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沉默一下,道:「我不知道,羅道友此言何意?」
羅冠道:「羅某也不知道,是該稱你蘇卿姑娘,還是叫你一聲女妖?」
話已經挑明,再隱藏已無異議,蘇卿笑了一下,道:「羅道友當真是個聰明人。」
噠——
噠——
腳步聲響起,一道女子修長高挑身影,自石洞中漆黑間走來,出現在幾人面前。
牛小壯差點兒,直接瞪爆眼珠。
蘇卿,又見蘇卿,這已是第四個!
再聽到羅冠剛才所言,他臉色青白交織,頓時生出極不妙的念頭。
第四個蘇卿展顏一笑,好似百花盛開,美的不可方物,接著她招了招手。
「小壯,別忘了奴哦。」蘇卿對他眨眨眼,口鼻七竅冒出黑煙,融入對方的長裙,令它由白色變成漆黑。
而原地則只剩餘一具屍體,它快速膨脹、潰爛,隨著「嘭」的一聲悶響,炸成一地腥臭碎骨爛肉。
「嘔——」
牛小壯直接吐了,他兩眼無神、臉色慘白,身體無意識的顫抖著,就像是打起了擺子。
所以,剛才他抱著、親著,衝鋒著、快樂著的就是這麼個玩意?
嘔——
我想死,我不活了!
羅冠眼神有憐憫但並不多,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自己選的路,走也已經走過了,後悔已是無用,只當漲個教訓日後多些謹慎吧。
他看向黑裙蘇卿,「所以,羅某該怎麼稱呼姑娘?」
蘇卿掩嘴一笑,更顯嬌媚動人,「還是叫蘇卿吧,這也
是我的名字,聽著都習慣了。」她回望過來,眼眸深處絲絲血光流轉,「我很好奇,羅道友便一點也不害怕嗎?」
羅冠淡淡道:「若害怕有用,羅某不介意瑟瑟顫抖,但既已跟蘇卿姑娘面對面,還是好好談一下你到底,在謀算著什麼?」
蘇卿道:「問的這麼直接,羅道友覺得我會告訴你?」
羅冠道:「你若只是想殺人,司南青、舔丁兩個,絕不是你對手別問為什麼,問就是男人的直覺,而羅某的直覺一向很精準,所以折騰這麼一圈,蘇卿姑娘你必有所求。」
「男人的直覺?哈哈,羅道友真是個妙人,我果然沒看錯你。」蘇卿笑著一拍手,「沒錯,我是要跟你合作,畢竟在某種程度上說,你我有共同的隱憂,以及共同的敵人。」
羅冠眼底綻開一團精芒,「蘇青姑娘指的,是大孽淵最深處,被鎮壓的那東西?」
「鎮壓?」蘇卿似笑非笑,「看來羅道友不僅聰明過人,還知道的很多啊但這件事,你卻是說錯了。」
她略微停頓,繼續道:「它並未被鎮壓,而是如今的狀態有些奇怪,無法直接出手唔,更精準的說,是它需要媒介,才能降臨自身的力量。」
羅冠瞬間想到了,當初與郎寧之間一戰,他便是淪為了大孽淵之物降臨的媒介,才有了之後的廝殺。
似乎蘇卿所言並不錯,而她又提到共同的隱憂與敵人羅
冠沉聲道:「所以,蘇卿姑娘的身份是?」
蘇卿微笑,「我也是媒介之一,只不過我逃了出來,勉強能不被它操控,否則羅道友覺得,你膽敢進入大孽淵,它會輕易放過你嗎?」
羅冠道:「看來蘇卿姑娘也知道很多事情。」
蘇卿搖頭,她表情變得認真,「我知道一些,但並不太多,至少羅道友的真實身份,我至今還不知曉。但有一點我能確定,它對羅道友心懷熾熱,絕不會放過你的。」
「而我,也不願繼續做它的傀儡、媒介,所
以我們之間可以合作,你好我也好。」
羅冠冷笑,「恐怕蘇姑娘不是要跟我合作,而是只有我通過了,你設下的考驗吧?」
蘇卿也不惱,依舊笑容可人,「我要選擇合作夥伴,當然要找最靠譜的,這很合理。」
羅冠沉默一下,道:「合作可以,但我有幾個問題。」
蘇卿點頭,「羅道友請說。」
「第一,蘇卿姑娘與女妖,到底是什麼關係?她是你,你也是她?羅某覺得不太可能。」
封山不是荒野之地,且不說內廷的存在,只道君為靠山這點,便不是隨便就能糊弄的。你一個女妖將化身釋放到狐族,還敢在大孽淵狩獵中攪風攪雨,封山就毫無發現?
