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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錦衣衛在太原里的安全屋,說話的是傅山。傅山字青主,一般人稱呼也都喊他青主。傅青主這位昔日名士經lì 了蔡懋德之死後消沉了一段時間。但很快,他就重新振作更是被北鎮撫司鎮撫使魏雲山賞識,於是加入了錦衣衛,憑藉著出色的武藝,龐雜的知識體系以及在太原城內上佳的人脈,傅山帶來了眾多的情報,成了錦衣衛太原情報活動之中的一個新星人物。
這一回,傅山分析的僅僅只是基礎的情報。因為,他已經不再僅僅只是單槍匹馬,而是擴大了自己的人手。
屋內,六個面目各異的年輕男子用著一樣的嚴肅認真靜靜聽著傅青主介shào 著局勢。這六人就是傅青主新近收攏入手的男子,看衣著氣度,各個都不是貧窮家的兒女。紛紛都是身材高大,衣著亦是講究,顯然就是自小養著,沒吃過苦的。
對於士兵而言,這樣的人並不是精兵的好選zé 。可對於錦衣衛而言,卻是十分合適。因為,錦衣衛做的是間諜特務活動,更多的時候要動的不是武力,而是智力。
這一方面,大多數的寒門子弟就十分吃虧。而富家子弟則大多讀過書,最差耳濡目染,也比寒門子弟更多見識,更多靈活。至少,能讀書認字,理解傅山所言的一個個地名。
此刻,隨著傅青主的手,順軍的活動漸jiàn 變得清晰明了。
望著眾人的目光,傅山看著在座的一個個年輕的面龐,沉聲道:「諸位同學,加入到錦衣衛內可不再是欺壓良善,為朝廷權貴做牛馬了。今日起,我們負擔起了更緊要的職責。偵查敵情,復我晉土一片朗朗乾坤!」
要是傅山早幾日說這話,恐怕迎來的只是一堆堆的白眼。
但今日,這些看起來都是營養充足,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家出身的三代們眼中熱情似火,紛紛高喊道:「打倒逆闖,迎我王師!」
「好!這一回我從上級手中爭取到一個機huì ,跟隨李岩所部偽順御林軍,任職從軍掌記,這是一個低級軍中的文書職位。我會改頭換面接下這個任務,接下來,我需要三個有勇氣,有膽略,更能有武藝之人跟隨我一同出發。這個任務的目的是探明順軍內部關xì 查明叛國晉商田蘭生、翟堂賣出去的兵甲里到底藏著什麼么蛾子!」傅山環顧屋內六人,沒有言語。
出乎預料的是,六人幾乎不分先後高聲道:「我願去!」
「我也願去!」
「還有我!」
……
眾人依次高喊,竟是沒有一人落後。
尤其是第四個落後一步,身著儒衫的漢子更是動情地道:「此事,還是我來吧!那闖賊為禍太原,多少良善人家被欺辱,我大明兒郎,理應人人站出來。青主,讓我上吧!!」
「延至兄,你的事情我明白。但我又如何能退出?你所言的那良善人家,可就是我等啊。想那闖賊,嘴上說甚麼仁義三年不征,可轉頭就讓我等樂捐。那不是搶馬?做這無本生意,那李自成也配仁義二字!」另一個身材稍稍富態一些的男子激動地大喊。
「兩位兄弟說得都有道理,我亦是都明白。可……若讓我說。要論有資格去的,誰能勝過我?非是攀比,而是……我與闖賊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那劉宗敏,殺我父親,奪我數代家產。如此大仇不保,焉為人子!」最終,一個身材幹瘦,手臂之上甚至還繞著一圈黑巾的男子沉聲喊出,目光灼灼,泛著淚光,雙目通紅。
「好!那也不必爭了,都去!兄弟們,一起上!」傅山目光灼灼。
「喏!」眾人齊齊高呼。
太原西城,一處門廳簡陋的小院子裡,陽光落下,藺剛中梳洗乾淨,走出了臥室。一番簡單的早餐用畢,身邊一個老僕端來一壺清水,顫顫巍巍地放在桌子上。
