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朱慈烺下出決定,李定國的心中冒出一個詞:與有榮焉!
這是一個偉大的時刻,一個年輕的天才統帥做出了勇敢不負眾望的選擇!這一刻,李定國心中悄悄冒出一句話:士為知己者死。他李定國,一定要用此生全部的才智,效忠皇太子殿下完成這樣一番偉業!
北征千里,直搗賊巢。
封狼居胥,遠征盛京!
當義州的軍議結束後,會議室里眾人散去,當他們走出門外的時候,不知道誰忽然驚訝道:「天晴了。」
李定國望了望天,微微一笑:「那就放讓我們全力以赴吧!」
說完這句話,李定國就陷入了軍糧大作戰中。既然是遠征突襲,那麼大軍顯然就不能依靠大車慢騰騰地北上,等待更加慢騰騰的軍糧輜重隊。如果是平常行軍,沿途建立兵站,恐怕朱慈烺進入遼地之後,滿清軍隊就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事宜。這樣,也就做不到突襲的效果,甚至被擋在路上也說不定。
故而,這樣的遠征奔襲就需要一次性將所有的軍糧都準備好。
為此,軍機處徵調了朝鮮上下全部的馬匹,又讓朝鮮義州官員配合組織了義州百姓開始製造行軍口糧。
既然是行軍口糧,當然不是將柴米油鹽醬醋茶肉乾準備好帶上路就可以。在野外沒有完備軍營的地方,這些東西甚至沒有發揮的餘地。甚至,急行軍與緊急作戰都不可能留出一個小時的時間劈柴價鍋,造飯煮菜。
一番商討,軍機處決定尋找故智,最終選擇了向戚爺爺學習:製作光餅。
據傳,嘉靖年間戚繼光率部進入福建抗擊倭寇,行軍途中當然沒辦法埋鍋造飯,只能提前燒制伙食,以備戰時食用。至於目標,左思右想。最終來自北方的戚家軍士兵開始自製北方燒餅當作乾糧。慢慢的,士兵們發現燒餅雖可充飢,但多食易上火,不易消化。影響戰鬥力。後來經過改良,便在在麵團中加進食鹽增加口味,加進鹼可助消化,拍上芝麻可潤胃腸,可去燥火。改良後的燒餅金黃悅目。酥脆適口,中間留下一個孔又可以掛在身上方便攜帶,諸多便利,解決了戚家軍的後勤伙食問題,成了後來有名的光餅。
對於軍機處而言,有了目標,當然也不能依樣畫葫蘆。
很快,軍機處開始商討如何製造出遠征軍團最好的軍糧。
光是可以串起來方便攜帶那只是一個入門的理由,想要保障大軍體力,最大限度維持軍隊戰鬥力。那軍糧也顯然是極有講究。改良後添加的鹽、鹼以及芝麻就是軍需所用。
考慮到一次補給後續難進的問題,顯然光餅就不能如小吃一樣講究口味。於是軍機處將光餅做得又干又硬,足以保存一周的時間。同時,製作光餅的過程之中,除了加入食鹽、鹼以及芝麻以外,加入炒熟的醬肉與鹹菜提供營養。而這兩者都是防腐可以長久食用的。
解決好了配方與目標,接下來的組織實施反而順暢了很多。在軍機處高效的組織能力下,上千名朝鮮婦人興高采烈地發現自己有了一份兼職:為明國天兵製作光餅。
一時間,義州城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製作光餅的香氣。
崇禎十六年九月二十三日,距離決定遠征奔襲僅僅過去三日。軍機處就準備好了遠征軍團所需要的全部軍糧。
這一天,天氣稍稍陰沉,透著難言的壓抑。但當從沙里院大捷里成長起來的皇家近衛軍團加上日本、朝鮮聯軍組成的遠征軍團開拔出城後,天氣卻開始徐徐轉為清朗。
這裡。聚集了明國皇太子殿下手中全部的精銳部隊。
徐聞已經率領著由陸戰隊、日本僱傭軍以及朝鮮林慶業部組成的先遣團先於其他部隊出城三天。徐聞是海軍陸戰隊,松井正雪的日本僱傭軍亦是精習水性。至於林慶業,其上一封職位便是朝鮮水軍統帥,手底精銳都是水陸兩用精兵。
所以今日,率先出城的是虎大威的皇家近衛軍團第一團,他們迅速從戰後的折損中恢復過來。補充了從後續趕來的新兵,生龍活虎,精力充沛。
