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那麼大的膽子?」
看到門下報來的消息,丘德真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跟三千城交好以來,他最想最想跟流煙仙子提的,便是拿東西換一枚魂丹。
可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找著合適的機會,流煙精得要死,也沒讓他有提的可能。卻想到,有人居然如此大膽,擄走空牙,弄了兩枚魂丹還不知足,還要五十枚冰獸妖丹,真是好大的臉啊?
「已經查到了。」急步進來的龐遠眼冒殺氣,「是魯六丁。」
什麼?
丘德真眯了眯眼,腦子高速運轉,「不對,定然不止魯六丁一個人。」
做為黑道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能,那傢伙一直都有腦子,見識了早早的厲害,他能當機立斷馬上潛出隱仙宗,怎麼可能如此得寸進尺?
想要魂丹衝擊仙人二災劫,他可以理解,可是東西既然到手了,沒理由還會為了五十枚萬古冰川的荒獸妖丹,把黑道操守丟棄,讓三千城與他沒完沒了。
「師兄的意思是……」
「在隱仙宗時,他可能恰逢其會,但現在……定然跟外域蟲怪合作了。」丘德真轉著手中的儲物戒指,「魂丹到手不放人,你相不相信,五十枚冰獸妖丹到手,他一樣不會放人。」
龐遠攏眉,「如果真這樣,空牙只怕就危險了。」
「毀在盧悅手上的外域蟲怪不知凡己。」丘德真嘆口氣,「現在好不容易抓到與她有莫大關係的空牙,他們定然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扯皮。」
為了一個小小的嚴星舞,連絕輔都親自出面了,更何況空牙?
他可以想見,那些外域蟲怪對付盧悅的決心。
「師兄,流煙仙子應該也知道這點吧?」龐遠忍不住問,「就是盧悅、谷令則姐妹,定然也看透了對方。」
「看透又如何?」丘德真瞄瞄實誠師弟,「五十枚冰獸妖丹雖然貴重,可相比於空牙的性命來說,又算得了什麼?所以,投鼠忌器下,盧悅只能認了。」
相比於魂丹,五十枚冰獸妖丹,真不算什麼。
不管明不明白擄走空牙的,不止魯六丁一個人,在事情沒確定之前,三千城一方,都只能捏著鼻子,由對方獅子大開口。
或者……
認下對方,一次次割韭菜的遊戲。
「現在想要突破,只能找魯六丁。」丘德真站起來,「我方查他查得怎麼樣了?」
找到了魯六丁,不僅可以收穫魂丹,還可以收穫谷令則和盧悅的感激。這生意,隱仙宗正當做。
龐遠臉上不好看,「查得不太清楚,他的高矮胖廋隨時都在變,嚴師兄和劉師兄上次傳訊回來說,他們暫時只摸到了一個邊,魯六丁為人極精,發現不對,逃得非常快。」
混黑道的,逃生速度上,正常都比常人快。
「你去協助他們,必要的時候,哪怕只是一個邊,也可先行雷霆手段。」
丘德真很嚴肅,「龐遠,你記著,現在追查魯六丁的,一定不止我們一家,如果把握不大……,儘量與三千城合作。」
「是!」
龐遠匆匆離開的時候,各方其實都在行動。
兩顆魂丹,足以讓所有受困於仙人二劫災的金仙動心。
已經趕回的絕輔和贏四,高坐釣魚台,隱秘遙控。
「……前輩果然是高人。」
贏四把最近的事全查一遍後,對絕輔豎起了大拇指,「魯六丁是這起事件的最好人選。」
黑道出身,修為強大不說,還是個隱藏高手。
他能藏的時間越多,仙界的緊張氛圍,便會越嚴重。
同時,谷令則與盧悅的神經,也會被崩得越緊。
只要瞅準時機,在各方搶人的時候,讓空牙意外死去,那樂子就大了。
「哈哈哈!」絕輔大笑,他確實很得意。一直以來的教訓,別人不吸取,他可一直記著呢。
與盧悅對上,正常都會倒霉。
任何一個族人,他都捨不得。
