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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晼長街的靈氣很足,可是離靈氣化液,好像還有點距離。
盧悅知道離夢肯定還有好一會的感傷,不好意思馬上推開觸手可及的石屋,靜等著她重新打疊好精神。
離夢好像夢遊似地走了幾步,確定自己再也不會聽到族人嘻哈打鬧的聲音,強自按下所有激盪的心神。
這麼多年,她其實早就接受巫族再也沒人的事實,重新出世,不是痛悔過去,而是要展望未來,她是要跟那個域外饞風的大人,一決生死!
「跟我來吧!」
長吸一口氣,離夢走在前面,「這裡只是普通巫族人的修煉之地,我們的在後面。」
盧悅老實跟上。
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有特權階級,前面這人可是巫族第五部的聖女呢,所有修煉資源,肯定是最好的,這點不用想,她都知道。
有些空洞的腳步聲在長街上響起,平添了好些悲寂!
盧悅想到什麼,眼睛突然也暗淡下來。
那晼長街代表了萬族湮滅,今日離夢的痛苦,也許已經是谷令則的痛苦,親眼見證族人的死亡,親手埋葬他們後,她一個人,面對空蕩下去的谷家大宅,該是何等的傷心?
她輕輕地把手按在心臟處,大人恨透了她,連從不被她重視的谷家,他都要毀了,那逍遙門呢?
盧悅邊走邊憂心,眼前突然一黑,好像置身深夜的大雨之中,四方殺意凌人,正要有所動作的時候,遠方亮起數道信火,她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見從身邊冒出無數劍刀長戟,被看不清楚的人持著,在黑暗中廝殺一處。
一場血浴在持續,耳邊的悲號不斷,可她就是一個人也看不清楚。
盧悅很急,她懷疑自己是限入了某個古戰場的幻境裡,想要努力掙脫。
眼前的黑暗,突然被白日所替,雨夜廝殺已過,可是入眼所處,全是滿目的紅
遠處,一座全由青石壘起來的巨殿,正在緩緩倒下,一雙漠然的眼睛,從倒下的巨殿後方,望了過來。
盧悅身體僵住。
雖然沒見過真正的大人,可這雙眼睛,卻好像刻在骨子裡,幾乎不用想,她就覺得,那一定是大人。
這是他的本體嗎?
頭上的高冠很像曾經殺死的花冠蛇,盧悅睜大了眼睛,下意識間就要喚出光之環,可是不要說光之環了,哪怕閃瞎人眼劍,也沒聽她使喚。
「大巫十二部,從此結束了。」
大人沒什麼溫度的聲音,帶了股譏誚,「你們不服?」
盧悅感覺他是盯著她的,可恨她喚不出自己的法寶,連身體都僵在那裡,嘴巴蠕動間,非常想說不服,卻發不了音。
「哈哈哈!你們不是標榜自己有通天徹地之能嗎?」大人居高臨下,「怎麼?現在的感覺如何?」
盧悅不明白,為什麼身體明明僵著,可裡面那顆咚咚跳的東西,怎麼就那麼疼
「你看到了?」
空寂的長街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別哭!我們都沒哭,你就更不能哭了。」
離夢眼中的淚水,還在嘩嘩流著,這種親眼看到祖殿被毀,姐妹族人被人屠戮一盡,她又不是鐵人,又不是木頭人,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傻子!」
沙啞的聲音有無限感慨,「受洗之時,你看到的景像,其實我也看到了。」
離夢一下子忘了哭,睜著不敢置信的眼睛,望著自己的好姐妹。
「而且」
發出沙啞聲音的淡淡影子,輕嘆一口氣,「看到祖殿成廢墟的,絕不止你我,事後,我為我族鋪設後路的時候,得到了所有姐妹的幫助。」
啊?
有後路?
