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旁觀者,倪靜秋重重地嘆了口氣,目光落在蘇韜的側臉上。
她終於明白蘇韜為什麼明明輸了,剛才在餐桌上很高興地吃光了兩大碗飯,蘇韜的醫術依然神奇,他幫助古老爺子有了明顯好轉。不過,為了揭穿幕後的真相,他故意佯作失敗,讓古天河等人掉以輕心,隨後抓住破綻,讓真相浮出水面。
蘇韜雖然醫術神奇,但也不可能讓古老爺子瞬間就能恢復如常,想讓他能夠正常說話,至少要三四天,既然老爺子無法說出真相,那麼蘇韜就用計謀,讓幕後之人全部蹦出來。
演戲演全套,蘇韜的演技太精湛,不僅騙過了古天洋,還騙過了倪靜秋。
倪靜秋現在有種衝動,用拳頭狠狠地揍蘇韜兩下,這樣才能緩和鬱悶的情緒。
古天洋終於鬆了口氣,不僅是因為局面往自己這邊傾斜,還因為蘇韜的醫術神奇,擁有讓父親好轉的能力,如果古老能夠康復,古家的混亂局面就能徹底穩定。
「二弟,明天我會舉辦家族會議,討論這件事情如何處理。」古天洋沉聲道,「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古天河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強撐道:「你想用家族會議來壓我嗎?」
古天洋無奈苦笑道:「你就服軟吧,明天家族會議之後,你就放下手中的一切。你太追求權力,已經蒙蔽了心智。趁這個機會,好好靜下心,對你有好處。」
古天河冰冷地望了一眼大哥,道:「別以為你穩操勝券了。咱們走著瞧吧!」
言畢,他大手一揮,離開了房間。
古老雖然還不能正常說話,但親眼目睹經過,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和辛酸。正如古天洋所說,古天河是自己的兒子,他即使犯了再大的錯誤,自己也能夠諒解,然而古天河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還是這般固執地一錯再錯,這讓古老無奈和童心。
子不教父之過。
古天河一步步變成這樣,跟古老從小的教育有關。古老對古天洋、古天河兄弟倆,從小就引導他們競爭,因為古家的家主要在他們之中產生,作為家主繼承人要有足夠的抗壓能力。
古天洋為人忠厚,有謙謙君子之風,但在如今這個社會之下,他的性格難以順應潮流,所以古老在引導古天河成長的時候,讓他知道變通,懂得世故圓滑。
按照古老的想法,兄弟兩人性格可以互補,這樣古老才有機會成就千年家族的基礎。
然而,事與願違,古天河對權力的欲望實在太強烈在,超過了古老能忍受的範疇。
骨肉相殘,這是古老一直強調的底線。
其實古天河也很內疚,他也沒想到結果變得如此。他從來沒有想過,讓自己的父親出事,只不過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延緩古老康復的時間而已。
古天河離開屋子的瞬間,他已經明白,自己在古家擁有的一切,將會全部化為烏有。
「許大夫,你沒有資格擔任醫生,這件事我會跟你慢慢算賬。」古天洋語氣凝重地說道。
許直望了一眼古天洋,知道大勢已去,無奈朝助理做了個手勢,安排他們收拾東西,然後灰溜溜地離開了古家。
許直知道後果很糟糕,古家可是燕京四大家族之一,自己偷偷調整藥方的事情,往小里說那是不道德,往大里說,那是草菅人命。
自己以後沒法在燕京立足,誰敢請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大夫治病。
古家只需要稍微宣傳一下,許直就會變成過街老鼠。
許直團隊走出古家宅院還沒有百米,前面就出現兩輛黑色的商務轎車,從裡面蹦出了七八個彪形大漢,直接將坐在車內的許直及助理全部拖下車。
燕京四大家族之中,論江湖義氣,古家最盛。古家若是將你當朋友,自然是萬事順暢,但如果古家當你做敵人,你就等著被騷擾吧。
許直這幾人被修理得夠慘,不僅被毆打了足足半小時,而且還被扒光了衣服,第二天被一個清晨掃大街的阿姨看見報警,他們才被送到醫院急救。相對於三名助理,許直受傷最為嚴重,不僅滿嘴的牙齒被打崩,肋骨還斷了好幾根,沒有個一年半載,難以恢復健康。
……
竹籃打水一場空。
古天河內心抑鬱地回到自己屋子,喊來自己的老婆,小聲交代*辦理出國手續的準備。
「老公,怎麼會這樣,我們非得離開嗎?我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妻子袁靜養尊處優慣了,是一個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女人。
古天河深深地嘆了口氣,道:「沒辦法,只有離開,才能給自己留下最後一絲顏面。」
袁靜嘆了口氣,道:「最遲什麼時候離開?」
「越快越好!」古天河眼中閃過一道冷色,「離開了古家,我一樣能夠東山再起。總有一天,我會讓這些人後悔,今天他們對我做的一切。」
袁靜也感受到了古天河身上的怨氣,無奈道:「我去跟古洋說一下,還有浩楠,他是體制內的公務員,能夠跟我們一起出國嗎?」
古天河皺眉道:「跟他們夫妻倆通知一下吧,如果願意跟我們出國,那就聽從我們的安排。他們也是成年人,想留在國內發展,也尊重他們的意見。」
袁靜嘀咕道:「浩楠現在也算是個領導,繼續留在國內,肯定有前途。」
古天河挑了挑眉,暗忖真是婦人之見。
舒浩楠走仕途這麼順利,還不是自己在暗中給他打點一切,如今自己在古家的地位不保,古家還會花費那麼多的代價培養他嗎?
