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出來定睛一看,高姐倒在地上,她兒子正指著鼻子大吼:「別說沒用的,趕緊給錢,要不然,我就砸東西。」
說著,抓起旁邊一把椅子,高高舉起來。
「住手!」厲元朗怒不可遏,這種不孝之子,為了錢,對自己母親都動手,簡直畜生不如。
李傳寶被厲元朗突如其來的斷喝聲嚇得一震,瞪起猩紅眼珠,噴著酒氣叫囂道:「你是誰啊,用得著你管!」
厲元朗過來攙起高姐,用手一指李傳寶,「我不管你和你母親之間的事,但我絕不允許你在這裡撒野!你立刻走,這裡不歡迎你!」
高姐連忙走到兒子跟前,連推帶勸,「這是你水叔叔的親戚。你先回去,等媽媽湊夠錢就給你送去。」
「不行!」李傳寶把椅子往地上一放,還使勁推了母親一把。
高姐一個六十歲的女人,一推一搡的,把她推了個趔趄。
水慶章氣得臉都白了。
高姐是他老伴,讓這種豬狗東西欺負,他豈能坐視不管。
於是過來,就要和李傳寶理論。
李傳寶這傢伙本就自私張狂,加之酒精刺激,哪管三七二十一,甩手一扒拉,直接將水慶章推倒,摔了個大跟頭。
「哎喲!」水慶章老胳膊老腿,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面,疼得他齜牙咧嘴,渾身酸痛。
眼見李傳寶對兩位老人動粗,厲元朗心中迸發出憤怒火焰,再也按捺不住,衝上來雙手使勁往外推著李傳寶,要把他推離這裡。
誰知,李傳寶身如鐵塔,紋絲不動。還反手抓住厲元朗的手腕,往懷裡一扣,腳下使絆,吧嗒一下,直接將厲元朗放倒在地。
這一摔,把厲元朗摔得七葷八素,兩眼直冒金星。
論別的還行,可打架他不擅長,完全就是弱雞。
李傳寶摔趴下厲元朗還不解恨,罵罵咧咧,朝他一陣拳打腳踢,發泄他的不滿。
高姐急忙勸阻,「兒子啊,不能打啊不能打,這可是」
不等她說完,李傳寶瓮聲瓮氣吼叫:「老子管他是誰,敢擋老子財路,就要他好看!」
厲元朗本能護住腦袋,想要爬起來,卻被李傳寶密集的拳腳壓得死死。
任憑高姐如何阻攔,李傳寶就像吃了秤砣一般,將心中怒氣全都撒在厲元朗身上。
大有不把厲元朗打傷,誓不罷休的意思。
這邊,倒在地上水慶章捂住胸口,用微弱的聲音制止李傳寶對厲元朗施暴。
高姐哭喊和捶打兒子,也在極力阻攔。
人就這樣,越攔越容易失去理智,越發變得衝動。
李傳寶不顧一切的踢打厲元朗,並使勁扒拉開高姐。
就在這時,只見從樓上跑下來一道身影,高喊著「不許打我爸爸!」
第一個衝下來的是穀雨,揮舞雙拳拼命打向李傳寶。
跟在他身後的鄭立也不甘示弱,就要加入戰團。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力氣終究有限。
李傳寶使勁一推,穀雨立刻飛出去老遠,只聽到「砰」的一聲,後腦勺正好磕在樓梯角上。
鼻子裡「哼」了一聲,頭一歪,沒了動靜。
瞬間,殷弘鮮血湧出一大片。
眾人一看,全都嚇得呆若木雞。
尤其厲元朗,不顧一切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推開李傳寶,衝到穀雨跟前,托起他的腦袋,高聲呼喊著:「兒子,你醒醒,快醒醒啊!」
「孫兒」水慶章眼見外孫頭破血流,加之又氣又急,火氣攻心,接連喘了幾口氣,忽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此時的厲元朗大腦一片空白,感覺天旋地轉,看什麼都朦朦朧朧。
李傳寶見自己闖了大禍,哪敢停留,清醒過來,跌跌撞撞跑了。
高姐同樣嚇傻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打電話叫救護車。
厲元朗將穀雨緊緊摟在懷裡,眼圈含淚,不停呼喚他的名字。
同時還緊緊捂住孩子的後腦勺,寄希望於能夠堵上流血的傷口。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祈禱穀雨千萬要挺住。
半個小時後,兩輛救護車先後趕到,將穀雨和水慶章二人推進車裡,風馳電掣駛往楚中市醫院。
