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趙帆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對何月很了解,這是個性格潑辣,但遇事很少這麼慌張的女孩。
何月朝蘇韜看了一眼,儘量控制語速道:「我們請的那幫嚮導,不知為何從山下聚集了還幾百個山民,現在圍住了我們的營地,氣勢洶洶,要你過去跟他們談判。」
「談判?」趙帆皺眉,氣不打一處來,憤憤道:「我還沒找他們算賬呢,宋浩被蛇咬傷,他們手裡明明有蛇藥,卻不肯拿出來,非要讓我出五百萬去購買,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難道還想搶不成?」
蘇韜也是嘆了口氣,村民們之所以漫天要價,那也是有原因的,雅克綺麗山脈處於華夏最貧窮的地方,這裡山民的生活很貧困,見到節目組這麼有錢,當然心裡有想法。
古代那些盜寇還不是因為財富的誘惑,而鋌而走險嗎?
節目組動輒投資幾十萬上百萬,財大氣粗的樣子,不僅讓政府很激動,讓山民們也眼紅,難道找到一個敲竹槓的機會,突然飛走了,心裡不平衡之下,做出任何激烈的行為,都是有可能的。
蘇韜在旁邊提醒道:「趙導,你先別急著出去,給當地政府的官員打電話,讓他們安排警力過來維持秩序,然後你再出面跟對方談判。」
趙帆仔細一琢磨,蘇韜言之有理,秀才遇到匪,有理說不清,自己貿然出現,一言不合引起矛盾,對面可是有幾百個山民,如果廝打起來,肯定節目組會吃虧。
趙帆掏出手機給縣裡負責宣傳的幹部撥通電話,那名幹部剛送趙景山過來,現在正返回縣裡。:「米主任,有件事要麻煩你幫忙處理一下,我們的營地被當地山民包圍了,隨時可能出現衝突,還請你們趕緊安排人員支援。」趙帆語氣凝重地說道。
米主任聽趙帆這麼說,大吃一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連忙說道:「請你稍安勿躁,我這就跟縣裡匯報,很快就安排人過來維持秩序。」
趙帆這幫人了不得,是湘南衛視的工作人員,如果在這個範圍內引起群體衝突,別說自己擔不住責任,縣委書記有可能都受到牽連。
米主任連忙先給自己的領導宣傳部部長打電話,宣傳部部長再給縣委書記打電話,縣委書記聽清楚情況,立即下達指示,安排武警人員儘快趕往節目組營地所在位置進行支援。
段二爺帶著村民,沒有打砸搶,而是圍著營地堵住出口,段二爺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如果鬧出什麼矛盾,自己吃不了兜著走,也會牽連這些村民,所以他想到靜默抗議的辦法,等節目組那邊跟自己談判。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縣武警中隊兩輛卡車匆匆趕到,武警們從卡車內走出,他們手裡拿著防爆盾牌,將山民往外圍驅趕,然後形成一道人牆。
一名年齡在四十多歲上下的男子拿著擴音喇叭,大聲道:「各位鄉親父老,我是縣公安局局長龔凱。你們現在的行為屬於聚眾鬧事,違反國家治安條例,限你們在半個小時內退場離開,不然我們會動用特殊手段,強行清場。」
山民們雖說膽大,但何時見過這麼大的場面,紛紛開始退縮。不過,一些年齡大的婦女,卻是不信邪,朝人牆上撞了過去,見武警們一動不動,順勢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場面一度尷尬失控。
龔凱被現場的情況弄得無語,原本以為是一場硝煙味很濃的行動,但現場卻是如此安靜。他不得不給縣委書記撥通電話,「報告領導,我已經趕到現場。現場沒有想像中那麼混亂,反而有點安靜,山民們都沒有激烈的行動。」
縣委書記沉聲道:「只有一個要求,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湘南衛視節目組人員的安全。」
龔凱皺眉,無奈道:「我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因為現場的群眾沒有任何威脅節目組人員的意圖。」
縣委書記困惑道:「那他們圍著營地做什麼?」
龔凱苦笑道:「等我弄清楚情況,再向您匯報。」
縣委書記再次重申,「湘南衛視的節目組,是我們的貴客,一定要招待好,如果他們能通過節目,將我縣成功宣傳出去,對於脫困致富有著很多好處。」
龔凱嚴肅道:「我會處理好這邊的局面。」