想用天蝠修士,贏四卻又看得緊,所以,選擇魯六丁,真是他想了好久,才確定的人手。
不論什麼人,想從魯六丁手中搶人,都不會那麼容易。他死不死的,他們都沒損失。
上一次在隱仙宗是他急躁,衝出了頭,以至魯六丁發現不妙,偷著溜了,這一次……
「人啊……,心為形役,塵世牛馬,身被名牽,樊籠雞鶩。」
絕輔想了想,賣好給看透他布置的贏四,「只要你弄懂了這十六個字中暗喻的一切,就等於把『人』弄懂了。」
「……前輩高見!」
贏四細品之後,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茶,「就是不知,盧悅在此事中,會不會被名所牽。」
「呵呵!」絕輔呵呵一笑,「我也想知道呢,五十顆冰獸妖丹,她還有可能給,那東西,她應該有的是,但迎春草……就難說了。」
明知道魯六丁背後的是他們,明知道東西送出來,空牙也未必能活下來,她的選擇到底是什麼,他其實非常非常好奇。
「哈哈!五十枚冰獸妖丹?」贏四笑不可抑,「提出這個條件的兄弟,實在是個妙人。」
……
五十枚冰獸妖丹,對別人可能是一筆巨款,但對三千城,對盧悅而言,真不算什麼。
如果給,真能把空牙贖回來,流煙仙子都不需要盧悅、谷令則說話,她就能幫著給了,但是……
魯六丁的背後到底是誰,所有有點腦子的,基本都能猜到。
可是不給……
空牙的性命,可能馬上就會不保。
「給吧!」
洛夕兒按下一口惡氣,「不要驚動盧悅了,我來給。」冰獸妖丹,除了盧悅,就她的多。
要是因為這麼點東西,讓空牙丟了性命,她也不忍呢。所以,哪怕明知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他們現在能多拖一點時間,也只能多拖點時間了。
「現在關鍵問題是找出魯六丁,所謂風過留痕,雁過留聲,我就不相信他真的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洛夕兒的聲音惡狠狠,「現在有這麼多人幫忙找,哪怕他藏在老鼠洞裡,也得露個頭吧?」
只要露個頭,有的是人,幫忙抓他。
谷令則揉了揉額,「行了,冰獸妖丹我這裡也有,我自己給。」
義父是她和盧悅的,她們姐妹也沒窮到這點東西都要朝人借的地步。
……
外面的沸沸揚揚,全力攻陷魯六丁神魂記憶的空牙,當然還不知道。
這傢伙雖然是個渣,但真顏鏡都看不破的變身功法,卻是個寶。再加上他要用他幹大事,所以,神魂記憶,他一定要得到。
魯六丁雖然已經半廢,甚至連神魂都被毒針腐蝕了不少,可金仙級的大能,空牙不能不慎重。
「還玩?」
又一根泛著幽光的骨針,在綁著的魯六丁眼前晃了晃,「跟我玩藏貓貓,姓魯的,老子告訴你,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
真正的空牙是混魔門的,谷正蕃雖然戰力渣,可腦子絕對夠用,谷令則和盧悅在某種程度上,都很像他。
干魔很高興,三合一之後,現在的他,腦子和戰力,都足得很。
魯六丁的臉色雖然死灰,可嘴角還是抽了一下。
他多大年紀,這混蛋多大年紀?
還他玩剩下的?
若不是這混蛋太妖孽,又弄了個出其不意,他再怎麼差,也不可能在小陰溝里翻了船。
魯六丁很傷心,這輩子大風大浪都經過了,怎能想到,有一天,要死在自己的俘虜手裡?
「看樣子,還沒讓你舒服夠?」
空牙把那根骨丁毫不猶豫地在他眉心處,扎了兩下。
少了兩條胳膊,被定住了身的魯六丁,控制不住地,身體一陣痙攣。
此時的他,不僅身體在顫抖,就是神魂也一樣在顫抖。
他不是不想死,可是此時,已經不是他想死,便能死的了。
「跟域外蟲怪都合作了,你還有什麼能堅守的?」空牙鄙視他,「老老實實把腦子裡的貨掏出來,我給你一個痛快。否則……」
空牙冷笑了一聲,「你也看到了,老子可以跟你慢慢耗,大不了,把你的神魂磨成碎片,我讓你轉世都不能。」
還能轉世嗎?
