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菱退出病房後,並沒有離開。
凌晨四點左右,醫院萬籟俱靜時,秦小珍被宣布已死亡。
她喝了百草枯,能挺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秦小珍被送去火葬場,沈子菱一路跟過去。
凌晨六點左右。
等秦文琮從殯儀館出來,她才衝上去截住他,也才有了跟他獨處的機會。
沈子菱說:「琮哥,我們聊聊。」
秦文琮不想聽:「你回去休息吧。她生前不太喜歡你,葬禮上未必想看見你。你先回去休息。」
男人表現得很平靜,甚至沒有說一句斥責她的話。
這比直接斥責她,罵她,還讓她覺得難受。
秦文琮往前走,沈子菱伸手去拉他的手,卻被男人一把甩開。
兩人之間突然有了隔閡,這種拒絕讓沈子菱心如刀絞。
她腦補了無數回和秦文琮生離死別的場景,但這是唯一一次意識到,她和秦文琮之間,不僅有死別,還有生離。
她也沒想到,意識到要失去秦文琮的時候,會這麼難受。
沈子菱忍住讓自己別哭,喉嚨滾了滾:「琮哥,你是不想跟我聊嗎?你還是覺得,小珍的死和我有關嗎?我接受不了你對我這麼疏離,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準話。你可以罵我,斥我,但你不能這麼冷落我,不把我當你的妻子。」
秦文琮聽見她的話,喉嚨里發出一陣冷哼:「所以,你現在是真的難受,還是偽裝呢?最近,我始終有一種,不太了解你的錯覺。原來,那不是錯覺,我是真的不了解你」
沈子菱哽咽了一下:「人都是在相處中慢慢了解的,不是嗎?當初那種情況,我跟你都還不熟,我不能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你吧?
若我真的說了,你不會覺得我有神經嗎?琮哥,一路走來,我做任何事,都是為了自保。我絕對沒有害人,也沒想過要害人!」
秦文琮聲音淡漠:「我相信你沒有害人,我只是——」
他的嗓音逐漸變得嘶啞。
「不能接受,你從始至終都在利用,欺騙我。你明明之前可以告訴我的,不是麼?」
男人覺得委屈,可沈子菱覺得自己更委屈。
她攥緊了拳道:「我是想告訴你,可我還沒有這個機會!」
秦文琮認為自己遭遇了一場徹頭徹尾的欺騙,心裡這道坎,很難過。
他可以在家人面前依舊維護她,保護她,甚至信任她。因為她是他的妻子,做這些,是他作為丈夫的本分。
可他無法接受自己被愛人欺騙。
同床共枕這般久,竟才發現,自己不過是被利用了同情心。
秦文琮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說:「我們離婚吧。」
「?」
沈子菱覺得他肯定是瘋了!
他為什麼會說得出這樣的話?
秦文琮語氣凝重:「所有財產,都歸你。離婚,我不會帶走一分一厘。那些錢財,以及向承公司的股份,足夠你在京市活得很好,也足夠你念完書。
如今的你,不再是曾經的你。你擁有了掌控自己人生的權利,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你往前走。」
沈子菱只覺一股怒意從腹腔湧上顱內,高壓致使她兩眼發黑。
秦臻提出跟她退婚,她都沒有過這樣的情緒波動。
沈子菱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話音努力從牙縫裡往外蹦:「你因為這個,要跟我離婚?」
秦文琮說出這番話,其實已經沒什麼力氣:
「小珍不會是死於自殺,她的死,一定另有內情。她的死因無法確認,但她一定是因為我們,才遭受連累。對方想利用她的死,來讓我們離婚。」
「你既然知道對方的目的,你還要這麼做?」
「我必須這樣做。」
沈子菱大概明白了:「你是過不去你心裡那道坎兒,覺得小珍的死,是因為我們結婚?」
秦文琮冷聲道:「不全是。」
他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思維混亂。也是第一次體會用情緒做決定。
沈子菱笑出聲。
她笑得乾巴巴的,喉嚨口像是被塞了刀片,連帶著喉嚨管子和心肺都疼。
「那行,那就離吧。你想什麼時候去辦理離婚證?」
秦文琮需要處理秦小珍後續的事。
他道:「你等我消息。」
「行。那我先回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仿佛現在的沈子菱,比秦文琮還要理智。
沈子菱上了向承的車。
車開上路,向承通過後視鏡看她,沒忍住,問她:「琮哥和你說什麼了?琮哥肯定是相信你不會害小珍的,我也打聽過了,秦小珍其實非常滿意現在有錢有孩子沒老公的婚姻狀態,不太可能自殺。琮哥那樣聰明,一定也能想得到,你——」
他話沒說完,原本臉上平靜,毫無波瀾的沈子菱,突然扯開嗓門,嚎啕大哭。
向承嚇壞了。
剛把車停靠在路邊,聽見女孩破口大罵:
「離婚就離婚!離了婚明天我就去找帥哥!等上了大學,我想要什麼樣的帥哥找不到!很好,我再也不用面對他那張冷冰冰的臉!」
「我現在好幾套房子,還有兩套四合院,還有很多很多股票!我還能自己賺錢,還有最好的大學讀。他算什麼!他是天才了不起嗎!我也不差!」
「離婚就離婚!」
「向大哥!」
向承被這一叫,嚇得背脊一僵:「啊?我在呢」
「你人脈廣!你給我介紹富二代!我要相親!我要二婚!」
向承愣住了:「啊?你認真的啊?」
「認真的。人家都要跟我離婚了,難不成我還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成?」
「好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