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她給他的回答,竟然是——「不要。」
他瞪著她,眼中是不敢置信,他都已經這樣拉下臉了,都已經不在乎她是不是把他的頭髮當狗狗的背毛摸了,她居然還不領情。
「為什麼?」他的眼眶泛起了一抹紅絲,憤怒地問道。
「因為不方便。」比起他的激動情緒,她倒依然是老神在在的淡然。
「不方便?」他愕然,這是什麼破理由。
「對,不是一個學校的,不可能隨時都可以摸到,所以沒必要。」她說完,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離開了。
而他,只能幹瞪著她的背影,心中,突然湧上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這種被忽視,被不在乎的感覺,讓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麼是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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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遙是白逐雲在白悅然10歲的時候,作為10周歲的生日禮物,送給女兒的保鏢和玩具。對於白逐雲來說,把人看成玩具,並沒有什麼不對的,事實上,他也真的是如同挑選玩具一樣的,把女兒帶去了白門內部的訓練場所,讓女兒自己挑選她喜歡的。
「然然,這是給你的玩具,你看看,你喜歡哪個,那么爹地就會把那個玩具送給你。」白逐雲牽著10歲女兒的手,如此說著。
「玩具?」當時的白悅然,看了看訓練場上的那些正在進行體能格鬥訓練的人,看起來,年齡基本上都在7、8歲到13、14歲左右,有男有女,而無一例外的,這些「玩具」長得都挺不錯的。當然,這是白逐雲的嗜好,對於女兒的玩具,他總歸是要儘可能的挑一些好的。
「為什麼要送我這種玩具?」白悅然不解地問道,她並不喜歡擺個人在她的身邊。
「因為這個玩具,會成為你的影子,會保護你的安全,會時刻為你犧牲一切。」白逐雲彎下腰,俯在白悅然的耳邊說著。
「所以,那個人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想怎麼樣對那個人都可以?」
「當然了,既然是爹地送給你的玩具,那麼你想怎麼對待玩具,玩具都是不能有異議的。」在白逐雲的眼中,玩具就只是玩具,要怎麼對待玩具,自然都由女兒決定了。
白悅然的視線望向著場內,這些人在她看來,每個都還不錯,可是卻也並沒有她特別想要的。
驀地,她看到了在場內的一側,有一個和她差不多年齡的男孩,一隻手臂正以不自然的狀態垂落著,而另一隻手臂則還在抵擋著訓練師的攻擊。男孩的身上,有不少的傷,至於臉孔——恐怕是現場唯一看不出美醜的,因為完全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
興許是她留意著那個男孩太久的時間,白逐雲低頭問道,「怎麼,然然對這個玩具感興趣嗎?」
「為什麼他的傷會比其他人嚴重?」她不答反問道。場內的其他被父親稱之為玩具的孩子,不管身上到底有沒有傷,至少那張臉,都是安然無恙的。
白逐雲的視線淡淡地瞥向了一旁莫峰,莫峰恭敬地回答道,「因為他差點殺了教練,所以被關進了懲罰室。」如果早知道今天門主要帶著小-姐過來挑選保鏢,那麼他會把懲罰室的日期延後。
「殺人?」白悅然喃喃著,又望向了那個臉腫得和豬頭似的男孩。
白門內部,自有一套教育體系,會把從小收容的孩子進行培養,以後,這些孩子自然會成為白門的中堅力量。
既然是父親要給她的玩具,那麼換言之,場內的這些孩子,都是父親或者可以說白門看中的人。這樣的人……差點殺了教練?!
好像很有意思啊!「爹地,我要他。」白悅然道。
「可是這個玩具很危險,你確定你要嗎?」白逐雲微笑地凝視著女兒,「以他這個年紀,差點就要殺了教練,可是像一個不定時炸彈呢,然然,把這樣的玩具放在身邊,不止我會擔心,你媽咪也會擔心的。」
「可是我覺得他比別人都要有趣一點。」白悅然道。
「這孩子是沒有心的,一個沒有心的玩具,會有趣嗎?」
「應該無所謂吧。」她道,她只是覺得,如果把這樣一個人擺在身邊,應該不會太讓她反感而已。
然後,當那個男孩按照白門的儀式,跪在白悅然的面前的時候,她才真正地看清了他的長相。此時,他臉上的腫已經盡數褪了下去,稚嫩的臉龐,卻有著一種像人-偶般的精緻漂亮,可以想像,以後長大,會是怎樣的美麗,烏黑的頭髮,看上去倒是挺柔軟的,而他的眼睛,是一種東方人很少見的琥珀色,只不過正如父親所說的,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因為那雙眼睛,就算是跪著她面前,仰著頭望著她的時候,依然沒有什麼波瀾,像是——真正的玩具的眼睛。
「你叫什麼名字?」白悅然問道。
「蒼遙。」他的聲音,和他的眼睛一樣,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
「我是白悅然,以後會是你的主人。」她這樣對著他說道,漂亮而高貴的神情,烙印進了他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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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悅然回到操場後,和小司打了個招呼,便來到了體育館的更衣室前。這裡是比賽的球員換衣服的地方,而此刻,一道身影已經換上了日常裝,正站在更衣室的門口等著她。
這是她在開賽前下的命令,要他在比賽結束換好衣服在這裡等他。而他,也真的完全按照著她的命令執行著。
相處兩年,她也越發的了解了為什麼當初爹地會說這個人是一個無心的人,越是相處,她會越發的覺得他就像是一個真的玩具,會完美的執行著她所設置好的命令,不會有質疑,也不會有爭辯反抗。
他的眼眸,有著一種不屬於同齡人的死氣沉沉,就仿佛他看任何東西,都是一片死物似的。
不過至於爹地所說的「危險」,她倒是暫時還沒感覺到。
「在這兒站了多久了?」白悅然走上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