藺剛中看著此情此景,緩緩苦澀一笑,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看著老僕,道:「老七啊。跟著我這麼多年,本來都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了,沒想到,最後讓你跟著我,反而落下這麼一副田地。」
「老爺哪裡話,俺這一條命也是太老爺從屍骨堆里揪出來的。眼下跟著老爺做事,縱然富guì 貧窮,也改不了這恩義兩個字。」老僕年歲很老了,看起來蒼老尋常得如鄉下老農,話一開口就見不凡。
「老七這說得……罷了罷了。你我主僕一場,最後到這緊要關頭了,我也只能在厚顏一回,拜託將我這小女兒,照顧好吧。」說完,藺剛中從懷裡掏出一張細密印著特殊記號的錢票,道:「這是恆信錢莊的銀票,給我照顧好我那女兒。」
說完,藺剛中騰地站起來,朝著大門走去。走到半路中,站立在庭中。藺剛中轉過身,看向廂房。那裡,一個老婦人抱著一個沉沉睡著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藺剛中閉上眼,猛地轉過身,推開大門,走上大街。
半個時辰後。
北城,一處不起眼的民房裡,藺剛中敲開了門。
一個小廝很快拉開了門,他看著來的是個生人,面目不變,回答倒是很得體:「敢問官人叩開我家大門,是為何事?」
「王淼何在?」
小廝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息的時間,但轉瞬,小廝就搖頭,立刻要閉上門:「這位官人您找錯人了。」
「錦衣衛王淼在此,我知道,你們不用裝了。這院子,差點還會送到本官手裡,本官難道還不清楚?你去傳話,本官督糧道藺剛中要見他。我只要他救我女兒出城,我便能讓這太原,再度易手!」
……
李自成率領順軍的主力東出太原,朝著井陘關進發了。
但順軍的動作遠不止於此。對於順軍而言,他們的舉動再也簡單的是為了求生求存,為了在官軍的圍剿之中存貨下去。到了而今,順軍的目的已經高了一個層次:他們要攻占天xià 。
於是,劉芳亮率領著偏師從潼關出發,在洛陽與開封的平原地帶與皇家近衛軍團中最弱的一個新編第三團鏖戰。
在陝北,李過一樣率領軍隊,渡過黃河,朝著山西北部進發。
在太原休息了一陣子後,李自成的順軍主力重新出鞘,一面向東,同時又分出偏師朝著北方進攻。
統領這支順軍軍隊的是任繼榮。
他們的對shǒu 是在寧武駐紮的周遇吉。
……
寧武關。
這個地方知曉的人不多,但一說他北邊不遠處的大同鎮,知道的人就多了。這是山西的邊鎮,與宣府、太原一起構成了九邊軍鎮裡在山西的戰略防禦體系。
只可惜,而今,他們的敵人不在外,而是在內。
從太原往北,過忻州,越忻口寨,直抵陽武峪後轉道西北,一路馳騁就到了寧武關。寧武關再往北,那就到了大同。
大同是防禦北方草原上韃子的,所以往南的防禦並不強大。
要守住南方的敵人,那就必須要守住寧武。
知曉軍略的人都明白這一點,但這麼明白的事情,大同鎮內的氣氛卻顯得很壓抑。直到一個奉著大明皇帝朱慈烺命令的軍官進入了代王府。
山西與大明其他地方一樣,藩王眾多。在太原有晉王,在大同一樣有代王。
代王富麗堂皇,雕樑畫棟亭台樓閣無不精美。作為代王府的太監總管,張會一向傲然於世。比起一輩子居住在王府的代王朱傳齊,張會早年間可是遊蕩各地,見多識廣。越是見多識廣,他就越是明白代王府於天地之間有多麼富麗。
他照例在王府正門接待了今日得到允許入宮的來人,眼角打量著,很是有些無趣地想著:「估摸著又要來個土包子了,見了我代王府,也不知道會驚yà 成個什麼樣……」
看著來人模yàng ,五官尋常,丟到人堆里都讓人難以再看第二眼。身量一樣也只是算得上中等,渾身上下如一塊黃土一樣,半點起眼的地方都沒有。唯獨要說奇特的,也只有他跨上的一把刀,竟是一把彎刀。
