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市長辦公室。
蘇沐站在窗邊,望著外面的連綿不斷的雨木,神情顯得有些憂慮。在他這些年的執政過程中,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惡劣的天氣。想到自己還能站在窗明几淨的辦公室,而很多老百姓有可能就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心裡就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天啊,你什麼時候才能放晴呢。」蘇沐眼裡充滿一種渴盼。
「市長,李益民現在並沒有在水利局,他被局裡面安排下縣扶貧了,現在正在魚縣呢。」陳味將打聽到的消息說出來。
「魚縣?」蘇沐瞳孔倏地一縮,緊聲問道:「魚縣不就是陳尺尺所說的咱們錦繡市最危險,汛情有可能最嚴重的縣嗎?」
「是的,就是那個魚縣。小燕山和秋意河的很長一段都在魚縣,當初這個縣會被叫做魚縣,便是以山脈和河流多,以廣泛養殖魚蝦而出名。我翻過水利局的資料,說的是魚縣有一段河堤不知道什麼原因,泥土流失嚴重,每年都要加固。」
「在前幾年中,甚至還出現局部崩塌的跡象。但這事被魚縣那邊很好遮掩住,要不是說我有人在魚縣水利局,也不會聽說。」陳味站在原地,抬頭望著蘇沐緩緩說道。
「哦,還有這事?」蘇沐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是的。」
陳味說著就從隨身帶著的文件夾中抽出來幾份恭敬遞過去,「市長,我這裡有一些魚縣的內部資料,這些資料按理來說都是能公之於眾的,但魚縣卻硬是遮掩住。資料總共有三份,一份說的是出事河堤,一份說的是修補工程隊,一份說的分管領導…」
蘇沐認真翻看,陳味從旁解釋。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簡直就是段危險係數極大,隨時可能崩塌的河堤。想到這個,蘇沐就心驚肉跳,尤其是當他看到那段河堤的位置後,猛地抬起頭,「這段河堤假如說出現決堤,豈不是會影響到整個魚縣縣城,我要是沒記錯的話…」
說著蘇沐就走向錦繡市地圖,手指在上面畫出一條線。
「果然不錯,魚縣縣城的位置就在魚縣那座金鯉水庫的下方。決堤水庫就要泄洪,而泄出來的洪水,雖然說不至於會威脅到縣城,但沿著縣城往外流的話,沿途的村莊都有可能被波及到,更重要的是…」
「錦繡鋼鐵!」陳味緊聲道。
「對,就是錦繡鋼鐵。」蘇沐的手指點在錦繡鋼鐵的新廠位置,眼放精光說道:「錦繡鋼鐵目前還沒有建成,這麼說排水設備更是不可能做好。假如說真要是泄洪,這個剛修建起來的錦繡鋼鐵長就要毀之一旦,更何況圍繞著鋼鐵廠還有很多企業正在建設,同樣都會被衝垮。那樣的話,等待著咱們錦繡市的就將是難以估量的損失。」
陳味神情驟然緊張,這並非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出現意外,後果不堪設想。而想要確保這事不出現意外,只能是對秋意河的河堤加強防禦,同時現在就開始採取小規模的開閘泄洪,將水庫的水位儘可能的降低。
「你說李益民在魚縣是吧?」蘇沐越想越覺得形勢嚴峻。
「對,他在魚縣。」陳味沉聲道。
「陳尺尺呢?」
「陳老師已經動身,咱們和省地質局的所有手續都辦完,算算時間的話他下午應該就能到達。」陳味說道。
