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鬧之中,又一人下了馬車,緩緩走來,卻是聲音溫潤,讓人聽了只覺得仿佛在荒漠之中尋得一汪清泉。「秀拉,別鬧了。別忘了,我們今日來是做什麼的。聽聞呀……哪位曹家公子,今日會親自現身呢。你只顧著鬧,小心一會兒搶不到前排,可就拿不到親筆書信了。」
這女子說罷,李秀拉這才鬆開了金太宇。
這是,眾人紛紛側目望去,看到了遼東會館門前進來的幾人。
不同於來的一棒子朝鮮士子,眼前來的,竟然都是些女子。而且都是些面容秀麗,衣著華貴,前呼後擁的貴家女子。
除了那李秀拉以外,這些來的女子個個姿色不凡,尤其以當中一人,更是天上仙子,膚極白,身量尤其高挑,秀髮烏黑,雙眸明亮閃動,微微大睜著,靈動可愛,讓不少人一見之下,都不由地連呼吸都壓低了,似乎生怕一不小心驚嚇到了這樣美貌的女子。
「姐姐,我可沒鬧,這不是見了太宇歐巴,心中欣喜激動嘛。各位姐姐,給妹妹評評理,那太宇歐巴怎麼就不理我呢……」李秀拉這一回似乎明白分寸,沒扯住這位天仙般小姑娘的身子,而是在一干姑娘們身周繞著群,一副氣氛不平的模樣。
大家看了身形幾乎是兩倍金太宇的李秀拉,紛紛吃吃地笑了起來。但這李秀拉似乎人緣不錯,大家便只是輕笑著寬慰,也都不說破。
待到一群小姑娘們打鬧完了,便紛紛走到一處遮陽棚下,各自尋著椅子坐了下來。
唯有那仙子般的姑娘左右一看,最終走到了朱慈烺的身前,凝望著朱慈烺,笑道:「敢為這裡誰來驗票?小女子受邀來訪,還請收下在下的門票。」
朱慈烺這才回過神,伸出手,接下了那姑娘手中遞過來的一截紙單,看到了上面的名字:「李允兒……」
「若是無誤,小女子就先行離去了。姐妹們,別忘了交票。」李允兒備朱慈烺盯著看有些羞赧,瞪了一眼,轉身走了。
見此,一旁的陳貞慧這才反應過來,低聲在耳邊介紹起了這位女子的來路。原來,這一位就是後來多爾袞入主中原以後強娶的朝鮮順義公主。而那一位痴肥的,便是順義公主的髮小。
說完這些,陳振華,高聲道:「兄弟們,驗票了!開始幹活,劇場要開始了!」
梁新立有些擔憂地看著眼前這些朝鮮士子依舊不走,但很快他見從仁川四面八方不知哪裡湧來了無數人,紛紛拿著一張門票招呼著自己的位置。
甚至,就連那金太宇身邊也有士子一拍腦門,仿佛這才想起來:「對頭,我差點忘了,前陣子買了那東華報,上面附贈了一張門票呢。此前還覺得這地址如何眼熟,怎麼都想不起來。原來,就是遼東會館裡!」
「前陣子幫妙趣書屋做了些事,我也領了一張門票,卻不想就是這裡……」
「這麼說,我想起來了。那日第一次見《石頭記》開稿,方才那位公子,似乎就是石頭記的作者,曹先生吶……」
「說不定就是妙趣書屋的主人……」
……
眾人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寧威此刻帶著一棒子壯漢走來,板著臉道:「幾位!此處遼東會館就要開演,若是沒有門票。還請讓一步罷!」
未等金太宇開腔,宋永健扯了扯金太宇的衣袖,目光朝著角落裡撇過去。那裡,幾個畏畏縮縮的朝鮮男僕被幾個不起眼的明人大漢指揮著將地上十數個歪歪扭扭的漢子拖出會場。
看到倒在地上那些人的面孔,金太宇瞬間明悟了。
「該死……」金太宇心中大叫,這一回卻不是憤怒,而是恐懼了。倒在地上的就是他派出去打算直接掀翻會場的家僕。
「識時務者為俊傑啊……」宋永健低聲地說著
方才的話此刻被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見金太宇僵持著,宋永健忙不迭又到:「還好剛剛沒有直接動手……要不然,我們這些書生……太宇!想要找回場子,往後再議一樣無二。縱然不想走,也莫要再行衝突了,便只當摸清楚他們情報,打探消息如何?」
也不知是哪句話打動了心弦,金太宇咬著牙,卻是從自己懷中也扯出了一張報紙。原來,上面也是一封東華報。
上面頭版頭條上,便印著一塊空缺姓名一欄蓋了章的門票。
「不就是門票麼?我也有!」金太宇硬邦邦地說著,但這一回見了到了那十幾個倒在地上男僕的下場後,他明智地不再頑抗。
「姓名。」寧威心中不由為陳貞慧的本事驚嘆,竟然連幾個反明派都打進了市場。
但這年頭可不是後世紙媒衰落的時代。
這年頭,傳媒還是個新鮮事。尋常人對知識的渴求那是猶如沙漠之中尋找清水的旅人。任何印刷品都是寶貴的存在。書籍的價格高昂得足以讓富貴之家都不敢浪費。
東華報價格不菲,又含有大量的信息量,誰會丟棄?
不提上面眾多妙筆生花的文章,就為了往後拿這一份報紙去換一本其他的書,大家也捨不得丟棄。
「什麼?」金太宇瞪大了眼睛。
沒有李允兒的容貌,金太宇瞪大研究非但不萌,反而讓寧威著惱了:「沒有姓名的門票一概無效!再囉嗦我趕人了!」
說罷,就見書名大漢走來。
「我去寫!我去寫!」一旁,宋永健忙不迭說著。
金太宇半推半就地被宋永健推到了一旁,急忙去借筆了。
一干朝鮮士子對視著,紛紛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就結束了?」
「這就軟了?」
「那我們走不走?」
……
一陣沉默之後,忽而發現又來了許多人。其中,甚至有剛剛離開的一些士子。此刻,紛紛興致盎然地又來了這裡。
只不過,他們都是換了一身裝束,甚至有人直接穿著一身改良版的進口漢服,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我們不走!留下來,倒要看他們使什麼詭計!」金太宇重新回來,屈辱地拿著兩張草草寫上名字的門票,進入了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