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州監獄,位於北郊,距離市區三十多公里,比較偏遠,人跡罕至。
上午八點,江清寒和張振來到監獄,監獄長核對身份、警*號之後,才被放入監區。監獄長已經年過五旬,臉上密布皺紋,表情非常嚴肅。
江清寒在警界非常有名,所以監獄裡的工作人員都認識她,至於張振個子高,特別醒目,所以這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回頭率非常高。
「你們準備見的這名罪犯,已經在獄中服刑十多年,因為態度不好,所以沒有得到減刑的優待。」監獄長有點奇怪,這兩人在漢州警界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為何會親自跑到這裡探視一個死緩犯人。
江清寒點了點頭,沉聲道:「我們之所以想見他,是因為懷疑他和另外幾起殺人案有關聯。」
「你的意思是,他身上還有命案。」監獄長驚訝地望著江清寒。
江清寒搖了搖頭,笑著解釋道:「我們最近在重新調查一些老舊案件,發現兩起殺人案的行兇手段非常相似,所以打算聯繫起來調查。另外一起案件發生的時候,孫超平已經入獄三年多了。」
監獄長反應很快,「你的意思是,孫超平當初被逮捕,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現在還是未知數,我們要與孫超平單獨見面,聊一聊,才能得到確切的答案。」江清寒語氣嚴肅地說道,「孫超平在被判刑之後,這麼多年來一直不斷地強調自己是冤枉的,這說明當初判刑的時候,存在一定的問題。」
監獄長皺眉道:「可是當時在法庭上,他認罪了。而且線索很齊全,種種證據都指向他。」
江清寒嘆氣道:「正常來思考,罪犯若是認罪,絕對不會想著翻案,這裡面肯定還有其他故事值得我們去挖掘。」
監獄長明白江清寒的意思,她覺得這可能是一個冤假錯案。十幾年前的案件,因為調查的手段沒有現在這麼多,而且警員的素質參差不齊,為了滿足上級的要求,捏造一些冤案還是有可能的。
「孫超平的案件,我調查得很清楚。他和死者是情人關係。因為情人逼著他離婚,導致口角,最終他用刀刺入死者的胸膛。後來那把作案工具,被扔到了池塘里。因為在和死者發生爭執的時候,孫超平是後動手的,而且刺死被害人有一定的偶然性,所以他的罪名才會從輕發落。」監獄長的記憶力不錯,回憶著孫超平的案卷。
江清寒嘆了口氣,「還有另外一起案件,死者也是一名女性,致命傷位於胸口,行兇工具是一把刀,死者和一名男性在死前有過劇烈的打鬥。後來刀子在樓下的景觀湖中被發現。這個案件發生在孫超平殺情人案件的五年後,當時一直沒有找到線索,也成為了一起無頭懸案。」
監獄長沉默不語,若真是如此,那兩起案件還真有聯繫之處。
但是當時孫超平已經在服刑,總不能出去犯案吧,再加上孫超平這幾年不斷地說自己是被冤枉的,這裡面或許還真有些貓膩。
在談話室,江清寒和張振見到了穿著囚服的孫超平。孫超平比想像中要長得更加精神,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眼睛很大,國字臉,劍眉橫飛,可以想像,年輕時候應該非常帥氣英俊。
「孫超平,你放鬆一點,我們見你,是想了解一下你當年犯案的細節。」張振語氣很深沉地說道。
「我是被冤枉的!」孫超平憤怒地拍著桌子,激動地說道。
「當初在判案的過程中,你供認不諱,為什麼現在又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張振蹙眉,厲聲道。
「我是被屈打成招啊。而且,當時的警員嚇唬我,因為證據確鑿,如果我不主動坦白,那判刑會更加嚴重,會被槍斃,如果我認罪的話,我只會坐十幾年的牢。因此我當時鬼迷心竅,竟然就按照那個警員的意思認罪了。」孫超平痛苦地抱著頭,「我真的沒有殺人,小翠是我的女人,我怎麼會殺了她呢?」
江清寒和張振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老刑警,看人還是相當準,孫超平的話,可信度非常高。如此一來,兩起案件,就有更多可能聯繫在一起。
「你先冷靜一下。」江清寒柔聲道,「我們之所以找到你,了解情況,是因為發現另外一起案件,犯罪現場和你的案件驚人相似。所以,如果你真不是殺害小翠的兇手,那麼兇手可能參與到那起案件中,只要我們抓到那個兇手,你的情況就會有所改變,所以我們現在需要你的配合。」
