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時尚靚麗的女子並肩行走在充滿古香的街道,她們輕盈的步伐,仿佛像是跳動著華麗的舞步。
銀色的高跟鞋在青磚路上滴答滴答地碰撞聲脆耳,纖細的高跟托著柔美的足踝,昂首挺胸的儀態,足以吸引附近所有人的眼光。
葉靈和倪靜秋最終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吃攤,不遠處的露天爐具上支著砂鍋,老闆正在朝裡面添加青菜、粉絲等配菜,熱氣騰騰時不時地有沸騰湯水濺落,被火苗吞噬,發出嗤的一聲響。
此刻正是飯點,因此不大的小吃攤熱鬧非常,有學生三四兩一群圍坐在桌子上,擺著幾瓶玻璃瓶裝的碳酸飲料,除了砂鍋之外,還點了幾份小炒。
也有年輕的情侶坐在角落裡,耳鬢廝磨說著悄悄話,旁若無人地展示著小甜蜜。
葉靈和倪靜秋找了個位置坐下,倪靜秋跟老闆點了一份牛雜砂鍋,還有清炒時蔬和麻辣鹵肚。
「這裡的鹵肚特別好吃。」倪靜秋笑著說道,「等下你嘗嘗就知道了。」
加量的鹵肚擺上桌,倪靜秋用一次性筷子夾了很多放在葉靈的碗裡。
葉靈先觀察了一下顏色,鹵肚的顏色很不錯,在油鍋里爆香之後,外面泛著一層油光,她輕輕地將鹵肚放入口中,只覺得一股爽嫩脆口的滋味,從舌尖慢慢發散,很快充盈口腔。
倪靜秋見葉靈整張臉都舒展開,全身的細胞被食物的美妙給激活,得意地說道:「怎麼樣,味道不比你上周帶我去吃的肥牛火鍋差吧?」
葉靈放下筷子,有點生氣地說道:「這麼好的地方,怎麼之前沒有帶我來呢?」
她倆自從成為飯搭子之後,幾乎每周都要私下聚一次,兩個吃貨用這種有點惡搞的形式,找到了共鳴,形成默契。
倪靜秋笑著說道:「好的東西當然得留到後面啊,不然豈不是會少了樂趣。我還有殺手鐧哦!」
葉靈神秘地一笑,「別以為就你有心機,哼,等下一周,我帶你去喝奶茶。那是整個燕京城最好的奶茶店,不僅原材料很好,而且口味獨特,關鍵是很少有人知道。」
倪靜秋的眼睛開始放光,很認真地點頭道:「行,下周三,我有時間,咱們約好去!」
葉靈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其實她下周三有個圈子活動,但想了想還是果斷推掉,比起和飯搭子一起探尋燕京城的美食,那個活動顯得太微不足道了。
「對了,戴姆勒慈善基金此次在白鷗集團撞得頭破血流,你有沒有抄底?」葉靈笑著問道。
「略賺了一點,可惜被新愛慈善接盤,不然的話,我倒是有點興趣,召集幾個合伙人一起吃下戴姆勒。」倪靜秋有點可惜地說道。
當初韓穎操控手中的資金,狙擊新廣傳媒的股價,可是讓倪靜秋頗為頭疼了一陣。
如今有了可趁之機,倪靜秋當然沒有手軟,除了艾米莉婭之外,倪靜秋是最大的贏家,當然葉靈跟著倪靜秋也小賺了一筆。
「非洲堪布陀的油田已經開始出油。」葉靈淡淡笑道,「據說勘探隊在東非草原還找到兩個稀有礦。」
倪靜秋笑道:「非洲果然到處都是寶貝啊!」
兩人相視一笑,若非葉倪兩家合作越來越緊密,光靠美食,還不足以讓這兩人有源源不斷的話題。
……
李安博心情沉重地走入夏家位於津州市的大院子,他剛才查了一下時間,距離在博源市,他主動跟蘇韜請求醫治夏老的病,正好在兩個月。
李安博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惴惴不安,當時蘇韜說,轉機在兩個月之後,李安博其實也能分析清楚,所謂的轉機,很有可能是夏老面臨生死時,會破釜沉舟,放下戒備,放下偏見,去請蘇韜來為他治病。
但是,李安博也知道兇險之處,因為以他對夏老的了解,既然一開始沒有聽取自己的意見,不請求蘇韜前來治療自己,恐怕現在也是如此,不會有任何改變。
李安博決心還是要試一試,跟夏老很真誠地談一談。
夏老對李安博有知遇之恩,同時也是李安博事業上最大的支撐,無論於公於私,李安博都希望夏老能夠健康。
從大門走入,穿過一處園林,抵達那間多次接受夏老教導的房間,還沒有推開門,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咳嗽聲結束,傳來低沉的怒罵。
李安博暗嘆了口氣,夏老的病情果然很嚴重,他是一個極為克制與有韌性的人,他現在流露出負面情緒,一切都與身體有關。
李安博輕輕地叩響房門,隨後便傳來夏老的聲音,「進來吧!」
嘎吱,李安博推門而入,夏老已經被旁邊的工作人員扶起,坐在床上,腰部墊了好幾個枕頭。
「安博,你來了啊?」夏老嘴角露出微笑,他對自己這個弟子還是很滿意,不僅有勇有謀,而且還很關心自己,這段時間以來,他幾乎每周都會打電話關心自己,得知自己情況不佳,千里迢迢地趕回來探望自己。
夏老原本是一個很注重保養的老人,如今一下子蒼老了很多,皮膚枯槁,頭髮銀白,眼窩深陷,沒說一句話,仿佛都耗儘自己身體所有的力量。
