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見蘇韜面帶微笑,從診室里走出來,也沒有問他與凌玉見面,感想如何。他笑著與蘇韜說道:「難得你來到咱們醫館,要不給你開個專家門診,給病人們提供一個機會。」
蘇韜沒有拒絕,爽快道:「凌玉為三味堂做了那麼多事,道醫宗是她的宗門,我也應該略盡綿力。另外,也是希望宗主能給一點指導。」
道醫宗主微微一笑,道:「指導談不上,互相學習吧。」
蘇韜是中保委國醫專家組成員,即使在道醫宗的醫館,也是頂尖人物,能得到足夠的重視。
在楚白的安排下,很快騰出了一個問診室,然後廣播裡專門播放蘇韜的個人資料,很快就有病人慕名而來。
蘇韜按照規矩,對第一個病人進行望聞問切,微笑道:「你的病情不算嚴重,屬於風濕痹症。舌苔白膩,脈沉濡,關節腫脹,麻木疼痛。風挾濕邪,郁留經絡關節,氣血運行不利,則關節腫脹,麻木疼痛。痛無定處,治療則以風藥治之。」
言畢,蘇韜開了個治療風痹的方子,「麻黃、蒼朮、白芷、白芍、川芎、桔梗、威靈仙、甘草、獨活、黨參、白朮、黃芪等」。
道醫宗主在旁邊與楚白低聲交流道:「你注意到細節了嗎?」
楚白點頭道:「他在處理這個病的過程中,不僅治標還治本,他看出了病人的病因在於脾胃,所以還開了四君子湯,肺弱則無力對抗風邪,故而從健脾胃入手,從這個細節,足以看出他已成大家。」
窺一斑而知全豹。
道醫宗主點了點頭,從蘇韜治療一個風痹病人,就足以瞧出他的真實水平。而且從蘇韜望聞問切的細緻程度,也可以看出他的基礎紮實,難怪凌玉與蘇韜相比,也欠缺些許,至於王國鋒與蘇韜相比,更是有一道鴻溝。
蘇韜知道道醫宗主正在觀察自己,他也想讓道醫宗主指點一下自己,按了一下廣播,很快迎來第二名病人。
病人膚色發黃,眉頭緊皺,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他沙啞地說道:「我昨天下班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現在膝蓋非常疼,能不能幫我治一治?」
蘇韜面色凝重,道:「麻煩你將受傷的部位讓我看一下!」
病人有點艱難地將褲子從下面捲起,蘇韜皺眉阻止道:「你不要動!」
病人停下動作,困惑地望著蘇韜。
蘇韜從行醫箱裡取出一枚剪刀,從下面開始剪起,剪開了一道口子,病人驚訝道:「你剪我的褲子做什麼?」
褲子一百塊錢不到,但剪開了讓自怎麼出門見人啊?
蘇韜重重地嘆了口氣,沉聲道:「不太不注意了!你不僅是膝蓋扭傷,而且還有嚴重的甲溝炎,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恐怕這隻腳就廢了。」
甲溝炎本是小毛病,由於趾甲向肉中生長刺破甲床導致嵌甲,但如今膝蓋處扭傷,導致甲溝炎迅速擴散,如果不及時處理,任其發展,說不定要面臨截肢。
病人的病情屬於複合病症,簡單來說,就是兩種病疊加在一起,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所以處理起來比單純治療一種疾病也要花費更多的精力。
蘇韜剪開他的褲子,讓他整條腿保持放鬆的狀態,然後又讓他脫掉鞋子,只見右腳腳背高高腫起,腳趾頭化膿,散發出陣陣異味。
蘇韜沒有露出絲毫厭惡之色,先用銀針刺入腳背的一個穴位,然後用手指銀針周圍,等有膿血溢出,迅速用紗布覆蓋擦拭,最後再塗抹上自製的藥膏。
處理完甲溝炎部位,蘇韜洗了個手,保持手部衛生,在膝蓋部位輕輕地揉捏了一陣,那病人發現疼痛的部位如同被熱氣環繞,疼痛的感覺慢慢消失。
「師父,那就是天截手嗎?」楚白驚訝地低聲詢問。
道醫宗主點了點頭道:「不僅僅是天截手。天截手是運用真氣的技巧,而他在按摩的時候,採用了扁鵲手。湘北宗師竇方剛擅長扁鵲手,而蘇韜是他的徒弟。」
道醫宗主之前並不知道天截手究竟是什麼,但從蘇韜一個簡單的手法,就解讀出蘇韜採用技巧的精髓,足見他的眼力之高明。
不過,道醫宗主心知肚明,雖然天截手神奇無比,但和道醫宗修煉的旭陽真氣屬於兩條道路,只能借鑑,想要學習,怕是不能。
楚白嘖嘖讚嘆道:「如果我來治療的話,起碼得多花費一倍的時間。」
楚白是道醫宗有名的快手,以治療急症,效率極高聞名,如今在這方面感到自愧不如。
