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將金勝遺體送回東河,並隆重操辦後事的要求,是龔玉尚的意思,只不過藉助省委辦公廳名義,傳達過來。
換成別人,龔玉尚不一定在意。
他是得知厲元朗專程從洛遷趕到京城看望金勝之後,有了這個主意。
說是為金勝,實則也是做給厲元朗看的。
先前提過,龔玉尚高看厲元朗,看的不是厲元朗現在,而是未來。
這也好理解。
本來,厲元朗備受重視,就讓龔玉尚刮目相看。
特別擔任洛遷省長一事,給龔玉尚的觸動非常大。
關鍵厲元朗年輕,五十歲正是幹事業的黃金年齡。
以目前發展趨勢,厲元朗的前途不可想像。
結交厲元朗,不求和厲元朗關係如何好,最起碼不壞,這才是龔玉尚的終極目標。
聽季天侯道明原因後,厲元朗無奈的搖頭。
龔玉尚善於鑽營,投機取巧,無論他怎樣做,厲元朗都不會改變原始看法。
只是,龔玉尚在東河的地位很高,季天侯還有不少厲元朗曾經的老部下,還在東河任職。
厲元朗本著不招惹、不得罪的原則,保持和龔玉尚面上過得去的關係。
原來計劃,厲元朗參與完金勝後事,送老哥哥最後一程,回楚中家裡,看望家人們。
雖然白晴來洛遷看過他,可厲元朗非常想念孩子們。
一晃,就連最小的女兒厲玄,今年都十歲了。
時間過得真快,兒女們逐漸成長起來,伴隨著父母也在老去。
還有一件事,厲元朗想藉助回家的機會,和韓茵好好談一次。
不成想,突如其來的變化,徹底打亂原有計劃。
經過協商,厲元朗要陪同吳紅娟及其家屬,一起護送金勝靈柩去東河。
東河省專門派了一輛靈車,並由省委辦公廳一位副秘書長帶隊,接金勝的遺體。
副秘書長代表省委龔書記和夏省長,慰問了吳紅娟和金曉婉。
厲元朗還是第一次見到金曉婉。
別看他和金勝私交甚厚,但是對於他的家庭,厲元朗避之不及。
畢竟,他當初和吳紅麗有那麼一段不健康的交往。
吳紅娟又是吳紅麗的堂姐,每每看到吳紅娟,厲元朗便有一種深深的愧疚心理。
金曉婉三十三歲,模樣繼承了父母優點。
戴一副眼鏡,顯得很文靜。
始終跟隨在金曉婉身邊的兩名女性,就是倍思集團派來監視她的。
厲元朗不知道金曉婉參與何種科研項目。
總感覺很奇怪,什麼神秘研究,整得如此嚴肅。
即使韓茵出面,對方依然不敢對金曉婉掉以輕心,除了母親吳紅娟外,不允許金曉婉和其他人單獨接觸。
與吳紅娟、金曉婉打完招呼,副秘書長主動走向厲元朗跟前,客氣且恭敬的說道:「厲省長,我代龔書記轉達對您的問候。來之前,龔書記一再指示,金主任的後事安排,要充分尊重家屬和您的意見。」
並且,將接下來的行程,向厲元朗做了說明。
「十分感謝龔書記的好意。」厲元朗如是說:「這件事,由吳紅娟女士決定,我沒有任何意見。」
按照既定行程,晚上六點,由五輛車組成的車隊啟程。
厲元朗、季天侯還有這位副秘書長等人,坐在中巴車裡,沿著高速公路,直奔一千公里之外的允陽。
經過一夜行程,於早上五點到達省委招待所。
厲元朗只睡了四個小時,用過早餐之後,趕到省第一殯儀館。
在貴賓休息室,厲元朗見到了龔玉尚和夏省長。
省里一二把手同時出現,瞬間提高喪事規格。
夏省長比厲元朗大兩歲,去年從部委調來任職。
以前開會的時候見過面,也打過交道,彼此不陌生。
但沒有深入交往過。
厲元朗與龔玉尚、夏省長握手寒暄。
夏省長看出來,龔玉尚有話要和厲元朗單獨說,於是找了個藉口,去一邊了。
龔玉尚感嘆道:「元朗,金勝同志不幸逝世,大家都很悲痛,你也要節哀。」
「金勝同志一直在東河省工作,為東河的經濟發展和騰飛,付出畢生精力,省委對他的表現十分肯定。」
「所以一致決定,把金勝同志的遺體運回東河,要看他最後一眼,風風光光送他最後一程。」
厲元朗深表贊同,說了幾句客套話。