「是啊,我來了。」李安博強忍住心中的酸楚,走過去握住夏老的手臂。
夏老的手臂曾經很有力量,如今已是皮包骨。
夏老嘴角露出笑容,「你也是有心了,距離北疆那麼遠,還奔波輾轉來見我。當然,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你是怕我熬不過這幾天,所以才趕回來見我。咱倆師徒一場,臨別之前,我確實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聽夏老似乎在交代後事,李安博只覺得鼻子一酸,頓時淚如雨下,哽咽不已。
「傻孩子,你哭什麼?人固有一死,我這一輩子雖說有很多遺憾,但也算得上問心無愧,沒白走這一遭。」夏老擠出笑容,勸道。
李安博擦掉眼淚,沉聲道:「師父,我這次過來,絕對不是見你最後一面,而是希望你能聽我一句,你的病,還有機會治癒。」
夏老微微一愣,眼中閃過複雜之色,當一個溺水之人,遇到救命稻草,絕對不會放棄。
他旋即苦澀一笑,猜測李安博是為了安慰自己,「你不用費心了。我的病情,自己很清楚。那麼多頂級專家圍著我轉,讓我多了兩年的壽命。這段時光是我從閻王爺手中搶過來的,我其實已經很滿足了。」
李安博連忙道:「我如果告訴你,早在兩個月之前,有人精準地推測,您的病情今天會加重,您願意接受那個人的治療嗎?」
「兩月之前?」夏老雖然身體虛弱,但腦子還是很清醒,「夕陽紅憶苦思甜活動,當時你跟我提過,讓我請那個姓蘇的年輕中醫診治一下,你說的是他吧?」
「沒錯,就是他。」李安博沉聲道,「我當時專門諮詢他,他雖然沒有具體檢查你的身體,但對你的病情也能說個大概。如果您現在願意接受他的治療,我立即就動身。」
「算了啊!」夏老搖頭苦笑,「我累了。」
言畢,夏老劇烈地咳嗽起來,旁邊的工作人員連忙遞上紙巾。
夏老咳嗽完畢之後,看了一眼那張紙巾,搖頭與李安博道:「我咳出來的血,都已經是黑血了。」
他又朝自己的肺部指了指,「裡面全壞了。不要勞那個神,因為我這病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治不好了。」
李安博還準備繼續勸說,夏老朝李安博揮了揮手,道:「聊聊你的事情吧,咱倆師徒一場,臨終之前,我已經給安排了退路。」
李安博眼睛又紅了,「沒想到您還為我費心。」
夏老道:「這也是為夏家布置後路,我一旦去世,很有可能會遭到許多對手的攻擊。幸好我也有一些信得過的老友,我已經跟他們打好招呼了。」
夏老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封信,遞給李安博道:「以後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拿著它去找老苗,他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幫你度過難關。當然,我也有事情要拜託你。你要幫我守好夏家。夏家人我已經讓他們儘量遠離利益中心,我知道他們當中沒有人具備足夠的天賦,如果牽扯其中,反而會出麻煩。」
李安博重重點頭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也是夏家人。」
夏老欣慰地嘆了口氣,暗嘆你畢竟姓李,他眼睛發出的光芒也隨之暗淡下去。
李安博知道夏老是累了,輕聲道:「您先休息一下吧,我晚點再來看你。」
「嗯!」夏老輕輕頷首,他現在的病情很糟糕,不僅脾氣時好時壞,注意力也只能保持片刻集中。
李安博走出房間,淚水止不住滾落。
不遠處走來一個中年男子,穿得卻是很時尚,與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般打扮,頭髮燙過,走路有點輕飄飄的。
「咦,這不是安博嗎?怎麼哭成這樣。」中年男子摘掉墨鏡,這是夏老的小兒子夏連峰。
「剛見了師父,忍不住傷心了。」李安博抹掉淚水,苦笑道。
夏連峰搖頭道:「老頭子年紀大了,咱們也盡了力,國內外的知名專家請了那麼多,所以也是盡力而為了,所以你也不用太傷心。」
李安博知道夏連峰是想安慰自己,但他這語氣未免太輕浮了一點,仿佛自己父親的生死,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給人一種生性涼薄的寒意啊。
夏連峰的性格便是如此,李安博習以為常。
夏老之所以會說,夏家的下一代之中,沒有能撐住夏家的精英,從夏連峰的身上就能看出原因。
夏連峰上面還有一個大哥,性格倒不至於有夏連峰這麼混賬,但是一個保守、平庸的人。
夏家這麼大的家業和權勢,單靠平庸之輩或紈絝之輩,是根本支撐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