第一團其後,就是皇家近衛軍團的直屬的各營團。包括徐彥琦部的飛熊營,劉振所部的獨立騎兵營以及隨軍醫院、軍機處、輜重營等部。值得一提的是,柳泉卻是將手頭的事情都拋給了副手,自己精選了一部用得了火銃炮術也精湛的士兵堅決要求跟隨大軍。
朱慈烺思慮一番,耐不住柳泉幾番懇求,也就答應了。
就這樣,匯聚三營一共一萬人的遠征軍團準備齊聚,於義州城外長亭接受皇太子的檢校。
而此時,滔滔的鴨綠江上,輜重營的工兵營隊正在熱火朝天地檢查著浮橋的最後完善。
輜重營的百戶安木匠找到朝鮮九木里,這裡是鴨綠江最狹窄的地方。輜重營將士的奮戰下,他們早在朱慈烺決意開戰之前便開始修築。最終,從義州通往遼東對面燕窩村的浮橋就此搭就,為了修築浮橋,安木匠一共造了6座橋墩,由直徑10至30公分粗的圓木集群而成,每個橋墩用圓木26根,橫排5根,縱排3根,左右各2根,每個橋墩下面由石塊堆積加固。讓人走在浮橋之上,仿佛是穩固的鐵橋一樣。
整個浮橋足足有一里長,寬度亦是達到了一丈。
當大軍抵達浮橋開始過江時,先遣團此刻開始進入九連城。
九連城是遼東名城,原本是大明位於遼東的重要軍事基地。但此刻的九連城已經落入了建奴手中,成為一部遼東女真的宿營地。自從皮島毛文龍被袁崇煥斬殺,東江鎮衰落後,這裡已經有數年再也沒有受到軍事威脅了。至於東面曾經為敵的朝鮮,面對孱弱的朝鮮人,清人擁有著與明人一樣的居高臨下。
在現在的九連城裡,只是與其他地方相比稍稍大一些的滿洲村莊,與散布在擴大遼東原野上的其他村莊並無二致。只不過,比起明國的縣府洲省,滿洲這邊施行的則是牛錄製。
依靠著抓捕而來的朝鮮人、漢人甚至蒙古人農奴。女真人保持著地主的脫產地主身份,將全副精力都投注在了弓馬騎射上。在滿清,幾乎每一個女真國族人都被要求成長為一名武士。
也唯有成為一名弓馬精良的戰士,才可以在清國之中有所作為。比如。殺進明國,將那裡無數男人捕捉為奴隸,將無數女人抓為自己可供發泄的婢子。
對於九連城的女真人而言,漢人已經幾乎沒有了,反倒是幾次征伐朝鮮或者跟著大軍進入朝鮮戍守更加有所作為。帶回去了不少朝鮮奴婢。丙子胡亂那兩次大戰且不說,跟著龍骨大去朝鮮戍守卻是可以隨意擄掠,只要不針對那裡的豪門,朝鮮人竟是連多放一句話都不敢。
就這樣,每年龍骨大與察哈喇都維持這各自三千左右的人馬。
只可惜,就這樣六千純粹的女真軍隊卻在黃州沙里院盡數被明軍殺敗。
這一番消息傳到九連城後,所有人女真人都慌亂了。
無數的女真老弱聚集到九連城裡商議著對策,最終各部女真依照各自牛錄聚集到了九連城,鑲藍旗甲喇章京景固吉。
景固吉是個謹慎老成的老將,因為傷兵退在村莊之中修養。故而這也才讓駐守朝鮮的是龍骨大與察哈喇而不是他。皇太極更喜歡銳意進取之人。
這一回,景固吉再怎麼謹慎老成也沒有了。他望了一眼各個牛錄裡帶頭之人的眼神紛紛無奈一嘆。
這裡,甚至連一個牛錄章京都沒有。當然不是說這裡這麼多牛錄沒有設置牛錄章京,而是在此刻,這些村莊的軍事首官都已經遠征朝鮮被埋葬在了朝鮮土地上。
黃州沙里院位於朝鮮中部地區,隔著九連城不僅有一條大江,更有著無數對清人憤怒的朝鮮人。落單的朝鮮人除非上山落草,不然路上被朝鮮人看到定是一番痛毆致死。
沒有足夠多的軍事幹部,就只能依靠這些老邁的老兵領著各牛錄里的十二三歲的小孩子組織起來,搜刮盡家裡的兵甲。甚至拿起了農奴們用的鋤頭,紛紛龜縮進了九連城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徐聞的先遣團來到了九連城裡。
徐聞看了看天色,與身邊的隨軍軍師確定了時間。
「九月二十四日。辰時。」徐聞微微屏息,下了決定:「傳令各部,進攻九連城!」
戰爭開始了!
