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舒亞返回住處,妻子剛將女兒接回家,女兒眼睛紅彤彤的,喬舒亞不解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穆麗爾搖頭,暗示喬舒亞不要說話。
喬舒亞暗嘆了口氣,走到餐廳擺台開始鼓搗咖啡機,妻子將多蘿西送入房間之後,面色疲憊地走出來,喬舒亞在咖啡里倒了奶精,低聲問道:「出什麼事?難道你又因為她談戀愛的事情,指責她了嗎?」
穆麗爾嘆氣道:「是她失戀了。放學的時候,她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另外一個漂亮的女孩擁抱接吻,意識到自己被劈腿了。」
喬舒亞微微一怔,啞然失笑:「那我得好好謝謝這個小子,給我女兒上了一課,告訴她愛情其實沒那麼美好。」
穆麗爾嘴角露出苦笑:「你還真有心情說風涼話呢。」
喬舒亞放下咖啡杯,將穆麗爾擁入懷中,溫柔地說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們搬家如何?」
「搬家?為什麼?」
穆麗爾不解地望著喬舒亞,他們現在居住的社區,是整個多倫多最好的黃金地段,不僅適合居住,而且距離繁華地段也很近,如果搬到其他地方,有點舍本求末的意思。
「我是覺得想換個環境。你也知道我現在的事業抵達關鍵時期,以後可能會很忙,甚至沒多少時間陪伴你,關心多蘿西。所以我希望你和你的父母一起住,那樣會多一些人相互照應。」喬舒亞輕聲說道,「你的父母年齡也大了,需要有人照顧他們的身體。」
穆麗爾沉默許久,勾住丈夫的脖子,道:「你真這麼想?」
喬舒亞聳肩笑道:「當然,如果你更喜歡現在的生活環境,那我們就不用搬家,將兩位老人接過來跟我們一起居住。」
穆麗爾搖頭苦笑道:「算了吧,讓老人適應新的環境更加不可能。我晚點跟多蘿西商量一下,如果要搬家,那得轉學,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
喬舒亞笑著說道:「因為失戀了,所以會同意吧。」
逃避,是失戀者的第一反應。
喬舒亞讓妻女搬家,倒不是為了逃避,而是讓她倆有個依靠,自己可以更好地戰鬥。
他知道費瑞製藥是多麼可怕的勢力,妻女遠離戰場的喧囂,他才能夠無所顧忌。
喬舒亞撥通自己大學時代的好友邁斯特的電話,雖然這麼多年很少有見面的機會,但他倆都堅定彼此是最好的朋友。
邁斯特在畢業之後成為了一名記者,現在已經是美利堅一家較有影響力的報紙總編,是資深新聞人。
「我想跟你爆料,是一個重量級新聞,你敢接受嗎?」喬舒亞的語氣異常嚴肅地說道。
「跟你老東家有關?」邁斯特敏感地說道。
「沒錯。」喬舒亞嘆氣道。
邁斯特嘆氣道:「費瑞製藥是全美最好的醫藥企業,如果你跟他對著幹,那意味著要承擔巨大的壓力,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知道老友曾是費瑞製藥的核心管理者,肯定接觸到費瑞製藥許多不見光的機密,儘管喬舒亞現在的事業發展得不錯,但和費瑞製藥相比,有雲泥之別。
「我最大的渠道商,白天通知我,將拒絕和我續約。同時,我也收到一個視頻,昨晚有人潛入我女兒的房間,試圖對我女兒不利。」喬舒亞自嘲地苦笑道,「你覺得我保持忍耐和克制,對方會手下留情嗎?不,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邁斯特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竟然膽敢這麼無恥。」
喬舒亞沉聲道:「我晚點會將資料發到你的郵箱,至於你用不用,那是你的選擇。我能理解你,費瑞製藥是國內最大的廣告商,在你們報社也刊登廣告,是你們的金主。」
邁斯特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我需要慎重考慮一下。」
喬舒亞掛斷了電話,取出筆記本,插上u盤,將一份加密的文件調了出來,然後發送到邁斯特的郵箱。
喬舒亞當初離開費瑞製藥的時候,其實早就預料到這麼一天,費瑞製藥曾經遭遇過無數次公關危機,都是喬舒亞出面妥善解決。
比如費瑞製藥自主研發的一種藥物裡面含有致癌成分,導致十多名患者長期服用出現病變的副作用。
當時喬舒亞積極幫助病人治療,同時花費足夠的公關費用,才得以將消息平定,但這種藥物後期還在市場上流通過一陣,直到採購的原材料全部使用完畢,才退出市場。社會上肯定有很多患者,因為這種藥物而出現病變,卻被蒙在鼓裡。
