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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血腥味,混著檀香墨香,從另一間房裡傳出來,雲容和雲夕對望一眼,輕輕退了出去。
「師姐!」
「噓!人家的私事,你也打算管嗎?」雲夕知道短短的幾天工夫,盧悅已經讓師妹對她完全認同了起來,「她可以管你的事,你不能管她的事,難道……非要我說透嗎?」
雲容頓了一下,終是乖乖跟著師姐回房。
「師姐,我連問一聲都不行嗎?」
「不用問,我都知道,她在養鬼,你說她幹嘛養鬼?」
雲容愣住,養鬼幹嘛?在這冰霧山養鬼,顯然那些鬼都是不全的,她是想助那些殘鬼重入輪迴。
「……現在知道了,還要去問嗎?」
雲容遲疑搖了下頭,「師姐,小寶說,她養了好多好多鬼,若是用精血為祭的話,那……那不得好些年,她都要一直精血不足?可逍遙那般看重她,怎麼會讓她做這樣的事?」
雲夕嘆了口氣,師妹是有些小聰明,卻從沒接觸過修仙界高層的犧牲法。
「她的筋脈已廢,你覺得逍遙現在又能看重她到哪裡去?」
雲容震驚,睜大了眼睛瞅著自己的師姐。
「雲容……」雲夕心中嘆氣,有些不忍告訴她,修仙界更為殘酷的事實,「盧悅選擇在這裡養鬼,助那些殘魄重歸輪迴,其實也是在給她自己積攢功德,只要……她自己覺得開心!」
「可是她不開心。」雲容聲音微哽,「她都到這裡幾年了,連滑雪都不會,摔成那樣,剛剛給她上藥的時候,你又不是沒看見?……她對飛淵那般好,何嘗不是對人性太失望了,這世上,就沒……讓她全心信賴的人。」
雲夕沉默一會。「她比你想得堅強,而且逍遙門總會把她接回去,那天在物華樓,那位時雨真人與她的互動。你又不是沒看得出來。」
「時雨真人若真那麼好,當年也不會背棄師父。」
雲夕無語可說。
「師姐,我能幫她一把嗎?她本來就受傷了,再這樣以精血為祭,寫什麼往生經。不是太可憐了嗎?」
雲夕撫額,「什麼可憐不可憐的話,在我這說說可以,在她面前,可千萬別說。……她的性情,從對付魔修時,無所不用其及的手段上,就可以看出,不是你想得那般平和!」
雲容縮了一下,盧悅出道以來。確實是個眼裡不容沙子的,一言不和,或是心情不好,殺人傷人的事,她也不是沒聽過。
「你若真想幫她,說話的時候,也要注意著點。」
「師姐,那你說,逍遙門還會來接她回去嗎?」
「自然!逍遙對她也不是完全的無情。」在這一點上,雲夕有時又覺得。其實逍遙相比于震陰宗,可能還要好些,「你看看這個千機屋,再看看她使得用的。眾多保命之物,滅敵利器……。盧悅雖然只是築基修士,可是身家方面,逍遙的那些個大佬,顯然賜得也多。他們是一定會接她回去的,只是時間的長短罷了。」
雲容眼睛裡有些迷茫。她覺是她若是站在盧悅的位置上,哪怕逍遙門補償再多,把她扔在這個,她一點也不喜歡的地方,也一樣是不開心的。
若是一開始,逍遙門就像師父那樣對她,一直漠不關心的話,可能還沒什麼。可事實上呢,逍遙的須磨真人,還有時雨真人,在盧悅還沒廢時,多看重她啊?
世道……人情,全他娘的在『修仙』面前,讓路了!