只是,就是這樣一個一看就是個普通百姓的人進了這王府,竟是毫無變色,目光依舊平視著前方,信步走在王府之中,竟是仿佛自家後院一樣。尤其讓張會心中驚愕的是,此人對地形道路的熟悉,竟是比起他這個太監總管還要來得利落,一步步走過去,也不避諱著他。張會稍稍一失神,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這漢子就已經走到了花廳里。
這是代王朱傳齊今日召見來人的地方。
見此人這般隨意,張會心中微微惱了:「我說這位,您這架勢,還真不像第一回來王府的。倒叫我都差點成了陪同的客人了。看什麼看?沒人教你怎麼低眉順眼好做人?」
氣氛微微一僵,來客轉過身盯著張會,笑容頗為奇特。
張會很快就明白這一抹笑容的意味。
「張會!怎麼說話的?你這差事不用幹了,先回去把後院洗衣房的差事管管,明年再看你去留。」一個急促的男中音響了起來。
張會面色煞白,轉過身,猛地發現自己幾十年奮鬥沒了,他看著說話的人,明白了自己犯了一個大錯:「王爺……殿下……」
「沒你的事了!」朱傳齊看著眼前來客,熱情地拉著來客的手臂,道:「魏鎮撫使千里來援,小王礙於禮制未能遠迎,今日一見,真……真有我大明天子近衛的……專業風範啊……」
沒錯,來人赫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魏雲山。
作為朱慈烺手中負責國內體系的錦衣衛負責人,魏雲山如何能不知道王府內是如何個景象?天xià 王府修築的規制都是一樣的,張會自以為富麗堂皇能鎮得住人,但對於連紫禁城都去過的魏雲山哪裡會看得上這些?
唯一比較有意思的是,魏雲山入行錦衣衛後就越發低調,外間名聲極大,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般,成了不知多少灰色世界裡的大BOSS。可任何一人,真真見了以後卻絕對會驚愕。因為,實在太過平凡不起眼了。唯有熟悉的人才會根據那柄彎刀猜出他的身份。
朱傳齊一連變了幾聲,顯然是沒找到合適誇讚的詞彙。
魏雲山低聲道:「代王殿下能於花廳相迎,已然折煞末將了。此番末將前來,為奉吾皇聖命,特為殿下身家安危,百代榮華前來。」
「哦?」朱傳齊面色猛地變了三變,心中叫苦:這位新皇怎的這麼急色,眼下內外交困,竟然鬧起削藩不成?
猛然間,朱傳齊腦海之中回想起當年建文帝削藩之事,胸中一陣氣悶,說話也就不客氣了:「只是不知巡撫衛大人何在?」
朱傳齊腦子不笨,明白錦衣衛只是特務機構,傳旨是可以,要削藩怎麼也得巡撫出面。而且大同巡撫衛景媛素來官聲不錯,肯定不會同意這個內外交困的關頭削藩。
雖然……歷來作戰之中,大明的各個藩王除了周王,表現皆是稀爛無比。
「若是衛大人來了,那也就再無多說廢話的餘地了。」魏雲山坐了下來,笑容一臉誠摯。
朱傳齊猛地目光一凝,腦子急劇思索起來,當即道:「小王敬候吾皇旨意。」
「殿下好魄力。既然如此,還請容殿下讓將小人帶入王府的一人也傳進來。」魏雲山又道:「畢竟,錦衣衛只為軍略,不涉民政。」
「好……」朱傳齊緩緩頷首。
很快,一個氣度不凡的老年男子走了進來。朱傳齊茫然地看著這個與自己氣質極像,又差異極大的男子,心中急劇對比著,越看越是迷惑。
此人一看就是錦衣玉食出身,面目白皙,保養極好,尋常百姓,五六十歲年紀的時候早已半截入土,可眼前一人卻是看起來像是中年人一樣。
但此人又不像是什麼大儒高官,身上沒有手握權柄之人慣有的氣場。可此人身上舉止儀表又一副顯貴模yàng 。更加重要的是,此人身上,竟是有一種勃勃生機。
「末將,拜見周王殿下!末將護送周王殿下的職責已經做到了,餘下事情,還請周王殿下處置。」魏雲山恭敬退了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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