厲元朗坐在穀雨身邊,一直抓住他的手,不願意鬆開。
穀雨臉色煞白,嘴唇緊閉,沒有任何回應。
「請您讓一讓。」醫生立刻給穀雨做了簡單檢查,厲元朗目不轉睛看著,緊張的詢問穀雨傷情。
「詳細情況還需要儀器做進一步檢查。」醫生神情凝重,厲元朗提著的心更緊了。
本來計劃兩家人在一起過個快樂年,不成想被李傳寶一攪合,水慶章、穀雨爺孫雙雙推進急救室。
白晴聞訊匆匆趕來,一見厲元朗身上、手上沾著血漬,頓感事情的嚴重性。
安慰厲元朗幾句,也深知此時的厲元朗什麼都不會考慮。
他不考慮,白晴卻要替他籌劃。
不一會兒,醫院的院長得到消息,率領幾名醫院的科室專家快速趕來。
和厲元朗白晴夫婦簡單打了聲招呼,轉身走進急救室參與搶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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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楚中市委秘書長專程趕來,代表市委書記向厲元朗表示慰問,同時還說:「厲書記有什麼要求,我們一定盡力滿足。」
厲元朗輕輕搖頭,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
急救室里的兩個傷者的安危,才是他最大得掛念。
白晴則說:「我們只有一個要求,請秘書長督促警方,儘快將罪魁禍首李傳寶緝拿歸案。」
「好的白女士,我這就安排。」
一干人等走後,厲元朗坐在椅子上,雙手不停捏著太陽穴,以便讓自己保持足夠清醒。
可這麼一弄,頓時感覺左側肋骨處隱隱作痛,忍不住「嘶」了一聲。
「怎麼回事?」白晴焦急問道。
「沒事兒。」厲元朗擺了擺手,咬牙堅持。
準是讓李傳寶踢的,一想起這個人,厲元朗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方才解心頭怒氣。
厲元朗現在亂得很。
一個是前岳父,一個是親生兒子。
躺在急救室里,生死不知。
縱然再堅強的人,也難以忍受悲傷折磨。
白晴理解丈夫此刻心情,抓著厲元朗的手,一句話不說,用肢體語言聊以情感上的慰藉。
眼見醫生護士不時在急救室里出出進進,各個神情嚴峻。
厲元朗沒有上前打攪,他知道,時間就是生命,自己不理智的糾纏或者詢問,只會耽誤人家正常搶救工作,無端添亂。
又過去四十分鐘,終於,院長緩緩走出來,面色凝重的對迎上來的厲元朗和白晴說道:「我們盡力了,很遺憾,老人搶救無效,剛剛去世了」
「什麼!」厲元朗驚得瞠目結舌,一時僵住。
白晴急忙又問穀雨情況。
院長告訴她,穀雨傷勢不容樂觀,要馬上手術。
厲元朗是孩子父親,需要他簽字同意。
此刻的厲元朗心亂如麻,強忍住悲傷,在手術同意書得家屬欄上,顫顫巍巍寫下自己的名字。
在穀雨被推進手術室後,白晴陪著厲元朗走進停放水慶章屍體的房間。
白色的被單蓋在水慶章身上,顯得肅穆。
白晴知趣,在厲元朗耳邊輕聲說道:「我在外面等你。」
然後示意醫生一起離開。
厲元朗緩慢走到水慶章身邊,雙手哆嗦著,徐徐掀開被單。
慢慢露出水慶章得臉。
他面色平靜,猶如睡著一樣。
就是這個人,幾個小時前還在為能夠面見岳父而欣喜不已。
卻不成想,一段突發事件,從此陰陽兩隔。
現如今,水家一家三口,全都離厲元朗而去,在另外一個世界團聚了。
到底為什麼,難道老天爺是在懲罰他嗎?
腦海里不住回想起昔日和水家三口的點點滴滴。
水婷月的善良、谷紅岩的勢利、水慶章恩師般的調教,一股腦湧上心頭。
刺激著厲元朗的情感神經,他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水慶章屍體上,嚎啕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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