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神魂八曲照耀,心神交感天地,自那楊氏門宅之內,可感煌煌磅礴氣象。
如天日降臨,照耀四方!
大劫境?!不,比之更強,似隱隱然超越,觸及更高層次,氣息綿長而深邃,如深淵無盡。
倒似,介於兩個大境界之間。
只遙遙感知,便令人自心底,本能間生出無盡驚悸、恐懼,更遑論是正面相對。
夏雪所承受的壓制、威懾,難以想像!她的確強,但終歸還不是,八血武夫,這一關難說了。
羅冠吐出口氣,抬手捏了捏眉心,暗道表姐啊表姐,小弟細胳膊細腿的,不是不想幫忙,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若當真,事不可為的話,我便也只能,先「保全己身」以求未來。
又暗自惱火,如此大佬,說句擎天存在都毫不過分,竟跑來為楊氏站台?!真踏馬的沒天理。
思索間,羅冠給了桑桑一個眼色,可她卻似未察覺,略微沉默後,突然道:「這氣息,似不太對勁」起初還有些不太確定,但很快,就又重複了一變,「的確不對勁!」
半空中,魚玄機挑了挑眉,心想我堂堂大劫境修士,都沒察覺到什麼,你這丫頭竟敢妄言?見羅冠表情,竟緩和許多,似信了這女子所言,魚玄機表情越發古怪。
暗道,莫非這女子,另有不凡之處?可凝神望去,卻一無所獲,便是一尋常人。此間尚在思索,羅冠與桑桑卻已相繼抬頭,望向楊
氏祖宅所在——夏雪她,此刻動了。
長街居中,大宅佇立。
門樓高聳,橫望若山!
巍巍然,大氣磅礴。
浩蕩盪,氣勢沖霄!
不愧為天瀾聖宗太上長老,大劫巔峰楊初升之祖宅。夏雪如今,便站在此地門前,她眉頭緊皺,神情凝重萬分。
門後之人乃大劫之上,雖未真正超脫,卻也只有分毫之差,似一步向前,便可完成破境。很強,比之八血武夫,都更高一層次,以她如今狀態,縱全力出手也絕無勝算。
短暫沉默後,夏雪一步向前,抬手一推,楊氏祖宅大門,緩緩打開。映入眼中的,是迎客古松下,一名安靜飲茶的老叟,望之六十上下年歲,頭髮花白,神態平靜。
此刻抬頭,向門口望來,眼神落到夏雪身上,略略驚詫後,眼底露出幾分讚嘆、欣賞,「今日再見元夏宮後裔,一如先輩氣勢如虹,望山嶽之艱險,而吾輩亦往之的氣勢,老夫甚是欣慰。」
語氣中正大氣,姿態擺的極高,似與元夏宮有舊。
夏雪神色平靜,拱手,「元夏宮,新任宮主夏雪,請前輩賜教。」她起身,氣勢沖天,長袍獵獵鼓盪,周身氣血狂暴運轉,甚至傳出「轟隆隆」江河咆哮、澎湃之聲。
毫無疑問,她已做好準備,一旦出手,必是石破天驚。
「慢著!」古松之下,飲茶老叟擺手,略略沉吟後,起身向楊氏祖宅深處拱手,「楊道友,老夫對於元夏宮,新
任夏宮主甚是欣賞,之前應允你之事,就此作罷。」
說完,取出一枚儲物戒,隨手放在桌上,又對夏雪笑著點頭,一派高人風度盡顯,「夏宮主,他日再見。」起身,施施然向外行去,也不知他施了什麼手段,寥寥幾步過後,身影逐漸淡去,消失不見。
夏雪略一猶豫,向老叟離開方向,拱手一拜,「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楊氏祖宅,最深處一間書房,楊初升臉色鐵青,地面一隻翠玉茶盞,此刻粉身碎骨。
「老匹夫」
他咬牙低罵,當初收好處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什麼「區區元夏宮小輩,老夫只手便可鎮壓」「縱八血武夫又如何,於老夫面前,亦要俯首」,結果就這?!
可罵歸罵,他卻不敢公開表露,畢竟那老叟的境界,委實高的不可思議,縱聖主與之相較,也在伯仲之間。
這啞巴虧,楊家只能認了!
三里巷小院。
桑桑挑了挑眉。
旁邊,羅冠的表情,也頗為玩味。
這讓魚玄機,眼神複雜無比,又凝神感知,還是一無所獲。
所以,是你們演技太好,耍貧道如傻狗?還是說,真就發現了什麼,我沒察覺到的事?
魚玄機看看羅冠,又看看桑桑,莫名覺得腦門有點緊。
繼而生出了,一個不詳念頭——今日這差事,未必好做啊!
此刻,碧海城外,一片林蔭之中,松下老叟現身出來,轉身向後看去,忍不住摸了一把額頭冷
汗。
「好險差一點,老夫今日,就要交代在這了。」
慶幸過後,又想到剛才,丟下那枚儲物戒中,所有的各類財物,便心疼的臉色發白。
「好個莽撞丫頭!老夫都已經,顯露出大劫之上氣機,她竟還敢推門闖入,與我一戰?」
「難怪元夏宮,萬載以來沉沉浮浮,數度差點斷了傳承,就這麼一群沒腦子的,不出事才怪?!」
老叟咬咬牙,又吐出口氣,「罷了罷了,錢財乃身外之物,人沒事就好但這碧海城,乃至於天靈島,都萬萬不能呆了,走走走,此地與我相剋,早點離開為妙。」
說罷,大袖一擺,飄然而去。
那飄逸背影,出塵的氣質,肅穆威嚴的眼眸,真是令人一眼望去,便知是不凡人物。
且不提這,詭異、神秘老叟脫身而去,夏雪進了楊氏祖宅,一路橫推前行。縱此地,仍有強者駐守,但面對如今,暫時可比八血武夫之境的夏雪,多是一觸即潰。
雙方實力,根本不在同一層次。
這一幕,令茶樓之上,副宗主在內眾人,皆陷入沉默。
先前,松下老叟出場,眾人心驚之餘,便只剩一個念頭——今日穩了!
