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寒盯著蘇韜看了許久,自嘲地笑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白痴!等了這麼多年,就是個笑話。竟然苦苦守著一個遺忘了家庭和親人的人而耿耿於懷。」
蘇韜搖頭,耐心道:「你這是痴情,沒有人會笑話,別人只會為你的專情而感動。」
江清寒沉默片刻,緩緩道:「我要去找他,一定要當面問他,為什麼消失,為什麼避而不見?」
蘇韜點了點頭,道:「他在哪兒,我幫你去找他!」
江清寒微微一怔,複雜地望著蘇韜,搖頭道:「這是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蘇韜堅定地說道:「我是你的徒弟,怎麼能說沒關係呢?」
江清寒苦笑道:「我此刻需要安靜,我也滿足了你的好奇心,你就別煩我了。」
江清寒極為少見地露出這樣的負面情緒,蘇韜覺得挺心酸,但沒有放棄安撫,「心煩意亂的時候,千萬不能一個人呆著,那樣會把問題想得很偏激。我陪你喝酒吧!」
江清寒看了一眼蘇韜,她仔細想了想,這麼多年來,一直忙於工作,自己並沒有朋友,想要借酒消愁,還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那就去喝一杯吧!」江清寒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蘇韜站在院子裡等了一會兒,江清寒換了一身衣衫,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套裙,外面加了深咖啡色的薄呢外套,在燈光的照耀下,臉蛋紅潤充滿光澤,她朝蘇韜揮了揮手,淡淡笑道:「燕莎還打算跟我們一起去呢,被我訓回去寫作業了。都快中考了,還跟整天想著玩。」
蘇韜知道江清寒表面看似又風輕雲淡了,只是暫時將煩心之事壓在了心底。
兩人步行來到附近的一個燒烤攤,老闆對江清寒不陌生,笑道:「江警官,你今天的這副打扮還真漂亮,回頭我讓我老婆也學你這麼收拾收拾。」
旁邊有顧客譏諷道:「江警官是天生麗姿,你老婆那條件,送韓國回爐,恐怕也不見得能成這樣!」
顧客話音剛落,粗壯的老闆娘就提著串羊肉的鋼釺,道:「寒磣我是吧?小心我等下給你多放點料啊!」
顧客顯然是熟客,也不在意,跟老闆娘又說了幾句葷素相宜的俏皮話,眾人鬨笑不已。
「在燒烤攤吃得是一種隨意的氛圍!」蘇韜笑道,「其實生活很簡單,咱們都是微不足道一份子,地球沒了誰,照樣能轉。」
江清寒沒好氣地白了蘇韜一眼,道:「還跟我上起思想政治課了。」
蘇韜知道江清寒這還處於清醒狀態,必須得灌她酒才行,就跟老闆點了一些燒烤和一件啤酒。
江清寒嘆氣道:「差點忘記了。我和燕隼剛認識的時候,很喜歡來這種地方吃宵夜。」
蘇韜撇了撇嘴,道:「咱們能不能不聊他啊?」
點好的烤羊腿上桌,他用刀子撕開一塊,放到江清寒的身前,自己也嘗了一口,味道還算不錯,肉感香軟,外面酥脆,還有淡淡的炭火氣息,配合上孜然粉,難怪明知有害致癌,還是會讓無數吃貨動心不已。
「你挺細心的!」江清寒嚼了口羊肉,連忙喝了一口啤酒,重重地吐了口氣。
「剛才都警告過你了啊!」蘇韜佯作生氣地說道。
「沒聊他啊?」江清寒露出笑意,「你別太敏感。」
蘇韜在羊腿上泄憤地劃了兩刀,不滿地說道:「你剛才說我挺細心,這明顯是有對比的成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潛意識裡肯定是把我和燕隼進行對比了。」
江清寒錯愕地看了一眼蘇韜,淡淡苦笑道:「這也不行嗎?」
蘇韜任性霸道地說道:「不行,咱們今晚就放空一切,不醉不歸。」
「等到明天醒來的時候呢?」江清寒輕輕地嘆了口氣道。
「那是明天的事情,至少今晚你是開心的。」蘇韜給江清寒倒滿了一杯啤酒,「來吧,咱們幹了這杯酒!」
江清寒眉頭微微一翹,吃了一根孜然花菜,「我的酒量很好,你別先自己醉了。」
蘇韜笑道:「怎麼可能?對了,今晚咱們任何一人醉了,都得保證把對方背回去。」
「你背我還行,你人高馬大的,我怎麼背你啊?」江清寒沒好氣地白了蘇韜一眼。
「那我不管啊!反正我醉了,你就得把我背回去。」蘇韜堅持道。
「行吧,你別裝醉啊,別忘了我的職業,有一雙火眼晶晶。」江清寒瞬間覺得心情沒那麼糟糕,和蘇韜在一起,的確有一種忘記煩惱的感覺。
啤酒不容易醉,但太脹肚子,蘇韜就讓老闆上了兩小瓶紅星二鍋頭,等白酒下肚之後,兩人都有了些醉意,蘇韜打了個酒嗝,笑道:「師父,聊聊你的初戀吧?」