不過,現在古天河遭到打擊,自顧不暇,暫時也沒有辦法管舒浩楠的前途,琢磨著等自己安定下來之後,再為女兒、女婿謀劃前程。
古天河現在有點心慌,因為很多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變數出現在蘇韜的身上,他還是輕視了蘇韜這個人,難怪葉一龍和倪步偉如此重視這個小子。
論心計,蘇韜比自己這些在阿諛我詐的環境中歷練多年老手也不遑多讓,古天河算是栽在蘇韜的手裡,多年的辛苦汗水全部付之東流。
袁靜愁眉不展,雖然她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從古天河的情緒就可以看出緊張的氣氛。
袁靜來到女兒女婿的房間門口,輕輕地敲開了房門,舒浩楠走過來打開門,他穿著一件睡衣,鼻樑上帶著一副黑色的鏡框。
舒浩楠見袁靜的表情不佳,低聲問道:「媽,出什麼事了嗎?」
袁靜嘆了口氣,道:「你爸不知道遇到什麼情況,急著讓我準備出國。」
舒浩楠對家裡的情況有所了解,第一反應是,自己老丈人遭到了挫折,古家怕是呆不下去了。
舒浩楠輕聲道:「爸,讓我們也出國?」
袁靜搖頭道:「你在國內有自己的事業,他的意思是讓你們自己選擇。」
舒浩楠道「這件事我得和古洋商量一下。」
「古洋人呢?」袁靜下意識地在房間裡掃了掃。
「她剛才出去做護理了吧?」舒浩楠對古洋的行蹤向來不管,所以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嗯,等她回來,我會跟她好好聊聊。」袁靜自言自語道,「古洋現在越來越不像話,整天到處瞎玩不歸家。」
舒浩楠替古洋辯解道:「這是我讓她多出去走走,整天在家裡憋著,會生病的。」
袁靜嘆了口氣道:「古洋嫁給你,真是她的福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現在搞得一團糟,我得好好梳理下頭緒。」
等袁靜從房間離開之後,舒浩楠眼神突然一變,沒有了之前的平和,露出一抹陰鷙,仿佛荒野上走了很久,突然發現獵物的餓狼。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古洋提著時尚皮包,哼著輕快地歌曲,推開了房門,見舒浩楠躺在床上看書,她嘴角浮出笑意,討好道:「老公,今天你怎麼沒出去應酬啊?」
舒浩楠掃了一眼古洋,淡淡道:「這麼冷的天氣,怎麼不穿襪子?」
古洋微微一愣,笑道:「我這不是學習島國的女性嗎?據說從小開始就不穿襪子,練出了抗寒腿。」
古洋可沒有不穿襪子的習慣,出門的時候就穿著,恐怕這襪子是落在哪兒了吧?
舒浩楠冷笑一聲,也不點破,沉聲道:「媽之前來過,找你有事。」
「我就是被媽的電話催回來的。」古洋脫掉了外套,笑著說道,「我去找媽。」
古洋很快找到了袁靜,聽袁靜說明始末,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道:「媽,為什麼我們要離開華夏?走的人,難道不應該是大伯一家嗎?」
古洋沒想到情況會如此變化,現實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
不應該是古麗滾回島國嗎?怎麼自己要離開古家了?
袁靜嘆了口氣道:「這是你爸的決定。當然,如果你不願意離開的話,可以留在國內。媽有些私房錢留給你,足夠你生活了。」
古洋並不是缺錢,而是覺得事情反轉太厲害,原本她信心十足,古麗肯定滾回島國,沒想到結果是自己要面臨出國的悲劇。
「我不出國!」古洋終究還是作出決定,「浩楠,他不會離開華夏,我是他的妻子,我要陪著他。」
「唉,真是個傻孩子。」袁靜無奈搖頭,「我尊重你的決定。不過,我們離開古家,你們也得搬出去住,不然的話,總會礙事。」
古洋氣憤難消,但形勢比人強,她咬牙點頭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