離夢那顆要滴血的心,瞬間痊癒了好多。
「只是我們兩個都是傻子,而你比我更傻了些,」淡影朝離夢扯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空梵鏈拘著你,這些年,你就一點也沒想明白嗎?」
離夢抬手,手鍊一般的空梵鏈,現在就在她手上。
「那麼多族人在場,你在祈福的地方,說出有如詛咒的話,誰能保得住你?」淡影嘆息,「離夢,你是我們所有姐妹當中,最幼稚最沒有心機的一個。」
離夢又想哭了。
「我真擔心你,能不能擔下承緒巫族的大任。」
淡影嘆氣,「事後,我曾幾次向長樂姐姐她們探詢,可」她再次嘆氣,「我懷疑長樂看到的比我們兩個的還要多,向長老們求請的時候,其實是她提議,用十二年輪咒封印於你。」
離夢呆了呆,她想到了那個常把她當小孩子訓斥的人。
「我的時間無多了。」淡影望著離夢,再看看還陷在幻境裡的盧悅,「現在你聽好,那晼的巫女殿,有我部十分之一的財產,另外的十隻乾坤玉箱裡,封印的是其他姐妹留給你的,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不過,我要告訴你,覆滅我族的背後,有一個絕大的推手,可惜直到我隕落,也沒查到那個背後之人。
我給你看到的,是我臨死前的景像,祖殿倒下時,我好像看到一個朦朧的影子,但主體那邊也不知什麼原因,後面的再沒看到。」
淡影很遺憾,她又一次看了眼,還在幻境中掙扎的盧悅,「只有巫族血脈的人,才能看到我的聖女域,你的有緣人,若我所猜沒錯,身上的巫族血脈很足,離夢」
她嘆了一口氣,「當時沒辦法,我開放了所有婚禁,這丫頭的父族母族中,至少有一脈,是我巫族人,你護著她,去找她的族人吧!」
離夢的臉色一變,盧悅的家族,好像被滅了。
「你給我族鋪設的後路,就是讓大家與各族通婚,水溶大海?」
「不錯!一滴水只有溶,才能永遠不息。」淡影神情悲憫,「雖然會消弱我們巫族強大的血脈,但總比一絲不剩的好。
離夢,你聽好,當初我選擇傳遞血脈的,更多的是相近的人族,其他十一部也是如此。從你的有緣人來看,當初我們的選擇是沒錯的,哪怕她只認為自己是人族,也無法否認掉,她有我們巫族的血脈。
除了這一點,後期的時候,長樂姐姐又抽調了各部的所有外圍族人,那些人不能修煉,從來不被外界所知,若我所猜沒錯的話,她是用他們又鋪設了一條後路
巫族十二部,當時全在她的抽調之中,若是有緣,也許你可以再見。
背後之人太厲害,也許在一直不停地禍害天下,你出去以後,尋著這條線查,也許能查到什麼,不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影子更淡了,離夢知道,好姐妹的分神就要散去,忙上前一步,「我已經知道毀了我們大巫一族的誰了。」
淡影迅速睜大了眼睛,「誰?」
「域外饞風背後的大人,滅世之戰沒有結束,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覆滅萬族。」
淡影呆了呆,旋即把目光放到盧悅身上。
雖然不知道現在離祖殿倒塌又過了多長時間,可離夢一直被封印著,根本不可能接觸外面,那她現在知道的,一定是這個有緣人告訴她的。
「咦!」看了一會後,她突然笑了起來,「我就說長樂姐姐最聰明,她在祖殿周圍布下萬世流香,你陪在她身邊,也許可以看到後」
淡影如霧一般,在眼前化去,離夢輕輕伸出胳膊,虛抱住她剛剛站的地方,再也忍不住大哭出聲。
盧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醒來的,幻境中的景像,若是所猜沒錯的話,定然是巫族祖殿倒塌時的大戰。
可恨!
她摸了摸脖子,那種好像被大人割掉頭的感覺,真是好不舒服。
「你醒了。」
離夢的眼睛腫得跟核桃有一拼,不過,她還是沒錯過,這丫頭摸脖子的動作,「那就來吧!」
盧悅在原地頓了頓,這那晼長街很古怪,也不知道,再走幾步時會不會再看到,巫族跟別人的大戰,那種又要死一次的感覺,真的非常不好。
「放心吧!後面再不會有了。」
使用聖女域,豈是那般簡單的?
盧悅聽出她的遺憾,默默跟上,「我們一起找大人報仇吧!」
離夢:「」
她默默拉住了盧悅溫熱的手,「看到了嗎?前面就是巫女殿,裡面共有十二間煉功房,煉功房裡,有一半為靈池所占,裡面的靈氣化液,想要以最快的速度修煉,就進到靈池中,其他地方我既然帶你來了,自然也向你開放,你想看什麼,就看吧!」
相比於街道兩旁的石屋,巫女殿很是巍峨,不過盧悅打定主意,她到這裡,只為修煉,巫族聖女的東西,能不看,堅決不看。
「從一到十二,你選一間。」
寬敞的大殿兩旁,各有六道門,盧悅看了看,「我選第十二吧!」
離夢詫異,不過她迅速眨眼咽下所有情緒,「十二曾經的主人,叫天醒。巫族十二部,我們兩個的名字,是被互換了,本來,我應該叫天醒,她應該叫離夢。」
盧悅:「」
面對一個常常陷入回憶的人,真是要人命。
她就是想找個地方,好好修煉而已,真的不想了解巫族繁華過後的一片寂寥!