更對楊初升的手段,欽佩且敬畏萬分,竟連如此擎天巨擘,都能請入楊氏坐鎮。
若早知這點,他們何需擔憂?縱夏雪當真,是八血武夫又如何?一併便可將其鎮壓!
可喜意剛上心頭,接下來一幕,便令眾人,下意
識瞪大眼睛。
老叟出場了,老叟氣息滔天,老叟說話了,老叟告辭了。
就像個笑話!
如風一般來去,令人心神恍惚,繼感無語。
而如今,夏雪深入楊氏祖宅,距離楊初升所在,已不遠了。
按照賭約,當她來到楊初升面前,則自動取勝,成為元夏宮當之無愧的宮主大人,更將自動接掌,屬於元夏宮的一切。
他們,不僅竹籃打水一場空,更將得到,來自元夏宮的滿滿敵意。
這結果,無法接受!
吳家修士面沉如水,緩緩道:「副宗主,這便是您說的,燃燒武神血脈者,必難持久?」
茶樓死寂。
可眾人表情中的不滿、冷意,卻洶湧難遮。
他們覺得,從一開始,就被楊氏與副宗主,給耍了。
更有一些冷冽眼神,望向於家家主,此人神情肅然,道:「我之前所言,關於夏雪一事,句句屬實,此事星月盟修士亦知曉,諸位若不信的話,自然可去打聽。」
他如今,也想不通。
燃燒武神血脈,爆發超強實力,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至今?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八血武夫降臨!
副宗主咬牙,「本座只能告訴你們,夏雪絕非八血之境」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此刻,自楊氏祖宅深處,傳出一道平靜聲音。
境界、法力加持下,響徹大半座城池,清晰可聞。
「你們,都退下吧。」
是楊初升。
楊氏祖宅,幾位還未出場的修士,聞言鬆了口氣
,向大宅深處躬身一拜,轉身就走。
背影惶惶,亦難掩慶幸、歡喜之意。
實在是,被夏雪的實力,給嚇住了——大劫之境,何等強勢、尊貴,放眼天下亦是一等一的強者。
可今日,卻似土雞瓦狗,被打的落花流水,簡直不堪一擊。輕則骨斷筋折,重則臟腑重創,元氣大損。
至於為何,不眾人聯手,一起上——一來,大劫修士,好歹是要一點臉面的,如楊氏、天瀾聖宗,也不想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二來嘛哼,現在的夏雪,還有所克制、隱忍,下手最多重一些,但不傷人命。
若當真,聯手一起上,還想她保持克制?做夢!大家此來,或是欠了楊氏人情,或是為利益所驅,但這些並不值得拼命。
大劫修士,能突破這般境界,自身資質、天賦自不需多言,除此之外機緣、際遇,更是不可或缺——簡單說,哪個不是屍山血海,刀光劍影中殺出來的?越是如此,便越是惜命!
夏雪身影,出現在書房外。
「吱呀」一聲,房門自裡面打開,楊初升邁步而出,手持一塊玉符,他拱手,淡淡道:「夏宮主贏了,自即日起,老夫不再是元夏宮之客卿長老,屬於元夏宮的一切,將全部歸還。」
夏雪抬手,將玉符接過,感知確定無誤,翻手收起,「楊初升道友,若無其他事情,本宮告辭。」
楊初升點頭,「夏宮主,請。」
唰——
夏雪轉身就
走,大步離去。
此刻,恰是夕陽垂下,晚霞若火之時,染紅了大半邊天穹,似滔滔血海之倒映。
明明是,一場大風波剛剛落幕,卻不知怎的,偏又令人生出,壓抑不安之感——便似暴風雨後,方有劫難降臨。
三里巷,小院,
羅冠吐出口氣,抬頭看來,「魚道長,我家表姐馬上就要回來,你若再不動手,可就沒機會了。」
魚玄機心頭一寒,迎著他眼眸,竟脫口而出,「誤會,今日一切,都只是誤會!」
羅冠挑眉。
魚玄機乾笑,「那個,貧道之前,如有冒犯之處,還請魏莊小友勿怪你我有緣,日後再見。」
說罷,轉身就走。
腦門上,冷汗津津。
道尊庇佑方才,轉身一瞬間,魚玄機靈台通透,瞬間生出強烈預感——若他膽敢出手,今日必死!
魏莊此人,實深藏不露,另有手段。
楊氏的錢物,真是燙手又想到,松下那位老叟,如此人物都說走就走,瀟灑脫身,貧道為何還要頭鐵?
咳,此非言而無信,而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對,便是如此。
念頭通達,遁速更快,魚玄機幾個眨眼,便已消失在視線盡頭。
他也與老叟一般,既開罪了楊氏,索性躲遠遠的,免得橫生禍端。
羅冠失笑,搖搖頭,「這位魚道長,倒是位妙人。」
桑桑點頭,「是有點意思。」好敏銳的感知,方才她只是,露了一絲氣機,便被此人察覺。
大劫中境
?呵,倒是好偽裝,念頭轉動間,她又轉身,向楊九真所在房間望去一眼。
這萬島之國,還真是強者如雲,藏龍臥虎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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