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忠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乍一眼望去有點浮胖,但脫了衣服之後,發現蔡忠朴身上的肉很結實,年輕的時候應該練過幾招強身健體的功夫。
蘇韜提了行醫箱,來到翠寶軒,在後屋的床上見到蔡忠朴,他滿面烏黑,嘴角不停地抖動,白色夾雜血絲的吐沫順著嘴角往下淌,眼睛瞪得渾圓如同銅鈴,但眼白翻轉,依稀還有理智。
蔡妍眼中噙著淚花,低聲道:「要不先打120?或者直接送他去醫院?」
蘇韜搖頭,道:「時間來不及,救護車趕到這裡再回到江淮醫院,需要半個小時,你爸怕是熬不過二十分鐘!他現在的狀態,不能隨意搬動,因為會極大地刺激體內的血液循環,導致病情加重!」
蔡妍聽蘇韜這麼說,崩潰地說道:「那我該怎麼辦呢?」
蘇韜笑了笑,道:「你似乎忘記,我是大夫!」
蔡妍略微有點懷疑地看了蘇韜一眼,儘管她是蘇韜的病人,知道蘇韜有醫術,但蔡忠朴病情太過嚴重,她很難相信蘇韜能夠治好蔡忠朴。
蘇韜頓了頓,道:「事不宜遲,咱們兩步走,你先撥打120,我給他嘗試治療。」
「那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蔡妍暗忖死馬當活馬醫,兩步走,總比束手無策的等待要好。
蔡忠朴見蘇韜靠近自己,眼中流露出驚訝及憤怒之色,含糊不清地說道:「你離我遠一點!」
蘇韜覺得他麻煩,身上在他下頜一戳,蔡忠朴就說不了話了。
蘇韜暗忖,自己之所以救他,完全是看在蔡妍的面上,若是換做旁人,即使會治療,也得讓他多吃點苦頭。
傲慢的人只有吃足苦頭,才懂得要尊敬別人。
蔡妍捧著電話,焦急不安地原地打轉,口中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麼不接電話啊?」等接通之後,她語無倫次地說道:「是120嗎?我父親得病了,你趕緊安排車輛送他去醫院?地址?白河區老巷!你們大概多久能到?能快點嘛?我怕我爸熬不了那麼久,可以多加錢……」
「這位女士,您的信息我已經收到,您趕緊掛電話,我才能夠將任務下發出去。」接話員禮貌地回答。
蔡妍魂不守舍地掛斷電話,她這時才發現,蘇韜開始給蔡忠朴治病,正準備說話,蘇韜將食指放在嘴邊,輕噓了一聲,蔡妍望著蘇韜透亮的眼睛,下意識地閉緊嘴巴。
蘇韜輕輕划過刀片,將蔡忠朴的褲管剖開,受傷的位置腫脹成原來的兩倍粗細,黑褐色的膿血從傷口溢出,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惡臭。
蘇韜望了一眼蔡妍,道:「你在外面等著吧!站在這裡,只會讓我分心。」
其實蘇韜是擔心等會兒處理傷口,會讓蔡妍覺得心裡不適,等蔡妍退出屋子,蘇韜從針盒內取出一枚超長的銀針,然後飛快地點入抽出,隨後就看到一股常人難以發現的黑氣從中冒出,發出極輕微的茲茲之聲。
如同蘇韜判斷的,蔡忠朴中的並非僅僅為蟲毒,更為深入的病因是屍毒。
蔡忠朴誤以為那裡是被毒蟲所咬,所以用了三七草等藥草,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會有副作用,極大地刺激屍毒的蔓延,除了傷口處,整條腿部都被黑氣包圍,蘇韜解開蔡忠朴的衣衫,發現腹部位置也受到感染。
在很多盜墓類小說中,將屍毒吹得神乎其神,其實也並沒有那麼誇張。如果人死了很多年,屍體腐爛很久,早就沒有屍毒,所以很多盜墓高手深入墓穴,大多會中瘴氣,感染屍毒的可能性極低。
屍毒無處不在,感染源非常多,任何屍體在腐爛過程中,都可能產生大量帶有毒性的病菌。
日常生活染上屍毒的可能性遠比盜墓大得多,比如誤食生肉,就有可能染上,因為肉類腐壞所產生的細菌,少則每公克10萬個,多則每公克9000萬個,普通燒煮的溫度不能全部殺死這些細菌。
分析蔡忠朴所中的屍毒也不是短時間感染,已經超過數日,慢慢侵入,如今集中爆發,所以才表現得如此嚴重。
蘇韜暗忖,其中估計還有其他故事。
換了一枚銀針,蘇韜用手指沿著腿部,往上擠壓穴道,將真氣不斷地送入蔡忠朴的體內,等手指來到他胸口的膻中穴,蔡忠朴原本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蘇韜用手輕輕一托,黑色的血柱從他空中噴涌而出。
蔡忠朴大口地喘著氣,見蘇韜正用一塊白色的布擦拭著雙手,驚訝且沙啞地問道:「發生了什麼?」
蘇韜低聲道:「我救了你的命!」
蔡忠朴搖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道:「就憑你?」
地上一灘黑血,他望向腿部,還有點腫,但黑氣已經消失。
現場只有蘇韜,事實證明,蘇韜的話是真的。
蘇韜知道蔡忠朴對自己有敵意,治好蔡忠朴原本是看在他女兒的份上,他也沒有打算讓蔡忠朴對自己感恩戴德,緩緩道:「當然,你也可以無視,如果不是為了蔡妍,我懶得搭理你。」
蔡忠朴眼神多了一抹憤怒,警惕道:「你離我女兒遠一點!」