「天醒的輔助功法,是最奇怪的,能睡著修煉,據說睡得越熟,修煉的效果越好。」
盧悅很驚訝,這是懶人功法啊!
她有小小的心動,想看一看呢。
「可惜那丫頭是個鬧性子,生平最喜熱鬧,所以當初賜名的時候,非要搶我的天醒之名。」離夢嘆口氣,「功法什麼的,肯定都在,你想看就看。」
她很想知道,沒她相助,那扇門能不能開。
石門好像有些重呢,盧悅試了試後,用力一推。
「轟隆!」
石門應聲而開,磅礴的靈力,兜頭而來。
體內的元嬰和金丹,齊齊一振,運轉了不知多少遍的功法,這一次居然自動運轉起來。
盧悅再顧不得離夢,迅速進去,石門在身後,又轟隆一聲關上。
她沒看到離夢緊跟著過來,只是她跑得太快,石門關得也太快。
離夢站在標著十二數字的石門前,臉上神情莫名,一會喜一會悲,好一會,才慢慢拖著腳,進到她的房間。
收到雲容的傳信,谷令則激動得手抖,若不是洛夕兒攔著,她當場就要趕往震陰宗。
「姐姐,我知道你現在高興,可你想想,最近出事的三個坊市都在哪。」
洛夕兒以靈力凝出一幅地圖,指著其中的三個地方,「你看看你看看,這些坊市都離我們元晨宗好近呢。」
谷令則心頭一凜!
「那混蛋一定到過我家了。」洛夕兒一臉後怕,「好在我四爺爺他們聰明,早早把族人分散出去了。
谷天樂雖然在某些事上有些自私,可他延續了你們姐妹的聰明,近在咫尺的靈墟宗沒回,第一時間跑到震陰宗,可見,他對交過手的大人,忌憚到何種程度。
人家現在已經平安,你若是這樣莽莽撞撞地,壞了他的計劃,讓大人再有查覺」
那她就要後悔死了。
谷令則強壓下心頭的所有激動,重新坐回蒲團。
大人也許沒辦法親去震陰宗,但從他對付盧悅的手段來看,能輕易控制結丹以下的修士。
「雲容在那裡,以她和盧悅的交情,但有一口氣,也定然會護谷天樂他們的周全,你暫時就忘了那裡,全心在這呆著吧!」洛夕兒語氣鄭重,「我覺得,大人一定會想辦法進逍遙,這裡有他必須來的理由。」
聯繫種種,大家已經得出,盧悅傷好,出逍遙到灑水國的那段時間,所殺之花冠蛇,就是大人神魂的一部分。
他的分神已然如此厲害,本尊
傻子也知道他的最終目的,只可惜,到現在為止,無人知道,盧悅那段時間,去了哪些地方,要不然
洛夕兒其實也不知道,守在這裡,是不是真能得到自己所想,畢竟莫姬山的前例在前,那麼多化神修士,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人逃出去。
可是不守在這裡,她又實在不知道,能到哪裡去找大人。
「你這段時間見到蘇淡水了嗎?」
回復理智的谷令則,重新把所有心思,用在大人上,「盧悅的傷,那段時間,全是她在照顧!」
「哎呀!蘇狐狸多厲害啊!」
洛夕兒嘆氣,「那傢伙在丹獅峰,足不出戶地煉丹,根本誰也不見呢。」
「她」
谷令則正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感覺逍遙的護宗大陣,在排斥什麼般,波紋連閃。
她顧不得其他,與同樣感覺不對的洛夕兒,一齊沖向唯一能進來的東門處。
大人實在沒想到,為了進這破陣,他都被人踩了那麼多下,結果還是沒瞞過逍遙的破大陣。
眼見守門的四個元嬰修士,以嬰火燒來,哪裡還能顧上其他,忙忙從影子中脫離出去。
「呵呵!果然厲害,不過遊戲才開始,你們可千萬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大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一日不把我的東西還來,一日,我們之間就沒完。你們可以呆在這裡,可你們能箍住這天下嗎?」
看到急沖而來的人中,有谷令則和洛夕兒,他忙又往後退了數千米,「谷令則,聽說你與盧悅是雙生之體,谷家滅門之事,她已經通過你,得到消息了吧?」
谷令則衝出逍遙大陣,當沒聽到他的誅心之言,眯著眼感受大人的所在。
「谷家滅在你和盧悅手中。」大人不動聲色地又往後退避,「幫我告訴她一聲,識相的,就早點把地點說出來,否則,谷家什麼樣子,逍遙未來,就是什麼樣子。」
「閣下好大的口氣。」
申生冷哼一聲,「我逍遙搬不走,有本事,你倒是進來啊!」
就是這個老狐狸教出盧悅的。
大人微微閉眼,不讓情緒的波動,被某些人捕捉到。
這些天,他一邊殺人,一邊查盧悅的過往,早就知道,逍遙老一輩中,申生掌門修為雖不咋的,可心思最深,所有核心弟子,除了跟各自的師父學習,其他時間,大部分都是跟著他的。
老傢伙,教出的狐狸,肯定不只一隻。
大人氣得想吐氣,不過區區一個元嬰中期的小修士,居然還敢跟他大放厥詞?