道醫宗主輕鬆笑道:「天截手不愧有杏林聖手之稱,只不過常人難以練到蘇韜這個境界。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在治療這個病的時候,與蘇韜相比或許有不及之處,但你在其他方面也有自己的優勢。」
楚白連忙正色,沉聲道:「謝謝師父教誨!」
道醫宗主感慨道:「明明知道我們是想觀察他的醫術,沒想到蘇韜一點也不藏私,直接將天截手給施展出來。」
楚白笑道:「的確是坦蕩之人,否則,小師妹也不會如此欣賞他。」
道醫宗主微微點頭,讚嘆道:「他的確是我們中醫界千年難得一遇的人才,難怪宋思辰和竇方剛會收他為徒。」
楚白知道師父心中也起了愛才之心,他對蘇韜的印象不錯,嘴裡浮出微笑,暗忖與蘇韜私下要好好交流,對自己提升醫術會有好處。
蘇韜也是有意表現自己的實力,讓道醫宗主認可自己的水平,才有資格與他們洽談後續的戰略合作。
前後不到一個多小時,蘇韜幫助十多位病人在現場就解決了疾病,消息傳出後,整個醫館無論大夫還是病人,都在討論蘇韜的到來。
蘇韜終於解決完手上最後一個病人,凌玉脫掉了白大褂,換上了一件米色的風衣,配上短髮,顯得幹練無比。
凌玉笑道:「對你了解的人,知道你就是拼命三郎的性格,一旦開始治病,就會非常忘我。若是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你故意到道醫宗來踢館呢。」
蘇韜連忙謙虛地一笑,解釋道:「凌玉,你是三味堂的員工,也是道醫宗的弟子,說這話屬於破壞道醫宗和三味堂的團結,實在是不應該。」
楚白哈哈大笑道:「道醫宗對於這種踢館形式非常歡迎啊!今天蘇大夫在醫館治病,讓不少人大開眼界,他們也意識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道醫宗只是中醫的一個分支,不能代表整個中醫。」
凌玉微笑道:「我就開個玩笑而已,別上綱上線。」
楚白看了一眼道醫宗主,見他表情平靜,心知師父對蘇韜的考驗很滿意,笑道:「已經到下班時間,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邊吃邊聊。」
凌玉走到道醫宗主的身邊,挽著他的胳膊,笑道:「師父,今天你得做客,我和蘇韜都不是醫館的在編人員,所以診金就不算了,但你要請我們吃大餐。」
道醫宗主輕輕點頭,笑道:「當然沒問題。」
魯菜是傳統四大菜系之一,歷史悠久,口味獨到。
吃飯的地點距離醫館沒多遠,不過份量十足,口味頗佳,價格也公道,桌上的主菜是五香脫骨扒雞,用料考究、肉爛脫骨,蘇韜嘗了一口,讚不絕口。
晚餐用畢,四人一起返回宅院,道醫宗主吩咐凌玉道:「昨晚你不是就把房間收拾出來了嗎?讓小蘇休息一下吧。」
凌玉嘴角噙笑點了點頭,帶著蘇韜來到東邊的一個房間,「平時有不少客人來拜訪師父,但能住在這裡的屈指可數。」
蘇韜微笑道:「你住的地方離這兒遠嗎?」
凌玉點點頭,「就在隔壁,咋了?」
蘇韜嘿嘿一笑,「人生地不熟,知道你住在隔壁,我頓時有安全感了。」
凌玉沒好氣地瞪了蘇韜一眼,得知自己是女人之後,總覺得蘇韜看向自己的眼神跟以往不太一樣,掃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心裡會有毛毛如同被針戳一般。
凌玉幫助蘇韜擺放好行李之後,就準備離開,臨走之前,提醒道:「一個小時之後,我帶你去找師父。」
蘇韜知道道醫宗主跟自己有私事要談,他脫掉鞋子,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許久,琢磨著如何跟道醫宗主商量合作的事情。
蘇韜對自己的定位很精準,他不會試圖去自己打造一個類似道醫宗的宗門,而是希望以自己為紐帶,將中醫人才全部匯聚到三味堂。
蘇韜早就安排趙劍向有名的中醫宗門發送了公函,但都沒有收到回復,畢竟蘇韜的三味堂還剛剛起步,儘管做出了一些成績,但還不值得讓這些傳承千百年的宗門接納,何況各大宗門都有自己的私心,也有自己宗門的醫館,不少宗門都將三味堂視作頭等大敵。
如果道醫宗主能夠與蘇韜進行合作,那麼這將讓其他宗門改變之前的想法。
不過,蘇韜剛才也看到過道醫宗的醫館,比起三味堂在某些地方要更有優勢,想要讓道醫宗主點頭認可,難度不是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