蘇韜驚訝地看了一眼蔡忠朴,苦笑道:「蔡叔,看來咱倆的誤會很深。我與蔡妍的關係不錯,你莫非覺得我會傷害她?即使我想與她交往,她是女人,我是男人,男人和女人互相傾心,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蔡忠朴勉強用手撐起身體,怒道:「不行,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倆在一起的。」
「如果我今天不救你,你現在就去見閻王爺了,屆時你還管得了蔡妍嗎?」
蘇韜見蔡忠朴大病初癒,還這麼固執,冷笑一聲,也不繼續刺激他,轉身提起行醫箱,就準備離開,心中也是一陣鬱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等蘇韜出了屋子,蔡忠朴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他不想欠蘇韜的人情,因為那樣只會讓蔡妍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蔡忠朴情願自己去死,也不願讓蔡妍跟蘇韜越走越近,從而承受更多的痛苦。
不過,蘇韜最後一句話,讓蔡忠朴陷入沉思。
見蘇韜走出,蔡妍緊張地問道:「你怎麼這就出來了?難道沒辦法治好我爸?」
蘇韜在她肩膀上輕輕地按了一下,安撫道:「放心吧,你爸已經脫離危險,如果不放心的話,等救護車來了之後,讓他到醫院做個全身性檢查。」
蔡妍心神微松,她對蘇韜很了解,不是那種喜歡說大話的人,既然他說已經治癒,那就一定有好轉,微笑道:「謝謝你!診金多少?」
蘇韜擺了擺手,道:「算在上次你給我買的那套衣服內吧。」
蔡妍卻道:「一碼歸一碼,那是我的診金,我爸的另算。」
蘇韜盯著蔡妍清澈的眸光,笑謔道:「錢就算了,如果你非要報答我,要不,你陪我睡一晚吧?」
「啊?」蔡妍瞪大眼睛,沒想到蘇韜會說出這麼輕浮的話,罵道:「你混蛋啊!」
「我對你爸可是救命之恩。」蘇韜哈哈大笑,「況且,你和我都是正常人,都有生理需求,跟我也不算吃虧!」
蔡妍憤怒地指著蘇韜,意亂情麻,胸脯亂顫,道:「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蘇韜輕輕地用手掌撥開蔡妍纖長的玉指,語氣一轉,道:「跟你開玩笑的,我把你當做朋友,才會救治你爸,如果你非要給我診金的話,那我就跟你不談情感,只談那些庸俗的事情咯!」
蔡妍見蘇韜不似作偽,點頭道:「行吧,我就不給你診金了,但你也別想要……我……」
蘇韜突然勾起中指,在蔡妍潔白的額頭彈了一下,道:「救護車已經到了,你趕緊送蔡叔去醫院吧,做個全身性檢查,這樣更加安心。」
言畢,蘇韜哼著一首蔡妍從未聽過的古怪旋律,離開了翠寶軒。
救護車來到門口,醫護人員用擔架將蔡忠朴送上了急救車。
來到醫院急診室,經過詳細的檢查,醫生與蔡妍說道:「病人身體除了虛弱之外,所有生理指標都正常,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一晚。」
蔡妍沒有露出驚訝之色,意識到一切都因為蘇韜治療的緣故,「沒必要進重症監護室,在普通病房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就出院吧。」
蔡忠朴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休息,蔡妍走過去,用毛巾幫他擦拭額頭,蔡忠朴睜開眼睛,問道:「你真的喜歡蘇韜?」
蔡妍點了點頭,道:「我喜歡和他在一起,每次他說那些自以為有趣的笑話,儘管很乏味,但我還是忍不住笑了。這就是喜歡嗎?」
蔡忠朴道:「你已經大了,我不能限制你的自由與思想,該怎麼辦,都由你做主。」
蔡忠朴想明白了蘇韜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如果今天他真的沒有躲過一劫,那麼蔡妍將獨自一人,無依無靠地生活下去,屆時還是得她獨自面對許多抉擇,自己沒法保護她一輩子,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蔡妍見蔡忠朴一反常態,疑惑道:「爸,你這是怎麼了,難道生氣了嗎?」
為了蔡妍免受痛苦,蔡忠朴讓她與許多異性保持距離,限制她的生活空間,這其實是蔡忠朴的自私。
蔡忠朴嘆氣道:「明天我會聯繫聶家,如果他們願意斷了之前的孽緣,那我就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但是,如果聶家不同意,你就絕對不能和他在一起。」
蔡妍鬆了一口氣,至少蔡忠朴不再那麼堅持,「爸,無論你同意與否,我都會堅持自己的想法。」
但,蔡妍又在默默的想,自己在蘇韜的心中,究竟占著什麼份量,或許他只是將自己當成普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