的事,拱手離開的時候,幾乎沒帶一片雲彩。
「……沉鉤宗超然於魔門各宗,這空牙更是人家的大長老,據說早在三百年前,便是化神後期,行事向以喜怒為準。」
順正嘆口氣,「他既然說不會再來天地門,那就一定不會再來了。這一次……,我們也算達到目的了。」
達到目的了嗎?
畫扇心間有些發涼。
他們為出其不意,連元嬰弟子都未出動,親自動手下,結果,居然讓人家這般囂張地,自個把自個家的人,一掌滅乾淨了。
這在他們,簡直不敢想!
&妹走吧,飛靈和玄霜那一路,也許比我們這邊要難纏些。」
三人來得快,走得更快,唯留下一個掌印一般,開始有地下水冒出的深塘。
天地門再次清理門戶,拔除賣消息與魔宗的黃姓世家,如風一般,傳遍修仙界。
……
不過,外面的消息傳得再狠,也與盧悅沒了關係。
她只騎在長壽背上,期待它給自己的一次次驚喜。
長壽好像是找到了最佳挖寶的本事。
沙參還有沙元胎,這兩樣結丹修士和元嬰修士,俱都喜歡的高階靈藥,從來都是長在沙層幾米以下。
這死沙漠的沙層,一米以後,神識不透。
進來時,她其實都沒報丁點得到它們的希望,可怎想到……
哪怕專業的挖寶人,她都敢肯定,十年收入,都未必有她這半個月得的多。
別人避之不及的大黃龍旋風,被它一路追逐著……
盧悅撿了兩次後沙參後,已然明白,此風所過之境,掀起幾米沙層,是最正常不過的。
只要這兩樣靈物,還沒被風沙掩住,露出來的馨香都逃不過長壽的鼻子。而她……只需要做一件事,跟著它撿寶就成。
「……長壽,我們真的不能再往那邊走了。」
這一日,盧悅餵自家寶貝靈草時,跟它好生好氣地商量,「還有十來天,就到古城地宮的開啟時間,我是一定要到裡面去的。」
&呦!」
長壽眨巴著濕漉漉的大眼睛,似懂,又似懵懂。
&乖乖地吃,等我從古城地宮出來,再一起撿寶好不好?」
&呦!」
盧悅咧嘴,「你不能發出其他的聲音,我就當你答應了噢!」
長壽舌頭一伸,捲起她手上的靈草,細嚼慢咽它的。
&呵!長壽你看,我們現在,要往那個方向去。」盧悅也不管它到底能不能聽懂,指給它看,「那裡,就是太陽落山的方向,認清楚了嗎?」
&呦!」
長壽朝那個方向叫了一聲後,又轉頭看了眼自己原來要追逐的方向,眼裡剛閃過一絲不舍,就被盧悅撫在頭上的手給打消了下去,它把屁股挪挪,頭部對上主人真正要去的方向。
&乖,長壽,你是真聽懂了是吧!」
盧悅揉揉它的頭,「那好吧,既然聽懂了,我們就出發。」
她翻身騎上時,長壽甩開的四蹄,跑得非常輕快。
&我再見到黎景,一定要他給你再煉一個護鼻子的紗巾,」盧悅自己打算著,「這樣,我們再追風的時候,就不用怕鼻子被沙給堵著了。」
她已經知道,自家寶貝每每把閉合的鼻子張開,給她尋寶的事實,「好長壽,我們一定能一塊進去,再一塊出來。」
長壽習慣了她的自言自語,她說她的,它跑它的。
&域的修士,沒幾個好人,將來你要是願意,我們去道門,給你找個非常好的生存之地,哪怕憑你自己,都可以吃好喝好,」
盧悅撫著它的駝峰,「到時,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呦!」
吃好喝好,長壽經過這些天,已經能聽懂了,回應一句時,奔上沙丘。
不過,讓盧悅沒想到的是,沙丘下方居然有個小結界,居然幾個人,正在玩嘿咻遊戲。長壽腳步微頓間,下意識的覺得不好,慢慢後退,想帶著主人躲一下。
&弟們,死的不好玩了,看看,老天又給我們送來了一隻迷雞,還是個女的。嘿嘿,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這個可是我先發現的,得我先玩。」
結界打開,那兩個在死人身上運動的人,就那麼拔身而起,與其他人一齊瞄向盧悅。
好在他們站起來的時候,大紅法袍落下,把下面的丑東西,全都掩住了。
&妞,快把面紗去了,今天讓兄弟們快活了,就留你一條命。」
盧悅顯出來的修為,是第二丹田的結丹中,他們根本沒人當她是回事,打量的時候,好像她外面的法衣,根本不存在般,有兩個已經在吸口水了。
&花宗?」
&嘿!既然聽過本宗的名字,你也知道怎麼樣吧?」
第一個發現她的男子笑得尤其猥瑣,「配合著呢,老子們快活時,你也會快活,否則,你知道的。」
盧悅眉頭擰住,無花宗哪怕在魔域,也是臭名昭著。
她實在討厭這個男女不忌,以採補術當傳承的所謂無花宗。可是此時拔劍,就得等那一邊的修士走過才成。
「……想玩?只要你們能贏了我手上的劍……,怎麼樣都可以。」
&哈哈,原來妹子還是個劍修啊?這樣,好像更夠味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