魯六丁抬起無力的眼皮,「空牙,我沒有小看你。」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一直以來,他不敢小看天下任何一個人。
這是他成功的秘決!
「你先告訴我,禁神針和禁宙針……為何……為何對你都不管用?」
死,他也要當個明白鬼。
否則,誰讓他不明白,那他也讓誰不明白。
很早很早以前,從殺一直對他愛護有加的朋友起,他就沒想過善終。
可是老天爺,還算給面子,讓他一直混到現在。
魯六丁很不服,所有計劃都是不錯的,如果沒出意外的話,魂丹現在肯定已經在他手上了。
「說了,你……就能老實交待?」
「不錯!」
他的失敗,在於沒有當場殺人,如果當時沒聽那個黑袍人的話,非要留活的,把空牙乾脆利落地殺了,魂丹到手,其實也能免了盧悅的後續煩惱,能讓那些域外蟲怪撈不著好。
魯六丁後悔死了。
所以一定要做個明白鬼。
要知道,對付一般人,禁神針就可以了,他還加了禁宙針,按理說,哪怕金仙大能,在二者相加之下,也只有挨宰的份。
「那好吧!」空牙笑笑,「老子可不是一般人,當年我叱詫三千界域的時候,三千城昌意還沒出世呢。」
「……」魯六丁抽了抽嘴角,要不是說話太費力,要不是怕惹著他再給一針,他真想嗤笑一聲。
「不相信?」
空牙摸出一壺酒,喝了一小口,「嘿嘿,說真話就是沒人信啊!進了三千城,其實我一直都不安心,就怕流煙仙子算起很早很早以前的老賬。」
哪怕他跟她,風馬牛不相及,可面對一身正氣的流煙仙子,他還是莫明的覺得氣短。
當年的他沒什麼腦子,哪怕知道那隻大荒金冠不妥,卻只會一味蠻幹,那傢伙仗著腦子足,常常把他當槍使。
「你聽好了,老子真名干魔。干魔你知道是什麼嗎?」
他臉現譏諷,「哼哼,其實我也不太知道。絕影那個域外饞風的大人,經過滅世之戰後,還能在三千界域騙過那麼多人,是因為,我和他,當年同處變異的魔池之中。」
什麼?
魯六丁眼現駭然。
流煙仙子之所以那麼堅持地撐起一個三千城,原因就是當年下去過一支域外饞風。
據說,當年的絕影比之現在的絕輔,厲害很多很多。
三千界域的天道未演化完全,所以,當年的仙界大佬們放棄了那裡。
流煙仙子最後建城成功,也是因為仙盟長老們,對曾經的三千界域心有愧疚,才若有若無地默許了。
「我們三千界域一向人才輩出!」空牙眼現懷念,「魯六丁,你說流煙、盧悅算厲害吧?可是我告訴你啊,比之當年的古巫十二聖女,她們其實也不算什麼。」
魯六丁看著他。
「嗬!說十二聖女你不知道,那鬼算上官素,你聽過吧?你擄我的時候,光掩蓋天機,就用了不少好東西吧?」
空牙又喝了一口酒,「我明說了吧,上官素,勉強能算十二聖女的侍女。」
「……」
魯六丁一邊覺得這人在大放厥詞,一邊又覺得,他說的可能是真的。
魔門功法向來奇異,如果這人奪舍而來,又有特別際遇,他的禁神針和禁宙針不管用,倒是正常了。
「你的意思你是奪舍?」
「對頭!」
「盧悅和谷令則,又怎麼會……」
「呵呵!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空牙可憐他,「盯上我,算是你倒了大霉,我這個義父,可能值很多,也可能一文不值。」
魯六丁緊緊盯著他。
能在臨死之前,聽一個曠古故事,勉強也算安慰!
「少時的盧悅,最大的願望,是殺了她的親父。」空牙又喝了一口酒,「同樣,她的親父,也好幾次嘗試,想把她殺了。」
魯六丁原本無力的眼皮,全都抬了起來,眼睛似乎比剛剛大了一圈。
「我在封印里,原本就要徹底消失,可她們的父親谷正蕃卻一頭撞了進去……」
空牙的故事很長,魯六丁聽的很帶勁,兩個人一個說,一個聽後,換成另一個說,另一個聽。
他知無不言,他也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