趙帆始終沒有露面,但他一直關注著那些山民的動向,這些人雖然沒有直接朝工作人員攻擊,但他們站在那裡虎視眈眈,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直到遠處來了幾輛軍用卡車,從裡面跳下穿著軍裝的武警,趙帆焦慮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龔凱和宣傳部的米主任朝趙帆走了過來,趙帆與兩人分別握手,面大微笑道:「感謝你們的到來,終於讓我們放心了。」
米主任憤怒地說道:「這幫本地人也是瞎胡鬧,莫名其妙地圍著營地,打算造反嗎?」
龔凱擺了擺手,與趙帆分析道:「建議你們還是跟對面的代表好好談談,他們就這麼圍著,我們也沒有太多辦法,你也看見了,對方都是一群老弱婦孺,換成任何人都下不了手。」
米主任在旁邊氣憤地說道:「但你們得解決問題。」
龔凱淡淡地掃了一眼米主任一眼,儘量心平氣和地說道:「怎麼解決問題?這邊有幾百人,我們全部抓走嗎?如果我們現在清場,他們是離開了,但難不保後面再次聚集起來。」
米主任沉聲道:「你們可以安排一隊人,駐紮在這附近,一旦有山民過來騷擾、搗亂,就進行驅趕。」
龔凱被米主任邏輯弄得氣不打一處來,米主任不過是個科員,自己可是正科級幹部,竟然敢對自己發號司令。當然,米主任也是急糊塗了,連基本的級別關係也不管不顧了。
主要這米主任靠著這次湘南衛視節目組來拍攝節目,藉機朝上更進一步,現在山民這麼瞎折騰,米主任很擔心節目組更改錄製地點,那樣他的升官夢就徹底泡湯了。
趙帆當然知道這麼做,肯定沒法徹底解決問題,沉聲道:「我願意跟山民的代表商量一番,看他們究竟有什麼要求,只要合理合法,我們可以讓步。但如果是刻意製造矛盾,我們絕不妥協。雖然我們為了在這裡搭建營地,投入很大,而且還克服了很多困難,但我們節目組還是有足夠的預算,另行選址。雅克綺麗山脈,並非只有一處,相信其他地方的群眾會更加配合我們。」
米主任聽說趙帆準備離開,急紅了眼,「趙導,您別急啊,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把事情處理好。」
龔凱不屑地乜了米主任一眼,處理個屁,這群山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跟城裡或者集鎮的人不一樣,政府的話在這邊沒什麼用,所以山村幹部都得哄著求著,才能坐穩自己的位置。
趙帆道:「我跟他們談判吧,看能否做通他們的工作。」
蘇韜一直站在旁邊,他沒有說話,打量著這群山民,對他們有些同情和憐憫,雖說大山是一座用之不竭的寶藏,但他們的收入很少,交通不便利,所以才會這麼做。
米主任和龔凱出去溝通了一陣,段二爺與段大根走了進來。
段大根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段二爺倒是沒有任何異常,手裡還是拿著煙鍋,吧嗒吧嗒地抽著旱菸。
「二爺,這是怎麼回事?」趙帆淡淡道,「你和我們有合作協議,我們支付了首付款,你沒必要弄這麼一出吧?」
段大根憤怒地看了一眼蘇韜,怒道:「要怪就怪他偷了我們祖傳的蛇藥秘方。」
趙帆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沒搞錯吧,蘇韜什麼時候偷你們的秘方了?」
段大根沉聲道:「宋浩身上的蛇毒被清除,他恢復了健康,這就是證據。」
趙帆啞然失笑道:「你們當初不肯給宋浩解毒,現在宋浩被人治好了,你們還倒打一耙,誣陷別人偷了你們的蛇藥,真是豈有此理。」
段二爺看了一眼蘇韜,這時淡淡道:「祖傳的蛇藥,泄露出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喊了這麼多村民過來,是為了討個說法。」
「什麼說法?不就是為了錢嗎?你開個價!」趙帆冷笑道。
段二爺又抽了口旱菸,吞雲吐霧:「我不要錢,等節目錄製完成之後,營地的經營權交給我們村來打理,只要你們同意這個條件,我現在就讓人離開。而且,我承諾,在此期間,會積極配合你們拍好節目。」
米主任在旁邊不樂意道:「那可不行。等節目組撤離之後,這個營地會交給縣政府來經營管理,怎麼能交給你們呢?」
段大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如果你們不同意二叔的要求,就算節目組撤走了,我也有的是辦法,讓這個地方搞不下去。」
米主任面色慘白,咬著嘴唇,又氣,又怒,又驚,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