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君海心的話音才落下,卻猛然地感覺到了被她抱住的謹言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著,隨即,她整個人被他用力地推開了。
「謹言?!」君海心滿臉的愕然,只看到眼前這個一身白色西裝的男人面色蒼白的一手撐在沙發上,另一隻手死死地環住肩膀,手指幾乎要掐破著西裝的布料。
他的表情,像是要吐,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他在……厭惡擁抱嗎?
君海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再回想著剛才她抱住他的情景。身體接觸對謹言而言,很多時候更是被動的承受,就好像小的時候,他會像個木頭娃娃一樣,被人抱著,卻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可是現在,他卻像是在表現著一種明顯的厭惡。而且,這種厭惡,更像是一種身體的本能反應。
以前,只曾經……「謹言,難道你……」君海心喃喃著,話卻又卡在著喉嚨中,有些說不出來。
君謹言吃力地喘了口氣,身體慢慢地恢復如常,「我沒事,姑姑,我什麼事都沒有。」
「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你和夏琪在一起的時候呢?夏琪抱著你的話,你也會有這樣的反應嗎?」君海心緊張地問道。
君謹言的臉白了一下,不過並沒有回答君海心的話,只是說著,「今天的婚禮,絕對不能出一點錯,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
這話,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在對他自己說。
君海心沉默著,片刻之後,突然笑了笑,冷艷而高貴的面龐上,是一種篤定的自信,「好,今天的婚禮,一定不會出什麼錯,夏琪會成為你的妻子的。」
在那一年,她就對自己說過,無論如何,她要讓謹言幸福,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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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婚紗,新娘的頭冠,夏琪曾經無比欣喜地想著,自己成為新娘的這一刻,會是怎樣的心情。
如今,她真的穿戴上了,真的就要在這一刻嫁給君謹言了,可是心情,卻早已不是當初所預想的那樣了。
她嫁他,原本應該只是因為她愛他而已,然而現在,卻又加上了母親開刀的條件了。而謹言呢,他還會真正地相信,她是愛著他的嗎?又或者是他心底還認定著她對葉南卿念念不忘呢?
葉南卿……這個名字,就像是逐漸地塵封在記憶的某個角落一樣。他把照片連同底片全部給了她,那天夜裡,他看著她把那些全部都燒得一乾二淨,可是他還是什麼話都沒說,什麼條件都沒再提,就好像照片的事情,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她和葉南卿之間是陰差陽錯,在愛的不夠深的時候分了手,縱然在知道葉南卿因為她小時候的一個約定,整整找了她21年的時候,她的心中有過感動,可是卻也僅僅只是感動而已。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愛的人是謹言。
「琪琪,一會兒真的要媽領著你去謹言那邊?」夏梅還有些不放心地問道。畢竟,素來女兒出嫁,都是由父親牽著女兒的手的,像現在女兒這樣自小沒有父親的情況下,也會由家族中其他男性的長輩來。就像自己的大哥,已經好幾次都說可以牽著夏琪進禮堂,可是卻都被女兒回絕了。
「媽,今天是我的婚禮,我希望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把我交給另一個重要的人手中。」夏琪回道,「而且君家那邊也都已經說好了,不用擔心什麼。」
夏梅點點頭,「好,那媽媽就把你好好地交給謹言。」
當婚禮開始的時候,當夏梅帶著夏琪走進禮堂的時候,夏琪看著禮堂中此刻站著的一排排來賓,突然有些緊張了起來。
來教堂的這部分來賓,僅僅只是今天宴請的其中一部分而已,更多的賓客,會直接去婚宴酒席的現場。可是光是來這裡的,也有上百人了。
然而當夏琪看到了站在中間過道盡頭那身白色的身影時,心中的那份緊張,頓時轉變成了一種感慨。
他就那樣,筆直地站著,靜靜的,在等待著她的過去,仿佛……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似的。
母親帶著她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每走一步,她心中的感慨便多一分。她,就要嫁給他了,嫁給那個從6歲那年認識,便再也牽扯不清的男人。
她和他之間,糾糾纏纏那麼多年,笑過,鬧過,冷戰過,纏綿過……他強勢的闖入著她的世界,她卻在以前不曾想過自己會有一天,愛上他。
然而愛上了,愛得深了,才會驚覺到,原來以往他對她的霸道、**,卻是源於他的不安。
該怎麼樣才可以讓他安心呢?而又該怎麼樣,他們之間才可以真正地信任,真正地彌補兩人之間的那道裂痕呢?
母親把她帶到了他的面前,把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中。
「謹言,我把琪琪交給你了。」夏梅對著君謹言道,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著她對女兒太過的感情。
「嗯,我會抓住她一輩子的。」君謹言低低地回道。
夏梅笑笑,看著女兒和未來的女婿,點了點頭,轉身退到了一旁。
夏琪的眼眶不由得濕潤了,對母親的不舍,讓她本能地想要追上去,想要再抱抱母親。
可是她的身子才微微一動,他的手卻已經猛然一收,死死地握緊著她的手,而另一隻手,則扣在了她的腰際,讓她的身子不能移動上半分。
隔著純白色的頭紗,她吃痛地微蹙了一下眉頭,朝著他望去,視線卻跌入著那雙空洞黑沉地眸中。
他低著頭,微微地傾下身子,湊著她的耳邊,用著只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著,「琪琪,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夏琪一怔,她答應過……只要可以救母親,只要君海心愿意為母親的心臟手術執刀,她就會嫁給他,會在神的面前,許下一輩子的誓約。
他是在擔心她會反悔嗎?所以才要這樣地來提醒她?
「我沒忘。」挪了挪唇,她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