孫超平聽江清寒說完之後,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江清寒,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希望沉冤得雪,所以拒不配合監獄裡的各項活動,因此被獄警們標上了異類的符號,竟然一直沒有得到減刑。
其實大部分罪犯在監獄服刑的時候,只要表現得好一點,都可以獲得減刑。孫超平被判了十八年,正常只要服刑十年,就能出獄了,如果表現得特別好,七八年出獄,也未嘗沒有可能。
「真的嗎?你們真的能為我平反?」孫超平仿佛從黑暗的地獄裡,見到了一絲曙光。
「是的,當然一切建立在你真的不是殺人兇手,同時我們找到那個兇手的前提上。」江清寒平靜地說道。
「我願意配合你們的調查,我會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們。」孫超平淚如雨下,哽咽道。
「好的,那麼我現在開始問你問題,因為時間比較久遠,所以你可以慢慢思考,儘量記住一些細節。」張振見孫超平主動配合,也是鬆了口氣。
隨後,張振開始慢慢詢問孫超平當日的場景,一來時間卻是太久,孫超平對一些事情記得也不太清楚,二來孫超平當天喝了不少酒,所以大部分時候都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
詢問完孫超平之後,張振和江清寒離開了監獄,坐在大切諾基上,張振苦笑道:「也難怪之前的刑警,會認為孫超平是兇手,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殺沒殺人。」
江清寒搖了搖頭,沉聲道:「你覺得孫超平殺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一。」張振笑道,「當然,這是靠著第六感,沒有任何根據。」
「咱們當刑警這麼多年,第六感基本錯不了。和你一樣,雖然孫超平已經記不得當年的犯罪現場,但我覺得這兩起案件,肯定得聯繫起來調查。孫超平很有可能是無辜的,被幕後的兇手栽贓陷害,自己逃之夭夭。」江清寒耐心地分析道。
「又是一個高智商的罪犯啊。」張振無奈道,「要不給蘇醫生打個電話,問問他的看法。他的切入點經常讓人眼睛一亮。」
江清寒沒好氣地白了張振一眼,「他是一個醫生,又不是咱們刑警隊的刑警,怎麼能什麼事都麻煩他呢。」
張振哈哈大笑道:「他不是顧問團的成員嗎,我們遇到不解的地方,諮詢一下他,不是再正常不過嗎?不過,蘇醫生現在人氣很旺,成為全國名人,以後跟他並肩破案的機會,怕是少之又少了。罷了,求人不如求己,我還是督促手下,多加班,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突破口吧。」
江清寒笑道:「他今天回漢州,若是見到他面,我到時候問問他的看法。」
張振意外道:「是嗎?蘇醫生終於回來了。」
「怎麼,你想跟他一起擼串嗎?」江清寒笑著開玩笑。
「還是算了吧。跟蘇醫生在一起,感覺身上哪兒都不舒服,哪兒都是病,尤其是吃烤串,生怕吃個什麼癌症出來。我找機會,蹭他一杯茶喝喝就好,擼串這事兒就算了吧。」張振笑呵呵地說道。
「嗯,有那個時間,不如多找曉靜聊聊天,培養培養感情。這是個好姑娘,她對你也有好感,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找個對象,將終身大事定下來,不要這麼漂泊不定了。」江清寒其實知道張振想要找女朋友並不難,他的職業雖然危險,但職務挺高,收入也不錯。這幾年算上獎金和收入,在漢州買一套一百多平的大居室,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柴曉靜是刑警隊剛進入的一名同事,長相不錯,身上有幾分江清寒當年的氣質,被漢州警隊視作含苞待放的霸王花。
「算了吧,我還是覺得單身比較好,沒有責任,也沒有壓力。」張振笑著說道,「頭兒,在這一點上,你沒資格勸我,這麼多年了,你不也是單著嗎?」
江清寒沒好氣地瞪了張振一眼,若是換做其他人,她可能會覺得這是個暗示,讓人覺得張振不結婚是為了等自己。
但江清寒和張振的情誼很單純,沒有兒女私情,「行吧,我也不勸你了。你這性格,還有生活能力,的確是無論找了哪個女孩,都會拖累別人。不過,既然你對曉靜沒意思,那就趁早打消人家小姑娘的念頭,別讓人家越陷越深。」
「好的,我找個機會跟她說清楚吧。」張振自言自語道,「那麼好的一朵鮮花,怎麼能插在我這坨牛糞上呢?」
「噗!」江清寒忍不住笑出聲,罵道,「這是你身上為數不多的優點,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