又比如費瑞製藥在收購某藥企時,採用了非法手段,先通過惡意的造謠,導致藥企的生產運營狀況堪憂,再順利用低價抄底,購買這家藥企。此事導致那家藥企的董事長跳樓,引起軒然大波,最終喬舒亞安排羅賓遜用封口費,讓他的家人不再追究此事。
費瑞製藥能夠渡過多次危機,都是喬舒亞在背後幫忙擦屁股。
喬舒亞現在感覺噁心、諷刺和後悔,當初自己助紂為孽,沒想到如今對方卻將盤外爛招,用在自己的身上。
喬舒亞對邁斯特很有信心,因為這是個有良心的媒體人,儘管他知道將面臨實力強大的敵人,但肯定會為呼籲良知和正義。
邁斯特經過一番思考,終於還是決定將喬舒亞提供的資料報道出去,作為無冕之王,他需要利用輿論的武器,對強權發起挑戰。
不過,邁斯特對這篇報道不太抱有期望,因為費瑞製藥的公關能力實在太強,即使自己的報紙在全美有一定的影響力,但費瑞製藥一定會利用自己的媒體資源將消息給壓制下去。
邁斯特一宿沒睡,通宵熬夜完成正版的深度報道,喬舒亞提供的素材很詳細,如果寫得面面俱到,甚至可以形成一篇二十萬字的長篇紀實文學,因此邁斯特將其中最致命的內容提煉出來,形成最佳效果,這就得看記者的敏銳嗅覺和基本功了。
邁斯特等今日的報紙進入印刷廠之後,在辦公室里眯了一會兒,急促的鈴聲驚醒了邁斯特,集團的董事長凱文暴跳如雷地打來電話,厲聲斥責道:「邁斯特,你知道自己在做多麼愚蠢的事情嗎?費瑞製藥是我們集團最大的廣告商,你現在竟然報道了這麼一條該死的新聞,你知道會給我們帶來多少損失嗎?」
邁斯特對凱文充滿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只是以一個新聞工作者的良知發布了這條新聞,如果您覺得我不適合當人這個職務,現在就可以辭退我,那樣便可以跟金主交代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當初您賞識並邀請我,曾跟我說過,看中的是我骨子裡的的熱血和正義。既然你已經不在乎我身上的初心,那麼我也沒有理由繼續呆在這裡。」
凱文沒想到邁斯特直接反將自己一軍,哭笑不得地說道:「邁斯特,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我們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一起經歷過最困難的時候,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呢。」
邁斯特嘆氣道:「作為報社的總編,應該要站在更高的角度處理報紙的內容,我知道這篇報道會給集團帶來嚴重的利益損失,如果需要有人承擔的話,我願意站出來。」
凱文沉默許久,「我不會讓你獨自面對暴風驟雨,我只是為你擔心,費瑞製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邁斯特冷笑道:「現在全美都知道我和費瑞結仇,如果他們敢對我下手,豈不是不打自招,所以費瑞恐怕現在比你更關心我的安全。」
凱文嘆氣道:「費瑞那邊已經通知我,需要我在官網和明天的報紙上發表報道失誤說明,他們肯定已經調用所有的資源,應對此次公關危機。」
邁斯特道:「對不起,讓你為難了。」
凱文道:「我跟幾個朋友聯絡一下,看他們有沒有接到費瑞的公關函件。雖然這件事你做得有點冒失,但你是我們集團的脊樑和尊嚴,你倒下了,我們集團也將永遠抬不起頭。」
邁斯特血液沸騰,凱文還是自己當初相見時,懷有新聞夢想的熱血模樣。
凱文跟邁斯特掛斷電話之後,跟幾個圈內朋友打了幾個電話,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
費瑞製藥展現出強大的公關能力,已經跟多家媒體打招呼,要求他們禁止轉發新聞,否則將取消之前的廣告合作,甚至追求違約責任,因為在廣告合同上,費瑞製藥都是標註了要求,媒體不得宣發抹黑自己的任何消息。
凱文也接到好友的回覆,他們都是愛莫能助,畢竟能與每年帶來數千萬廣告費的大型廣告商交惡,這是很愚蠢的行為。
正當凱文陷入沉思,無法找到突破口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您好,凱文先生,我是托斯卡製藥首席執行董事喬安娜女士的秘書,她希望能約您見一面,洽談一下合作事宜。」一個清脆的女人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托斯卡製藥?和費瑞製藥齊名的四大醫藥集團之一?」
凱文意識到,黑暗中的那道曙光突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