雲容第一次有些理解她師父,惠馨真人在知道修仙無妄之後,被宗門放棄之後,不能親自報仇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外面掙錢。掙大多大多的錢,然後,交給師姐,助她一臂之力。畢竟只有師姐的靈根資質,才能在將來,幫她報仇。
收自己為徒,給了自己一個內門弟子的名份,是她能為她做的最好的。
想到這裡,雲容露出了個似哭似笑的神情,
「師……師父還沒出關嗎?師姐,你有沒有去看看她老人家?」
雲夕一愣之後,緩緩朝師妹露出笑顏,「我去看過,師父好多了,正在用壽元丹的一些藥力,修復身上的暗疾,應該就在這一兩天出關。」
對啊,師父的壽元丹是盧悅送的,那她自己應該也服了壽元丹才對。
雲容眼中稍燃希望,「師姐,盧悅這次救下我們這麼多人,你說,如果我們一起聯名,請乾老祖,賜她一滴天極液如何?」
雲夕臉上笑意加深,「這個問題,趙師兄和呂師兄,他們已經提過了,只要我們回宗,第一件事,就是幫她,朝宗門要天極液。我們這麼多人的性命,還有叛徒白明樺,也在她的相幫下,才被清理了門戶。
只憑這兩點,要兩滴宗門存儲的天極液,應該沒什麼問題。」
「師姐……我錯了!」雲容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原來幾位師兄師姐,已經做了這麼多,膩到雲夕身邊,深刻檢討自己,「那天,我不該只顧自己,我太自私了。」
「傻丫頭,這世上,誰不自私?」雲夕嘆口氣,「我們都一樣,只是底線有些不同罷了。……而且,我一開始就不看好,往大冰洋那裡逃。當時,若我們真得從大冰洋退,不是破釜沉舟,用炸冰霧山山骨,朝宗門示警的話,也引不出盧悅。引不出她,我們也一樣沒命!」
雲夕垂頭,她有些明白了,就是她笨嘛!
她以為大冰泮,是救命稻草,抓住了,總比等死好。其實……那裡,事實證明,真的只是稻草罷了。
「當時師父沒有攔你們三個,其實也希望,那裡能是一條活路!所以,你也不用自責,你們三個,輕裝上陣,若不是遇到冰獸遷徒過境,確實有逃出的一點可能。」
雲容想埋臉。不管現在師姐如何給她找理由,當時,她確實只顧自己是事實,這一點。不是自欺欺人,就能欺得過去的。
「師姐,到時回宗,你們也加上我,我不想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沒人這樣說你們。只是當時,大家的選擇不同罷了。」雲夕摸摸師妹的頭,「就好像,盧悅毀鬼面幡,在我們很多人眼中,她的選擇是錯誤的,鬼面幡干她何事?她卻因為它,毀了她自己。」
「可是……你看看,她有一絲後悔的情緒嗎?哪怕在這個,她超級不喜歡的地方。都能活得恣意非常,可見她不是個能認輸的人。這次又幫著把夜梟魔提前封印,修真聯盟也不會不管她,只要她不放棄她自己,焉知,就沒有再回復的可能?」
「這樣說,師姐是同意,我幫她去抄經了?」
雲夕笑,「你看,這是你的選擇。哪怕你明明知道,刺血之後,你也有段時間,修為無有寸進。也一樣的義無反顧!」
「師姐……我明白了!」
在門外聽兩個徒弟談話,聽了一段時間的惠馨,嘴角含笑,雖然對第二個徒弟,她沒做到當師父的責任,可是大徒弟。把該教的,也一樣教給了她。
好在,她雖然比較失敗,可兩個徒弟,都成人了。
當年叫曾經信任無比的時雨,在背後無意識的捅了一刀,她再不希望,自己教出來的徒弟,將來也在背後那樣捅別人。
盧悅與雲容交好,雲夕跟她說的時候,她還擔心,小徒弟心性不好,將來會讓那丫頭後悔!