周圍沒有別人,龔玉尚壓低聲音又說:「元朗,有件關於季天侯同志的事情,我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您說。」厲元朗基本上猜出個大概。
龔玉尚繼續說:「季天侯和老田的關係很不融洽,已然到了影響工作的程度。省委非常重視,打算調季天侯到省檔案局主持工作。」
果不其然,厲元朗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龔玉尚主動找厲元朗談及,一個顯示對厲元朗的重視,另一個,算是提前通知,好讓季天侯有個心理準備。
不過,厲元朗從龔玉尚的語氣分析,感覺這件事未到不可逆轉,還有迴旋餘地。
於是回應道:「我和天侯聊過,他和田書記之間主要缺少溝通,導致看問題出現偏差。天侯這人性格直率,愛較真,情緒激動時難免考慮不周,我已經嚴肅批評了他,他也表示儘快改正態度。」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既然龔書記和省委已經做了決定,我想天侯一定遵從,無條件執行。」
厲元朗的話,聽上去軟,實際很硬氣。
他很反感龔玉尚這種態度。
書記和市長發生矛盾,調走一方無可非議。
但安排去檔案局,就有點過分了。
檔案局工作清閒,絕對算得上清水衙門。
季天侯和厲元朗同歲,今年才五十。
這個歲數就去檔案局蹉跎,實在太早。
因而,厲元朗隱晦的表達出不同意見,龔玉尚笑了笑,沒有表態。
省委書記和省長一同出席,使得金勝追悼會的規格,一下子提高不少。
厲元朗作為主要嘉賓,站在送別隊伍的最前面,身旁分別是龔玉尚和省委副書記。
瞻仰了金勝的遺容,並全程參加追悼會。
在送別人群里,厲元朗還見到和他昔日的老同事、老部下。
吳柳水、王仲秋,現在都有不錯發展。
都在副廳級崗位上工作。吳柳水擔任非常委的副市長,而王仲秋發展好些,目前已是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
這個位置,非常有前途。
考慮王仲秋年輕有為,下一步很大可能出任市長。
可季天侯卻不讓厲元朗放心,吃飯時厲元朗找了個機會,向他透露龔玉尚的意思。
季天侯一聽,驚得臉都變色了。
「省長,龔書記真是這麼說的?」
厲元朗觀察到,季天侯拿煙的手指都在顫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厲元朗恨鐵不成鋼的數落道:「天侯,你現在知道這件事的後果有多嚴重了吧。和田書記硬剛,不是明智之舉,更是以卵擊石。」
季天侯腦子裡亂鬨鬨的,後悔不迭。
也怪他自己,認為結交厲元朗,而且還是龔玉尚將他推上市長寶座,天真以為,龔玉尚是他的後台,會堅定支持他。
不成想,在田書記和他之間,龔玉尚明顯傾斜田書記。
眼見季天侯魂不守舍的發呆,厲元朗還是給他吃了一劑定心丸。
「龔書記既然主動和我提起,我也為你做了解釋,我估計事情還沒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不管結果如何,天侯你要記住,今後要學會收斂,不要忘乎所以。」
「更不能把你的政治前程,寄託別人身上。無論做什麼工作,都要一門心思把事情做好,讓人挑不出毛病。」
「正人先正己,端正態度,放平心態,勝不驕敗不餒,不僅是你的人生態度,更是智慧。」
「我能幫你一時,不能幫你一世,凡事主要靠你自己,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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