若不是幻姬
心中一毛間,他迅速後退。
谷令則已經站到了他剛剛所立的地方,「藏頭露尾的東西,有本事你別躲啊!」她的神識一探再探,「還什麼大王魔,什麼大人,我呸!」
大人緊緊抿著嘴巴,怎麼也弄不清楚,這死丫頭,是憑著什麼,又找到他的。
若不是反應快
大人突然再不敢開口說話了,三千米的距離,根本不安全,五千米的距離,也一樣被她有所感應,以後再遇到,肯定得萬米之外才成。
「我妹妹行事,向來跟旁人不一樣。」
谷令則雖然不知道大人具體在哪,可她就是有種感應,那傢伙,還在某一個地方看著她,「你與她交手多次,想來也知道這一點。現在你讓我們交出,我們不知道的東西,那是不可能的。
閣下也別說,我們在莫姬山算計你的事。
我歸藏人才濟濟,再加你們在靈界鬧的那一出,是個人都知道,你要找什麼,不算計,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咦?
這倒也是。
雖然進歸藏的時間還挺短,可這裡的人,他算是領教了無數次。
大人壓下心中的翻騰,已經知道谷令則要說什麼了。
果然!
「要麼你把盧悅放回來,要麼你自己去找她。」
後一句,谷令則說得很艱難,有那麼多人保護的時候,妹妹也差點在大人手上沒命,現在在那個古巫獵場,再也無人相幫,再遇的時候,妹妹也許
可是不這樣說,難不成由著大人讓歸藏處處血染成河嗎?
谷令則壓下所有一切不安,「她要從古巫獵場回來,你要找被封印的神魂,這只是你們之間的事,你們自己談。
但是,閣下聽好了,我妹妹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人,若是知道,你再在歸藏界亂來,哪怕死,她也會拖著你一起入地獄。」
這
大人垂著的眼斂中,眼珠子轉了一圈。
盧悅那死丫頭精明著呢。
谷家她不在意,可是逍遙定然是在意的。
他正要開口跟谷令則商量,讓她幫著轉達某些意向的時候,就見火精泡泡,豎著眉毛,從大陣中飛出,那一路亂晃,要把他找出來咬死的樣子,實在讓他心驚,忙忙趁著才刮來的一陣風,有多遠,遠揚多遠。
他一次又一次地,被這些人陰怕了。
一邊以口舌惑動他的心緒,一邊又在暗地裡,朝他下死手。
在這裡,他們有一堆人,而他只有一個呢。
大人隨風飄出很久,心情非常黯然。
以前再怎麼樣,他都能打入敵人內部,用他們的矛盾,運籌帷幄!
可是現在,身份的明朗化,這個便宜,再也沾不了了。
再加上,死丫頭分薄出那麼多功德之光,各個界域藏著的手下,躲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相助。
他好像自木府後,就走在英雄落沒的路上呢。
大人輕輕嘆了一口氣,早知道古蠻的那三具傀儡身,不放在一處就好了。
明明都知道,狡兔三窟,當時怎麼就把那麼重要的傀儡,放在木府了呢。
還有幻姬沒了她相助,事事不順呀!
可恨狐族愛的,全是美男,丁岐山的臉
大人說不出的煩躁,歸藏界暫時被這些人看著,根本不可能建功,他或許應該找人分擔壓力了。
盧悅褪去了所有衣服,只余小衣,坐到靈池液中,蜂擁而至的靈力,幾乎在瞬間,就引暴了第二丹田。
元嬰接收那邊靈力的時候,功法運行的也越來越快
她原本的目標,是與谷令則相幫著修煉,在十二到十五年間,把元嬰堆到元初大圓滿,利用時雨師伯進階的便利,讓兩個丹田,一起進階。
她進階了,谷令則也能跟著再進一步。
可是現在
面對兩個丹田瘋狂吸收靈氣液的情況,盧悅的嘴角扯了扯,如果大人知道,他送了一場機緣給她,也不知道會不會吐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