嘆了欣慰的一口氣,惠馨正要回房,突然感覺到胡連山的神識在此掃過。
盧悅聽到陣室傳來的示警聲,從裡面出來,看到惠馨出關,放心不少。
「那日,你應該見過的,胡連山,時雨讓你叫他胡師伯是吧?」
陣室中的鏡光陣里,確實是胡連山,還有三個震陰宗的結丹修士。
「我這就打開禁制,請胡師伯他們進來。」
數個手決打出,陣牌連揮之間,三層禁制,在胡連山等人面前大開。
胡連山第一時間衝進來,不過等他看到惠馨在此的時候,都不知有多驚訝。
「師妹,你怎麼會在這的?」
話音剛落,呂長才他們一個個的都從後院趕了過來,這下子不用說,他都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了。
「怎麼回事?」
「胡師伯,惠馨師伯,幾位真人,有什麼事慢慢說,盧悅先行告退!」
人家宗門的事,她決定還是不參與的好,再說,她剛剛突然聽到飛淵房裡傳出的一點動靜。
今天是第五天了,飛淵整整無知無覺了五天,現在好容易要醒來了,她一定要在它睜開的第一眼,就看到她。
知道她急什麼,惠馨朝盧悅擺手,「師兄我們到後廳去吧,那裡寬敞,說話方便!」
盧悅很快閃到飛淵的房裡,看到身上毛髮,全都變成金色的飛淵,她還是非常緊張的。
血脈改造之法,這東西很看運氣的,若是運氣不好,只改一丁點,那飛淵的這場罪,可就白受了。
畢竟傳說,金鷹那東西,原本就有鯤鵬的一絲血脈。
「飛淵,飛淵你醒了嗎?」
盧悅蹲下來,摸向自家寶貝的頭,「你都嚇死我了。飛淵,我錯了,我不應該不經你同意,就把那害人的鯤鵬血拿出來,我也不應該想當然的,以為那樣,就是為你好,你原諒我好不好?」
飛淵「咕!」一下,閉著眼睛,不想理人。
「好飛淵,我幫你弄了很多很多肉,還有兩個六階的冰熊,我保證,這一次,連它的熊掌,都是你的,我一點也不跟你搶!」
飛淵把眼睛睜開,黑墨澄亮的眼睛,讓盧悅的嘴巴咧開,「不生姐姐的氣了?」
「你自己說的,以後天天幫我烤肉,掙錢給我買靈獸丹,將來到靈獸宗,幫我拿丁公果……」
童音軟軟的聲音,讓盧悅愣了片刻,緊接著一下子把它摟住,「你會說話了?飛淵,飛淵,你真得會說話了?」
飛淵的嘴巴被堵了一下,被她激動的樣子,弄得心中暖和一片,剩下還有的條件,就給咽了下去,換成其他的,「是,我會說話了,以後,你也不能再曲解的我意思,再跟我嘮叨,我也天天嘮叨死你。」
「哈哈!那我就等著你,天天嘮叨死我了。」
盧悅笑得見牙不見眼,「還有啊,不准你你你的,你要喊我姐姐,姐姐懂不懂?」
「我不是你孵的嗎?應該叫……」
還沒長大的童聲,帶著一絲好笑,瞬間讓盧悅炸毛,「臭飛淵,你敢叫那個字試試?」她還小著呢,怎麼被人叫……那個?
「姐姐,姐姐,姐姐……」
好漢不吃眼前虧,輕亮的童聲,帶著歡快,一聲聲的姐姐,總算把盧悅安撫下來了。
「小壞蛋,以後,我就是你姐姐,你只許對我一個人好;任何時候,都得把我放在第一位上,打架你先上,罵人,你也先上;開心的時候,你得陪我,不開心的時候,你更得陪我,聽沒明白沒?」
飛淵把腦袋搭拉下來,就知道無良主人,不是個好傢夥,它還這么小,在妖獸的世界,還處於尿褲子的階段,怎麼能說打架它先上呢?
「罵人……我先上可以,打架我還不行。」
軟軟的童聲,一本正經,盧悅愣了一下後,「哈哈哈……」
捂著肚子,徹底伏倒在它身上。
「……飛淵,飛淵……」
笑聲慢慢變成哽咽之聲,飛淵伸出長長的翅膀,把她反摟住,「姐姐,我永遠也不離開你,你也不能把我的毛拔了,不能把我吊到十八層地獄的門前,當光皮鳥。以後,我們一塊吃肉,一塊喝湯!」
盧悅破涕為笑,「好,我們一塊吃肉,一塊喝湯,我這就給你弄好吃的去。」
看著跳起來,有些落荒而逃的姐姐,飛淵小小地撲棱一下翅膀,她一直沒問自己得多少傳承,是怕打擊到它嗎?
低頭看看自己,全身金色的樣子,飛淵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笨姐姐有時挺傻的,它若不學著聰明點,一起被人剝皮抽筋了,只怕她都不知道。
若不是擔心她急壞了,它才不會現在醒過來呢,不對,它必須現在醒一下,若不然,外面的修士,肯定以為它的機緣大了,到時,萬一起點什麼壞心思,姐姐一個人,肯定無力對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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