這時一場不對稱的攻城戰。
九連城雖然是城池,但荒廢數年後,守城的功能早已經失卻。領隊的徐聞下令進攻後,六十名擲彈手快跑加速。將手中百餘震天雷丟入城中。與此同時,松井正雪等部便嗷嗷地扛著一根根簡陋的雲梯衝了上去。
震天雷開動後,雲梯也幾乎在同事架了起來。另外一遍,林慶業喊著生澀的漢話,帶著三百名朝鮮老兵拿起長弓,盯著城內露頭的女真兵射擊。
慘叫聲此起彼伏,卻幾乎都在城內響起。震天雷生效後,城頭上幾乎沒有人來得及重新組織防禦。
此刻,日本武士們揮舞著倭刀沖了上去。
「亞希該該!」
……
一陣歡呼聲響起,城牆立刻失守。
先遣團的將士們很快明白了自己所謂的非對稱戰爭是怎樣的,城內,鮮少已經再有壯年男子。
滿城數千人,卻只有那麼百來精壯男子。
而今一場衝撞,大多數都死在了震天雷的餘波之中,縱然反應過來,也在日本武士的倭刀下難存。
沒有這些精壯戰士,城內的抵抗變得悲壯而脆弱。
一個個老邁的女真老人拿起長弓,大多只發出精準無比命中衝進來敵軍咽喉的一箭就失去了再戰的力量,更多的,面對結陣殺來的敵軍只能躲入街巷之中。
一刻鐘後,九連城內再也沒有繼續抵抗的力量。
至此,先遣團撤出城內,紛紛歡呼。
勝利的歡呼過後,整個城市卻顯得如人間地獄一樣,一派死寂。
與此同時,朱慈烺的遠征軍天浩浩蕩蕩地度過了鴨綠江,朱慈烺策馬在九連城看了一眼。
稍待,朱慈烺道:「防火吧,這九連城,不要留了。」
大火燃起,寂靜的城內不斷傳來稚嫩的慘叫聲。沒多久,十幾個金錢鼠尾的孩童少年奔了出來。
朱慈烺堅決地做了一個下切的手勢。
隨行的醫正胡波微微露出一點不忍:「殿下……」
朱慈烺微微一嘆,道:「我只想到,他們的父輩殺了多少漢家少年郎。況且,若我不殺,這些全家被我復仇之師所殺的孩童長大後,又會殺多少漢家同胞復仇?除非建奴國滅,其軍盡數傾覆,我才有資格多一點不忍,將他們流放苦寒,不受刀兵。」
劉振默默領命,上百騎奔出。
一刻鐘後,大軍繼續北上。
大火過後,九連城再無聲息。
鳳凰城的九月是沉鬱的,仿佛是因為這是月末二十五的緣故。
一直以來,鑲藍旗甲喇章京古勒章阿都是個寬容大度的人。但他總覺得每個月的月末,尤其是二十五這一天,上蒼都沒有寬恕過他,讓他遭遇諸多困厄。
每個月裡他都能在這一天感受到不喜的情緒,但唯有這一天,這樣不喜的情緒化成了悲戚,化成了憤怒。
「九連城的上萬同族們被漢人殺死了!大漢殺去了明國京師,那名明國太子卻從朝鮮渡江而來,殺進了九連城!現在,怕是也要殺進鳳凰城了……」
鳳凰城對於大明的稱呼而言是定遼右衛,只可惜,此刻卻成了鑲藍旗甲喇章京古勒章阿的駐地。
他及時收到了情報,卻毫無抵抗的準備。
因為……
就在他收到情報的不久,一道喊殺聲響了起來。
城池被拆出的鳳凰城甚至連抵抗都無法進行就聽到了熱烈的衝鋒聲。
「快去把消息傳給大漢!」古勒章阿大喊著。
他不會知道,這成了一個無法奢望的念頭。(未完待續。)
PS: 這幾周天天加班,微言心好累。今天寫了下細綱,寫作應該順利一些。用這個周末試試,穩定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