江清寒微微一怔,沉默不語。
「你的初戀肯定不是燕莎的爸爸!」蘇韜壞笑著說道,「像你這麼漂亮,肯定有很多人追求你。追求者多了,總會對一個兩個稍微拔尖的人動心吧?」
江清寒嘆了口氣,道:「我的初戀現在人在島國,已經移民多年。他爺爺和我爺爺是世交,後來他們舉家去了島國,已經多年沒有聯繫了。」
「人就是這樣,永遠會記得初戀。」蘇韜琢磨轉移江清寒的注意力,這樣他就不會想著燕隼了。
「你的初戀呢?」江清寒似笑非笑地望著蘇韜。
「是你啊!」蘇韜厚著臉皮說道。
「沒大沒小的,胡說八道什麼呢?」江清寒瞪了蘇韜一眼,啐道。
「開個玩笑!不過,我真有個衝動,如果能穿越的話,想親眼看看師父的少女時代,應該特別的清純和動人。」蘇韜見江清寒臉上露出寒霜,連忙轉移話題道,「嗯,從燕莎的身上,能看出你當年的風采。」
江清寒撩起髮絲,悠悠說道:「我年輕的時候,社會可沒有這麼混亂,大家的感情都特別真摯,男孩和女孩牽手,就已經屬于越界的範疇,哪像現在男孩和女孩第一天見面,就能做很多事情了。」
「做哪些事情?」蘇韜佯作無知地問道。
江清寒伸手拍了一下蘇韜的腦門,一點也不疼,酥酥麻麻的。
她鳳目圓睜道:「你又不是小孩子,要問得那麼細緻嗎?」
蘇韜「哦」了一聲,聳肩道:「我明白了,就是成年人幹的少兒不宜的事情。」
江清寒好氣又好笑,道:「話題別扯遠了。」
蘇韜見怎麼開車,江清寒都不上車,有些無奈,也因此看得出,江清寒內心是一個極為謹慎和保守的女性。否則的話,換個稍微粗放派的女性,早就跟蘇韜一起飆車了。
蘇韜琢磨著可能是酒精不夠多的緣故,所以就又跟老闆要了四小瓶二鍋頭。
不過,江清寒的酒量真的非同小可,蘇韜喝得昏昏沉沉,江清寒的腦門卻是越喝越涼,眼神越來越清澈。
終於蘇韜含糊不清地說道:「師父,你酒量真的太好了,想灌醉你太難了。不過,你先別得意,等我休息一下,再跟你大戰三百回合啊。」
言畢,他的腦門結結實實地跟桌子來個親密接觸,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江清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嘴裡的一口酒,朝地上一吐,「傻小子,師父是你那麼容易灌醉的嗎?」
江清寒腳邊放這個垃圾簍,她會找各種方式,將酒給吐掉,一向奸詐狡猾的蘇韜,顯然沒想到江清寒會玩這麼一手。
江清寒見蘇韜不省人事,無奈地嘆了口氣,嘗試著拉了他兩下,沒想到蘇韜直接朝地上癱,嚇得她趕緊蹲下,用後背支撐住蘇韜。
「唉,就背你回去吧!」江清寒雖然是個女子,但從小習武,不僅身手靈活,而且也有些力量。
江清寒將蘇韜的雙手交叉穿過自己的脖頸,雙手扶住他的手臂,因為蘇韜身材高大,因此雙腳拖在地上,拉出了兩道很長的痕跡。
「江警官,要幫忙嗎?」燒烤攤老闆好心地問道。
「沒事兒,我把他拖到街邊,攔一輛出租車,就可以走了。」江清寒飽滿光潔的額頭冒出汗珠,目光落在蘇韜低垂的手掌,在飽滿起伏的峰壑左右晃動,不知為何有種心慌的感覺。
她努力地告訴自己,他是個孩子而已,是我的徒弟。
終於攬到了一輛出租車,江清寒好不容易將他塞入後排,過程中蘇韜頭部碰到了邊角,發出好幾聲悶響。江清寒無奈地嘆了口氣,似是擔心,似是嗔怪道:「活該,給你長點記性,以後就知道不要貪杯了。」
下了出租車,江清寒將蘇韜重新搭在肩上,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不知為何重心失去,整個人往前踉蹌兩步。
身後的蘇韜如同泰山壓頂般,壓在了她豐軟的後背上。
江清寒只覺得膝蓋傳來劇烈的疼痛,與此同時,雙腿的夾縫間傳來一陣滾燙,她嚇了一跳,慌亂地站起身,目光疑惑地望著一動不動的蘇韜,似乎想發現什麼端倪。
等了差不多好幾分鐘,江清寒深吸一口氣,重新將蘇韜拉了起來,這次她沒有用背的姿勢,而是將蘇韜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雖然會慢一些,但這樣就不容易像剛才那樣,失去重心,再次跌倒。
敲開了三味堂的門,將蘇韜轉交到劉建偉的手上,江清寒才鬆了口氣,轉身離開。
等蘇韜被劉建偉丟在自己的床上,關燈後離開,黑暗中,亮起了一雙晶亮的眼眸,那張俊俏的臉上,露出一絲賤兮兮的笑意。
剛才蘇韜自然是裝醉的,他回味著那短暫刺激的瞬間,雖只是若即若離、似有似無,但那種的滋味,讓他久久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