蘇卿道:「蘇卿是我,我也是蘇卿,這點並沒有錯。但在進入大孽淵之前,她依舊是她,只是在心底里,隱藏著一個強烈的心神暗示等到了這裡,她就
變成了我。」
懂了,類似於傀儡激活唄,所以在外界時,蘇卿就是蘇卿,不會被妖族抓住馬腳。
羅冠道:「所以,這是蘇卿姑娘你,嘗試逃離大孽淵,擺脫它掌控的一個嘗試?」
蘇卿點頭,又搖頭,「這個計劃,自三千年前便開始了,我不甘心只是一具傀儡,所以想通過狐族,將自己一點一點,自大孽淵轉移出去」
「怎麼轉移?」
「血脈傳承,每次都融合一點自身的意識,最終徹底脫身。」蘇卿嘆氣,「但最終,我發現這個計劃並不可行,我的根依舊在大孽淵,即便將絕大部分自身,都轉移到外界,可一旦根斷了我依舊會死。」
羅冠挑了挑眉,「就像是剛才,你跟牛小壯?」
「借個種子,轉移血脈而已當然,既然是羅道友的小輩,我已取消了這個計劃。」
一句話,說的輕描淡寫,可實際上卻很恐怖。若非羅冠在此,或許不久之後,牛族中就要潛伏下,屬於這孽妖的一個血脈分身。
族群未來結局將完全的不可控,畢竟誰都不知道,女妖最終的計劃究竟是什麼逃出大孽淵?擺脫傀儡命運?!呵,天真,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這事絕對有坑。
牛小壯慘白的臉更加白了,他被人借種了,而且是用那一坨東西還差點遺禍無窮,這踏馬的世界對他何其冷酷殘忍,我小牛純樸善良又專情,為何如此對我?
眼淚順
著眼角滴落,在地面摔成八瓣,就像是牛小壯如今,一顆支離破碎的心。
他發誓,自己再也不會愛了!
羅冠面露沉吟,他為什麼問這些,一來自然是想確認,蘇卿是否真的要與他合作,還是另有算計。
漫長的三千年歲月,布局金蟬脫殼,後來發現計劃行不通,便又開始新的謀算在眼下來看可信度還是有的,至少這一切都很合理,不是完全編造出來的謊言。
二來,這也是一個試探。
比如,現在就掌握了新的信息,狐族已被女妖侵蝕,但封山中遭毒手的未必就只有狐族。
牛小壯差點挨了算計,過往大孽淵狩獵過程中,誰能保證沒其他妖族,也被借了種嘶!這麼一想,如今的封山局勢就更加詭異起來,鬼知道女妖手中藏了多少牌。
然後就是,女妖說她的根在大孽淵,一旦根斷了她就會死,這點是不是能利用?或許可以朝這個方向,做一些努力、試探。
這就是交談的藝術與魅力,總有一些消息是在不經意之間,便可以拿到手中。當然這也可能是對方故意泄露,讓你拿到錯誤的信息,誘導或布置陷阱,具體得靠自身甄別。
羅冠略略沉吟,道:「第二個問題,進入
大孽淵後,消失的那三個人,是誰動的手?」
他本以為對此事蘇卿或許會猶豫一下,沒想到她竟直接開口,「當然是你我口中的那個它了雖是我布局引人進來
,但這裡畢竟是大孽淵,它才是真正的主人,自然得交一些過路錢。」
過路錢?還真是夠冷血的答案。
羅冠皺眉,「可你剛才說過了,在沒有媒介的情況下,它無法降臨自己的力量。」
蘇卿微微一笑,道:「誰說沒有媒介?黑夜本身,就是一種可被借用的力量啊。」
羅冠眉頭緊皺,沒料到竟是這個回答以黑夜為媒介,降臨恐怖吞噬,悄無聲息防不可防這與他之前的設想又有不同,若大孽淵之物有此手段,為何不對他動手?真的是顧慮,他體內隱藏的力量嗎?
蘇卿看來一眼,突然道:「我知道羅道友想不通,事實上我也很不解,它為何一直不對你動手不知這點,羅道友可否為我解惑?」
羅冠搖頭,「抱歉,這點羅某也不明白。」真以為今天是坦白局,玩真心話呢?別說羅冠不能確定,就算知道也肯定不會說。
對眼前的蘇卿,他沒一丁點信任,哪怕對方主動伸出了橄欖枝,並表現的溫柔、和善。但他很確定,如果有需要的話,蘇卿會毫不猶豫的露出孽妖猙獰本體,一口將他吞入腹中!
與虎謀皮,不外如此。
「哦,原來羅道友也不知道,看來對於它,我了解的還不夠深。」蘇卿沒過多糾纏,被拒絕之後便直接換了話題,「羅道友如果問完了,我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羅冠道:「請說。」
蘇卿道:「它當初製造
了一些媒介(傀儡),有些已經死去,也有一些如我一樣逃離,但現在它似乎又製造了一個,全新的更加強大的媒介,就沉睡在大孽淵深處。」
「不久之後,這新的媒介(傀儡)就將甦醒,到時將沒有人可以,阻止它的降臨!」
羅冠豁然抬頭。
蘇卿望著他,沉聲道:「所以在新的媒介(傀儡)醒來前,我們一定要搶先出手羅道友,以你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毀滅它,你必須變得更強,而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要麼成功,要麼死亡,這是你我的宿命,誰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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