「好,這樣你安排下,午後等到陳尺尺過來後咱們就趕往魚縣,要李益民隨時等著,我要和他見個面。魚縣是錦繡市的重災區,只要那裡不出現意外,其餘縣區都將能保住。」蘇沐眉角一條,死死盯著魚縣說道。
「是,我這就安排。」陳味轉身走出辦公室。
魚縣!蘇沐心裡默念,臉色凝重。
午後,秋意河魚縣段,剎馬鎮河堤。
作為魚縣最重要的一個鄉鎮,剎馬鎮地理位置極為重要。這個鎮嚴格意義上說,已經不能算是平原地帶的鄉鎮,是介於山川和平原中間地帶,起著維繫作用。因為地理位置特殊,所以說鎮上非常繁華,能在縣城中所看到的商鋪,在這裡都應有盡有。像是專營電器的,家具的,電動車的,超市…
即便是處於山中,這裡都是錦繡市的鄉鎮,現代化步伐很快。
鎮外就是秋意河,這條寬闊的河流從剎馬鎮鎮邊流過,周邊居民都會反覆告誡孩子平時絕對不能去秋意河游泳玩耍,這河水深著呢,以前經常有人溺亡的意外發生。要是真的想要游泳的話,周邊還有不少分支,可以去那裡玩。
再說一般人也不可能靠近秋意河,因為這裡修建著河堤,兩條河堤宛如鋼鐵手臂般,硬生生的將秋意河馴服住。
嘩嘩!陰雨綿延,這雨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秋意河的水位已經明顯超出初級警戒位置,正在向著第二位置上漲。假如說真的達到這個位置,意味著就有可能發生洪水災害。
李益民穿著雨衣,此時此刻就站在河堤上,神情凝重。
「我雖然說沒有見過什麼大海波瀾壯闊的畫面,但像是咱們秋意河年年這樣的波濤洶湧卻是經常見。不瞞你們說,以著我的經驗,今年秋意河的情況恐怕會非常嚴重,要是說不能確保大堤安全無恙,很有可能會讓無數人流離失所。」
「高鎮長,不要認為我是在危言聳聽,這些話我說出來就是有著證據。退一步說,你即便是對我有所懷疑,也要把這事當成這樣去考慮。凡事往嚴重惡劣的程度去想,都是有好處的。」李益民右手揚起,一條繩子隨風不斷飄動。
在大堤上還站立著幾道身影,靠李益民最近的便是剎馬鎮的鎮長高秋品。
作為這裡的鎮長,高秋品是個做事非常嚴格謹慎的人。他知道像是李益民這樣的市水利局副局長被安排下來扶貧是肯定遭受到排擠才如此,但他卻沒有任何看輕蔑視的意思,是當做專家來對待。以前他就如此,更別說現在還是防汛工作最要緊的時刻,他就更加會對李益民的話重視,誰讓人家是水利專家。
「李局長,我們剎馬鎮已經做好應對最惡劣情況的準備,鎮上的所有民兵全都調動起來,只要是河堤出現危險,我們隨時都能夠上來。而且像是水泥沙袋這種戰略防汛物資,更是儲備齊全。」
「每輛車上都已經裝好,絕對能保證第一時間運上來。但我想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因為我們剎馬鎮段的河堤,當初修建的時候,我是親自當做督查的。那個建築隊根本就沒敢在我們這裡耍花樣,材料全都是用的最好的,像是鋼筋水泥,全都是我親自檢查過才批准使用。」高秋品拍著胸脯保證道,說出這話時,他前所未有的自信。
李益民佩服的點點頭。
「高鎮長,都要像你這樣盡職盡責的話,我相信咱們秋意河的河堤是不會出現任何危險。而只要秋意河河堤穩固似鐵,有再大的雨水都不可能威脅到老百姓的生活安全。」
「我也這樣想,但其餘鄉鎮的河堤到底是個啥情況我是不敢保證的。不說別的,就說咱們山裡面的薑母鎮,那可是就緊挨著剎馬鎮的。要是說他們那邊發生意外,別說是我們鄉鎮,恐怕就連金鯉水庫都會受到波及,那樣才是最危險的。」高秋品意有所指的說道。
李益民眉頭抬起。
「你這話是說薑母鎮那邊可能會壞事?」
「這個我不敢說,但你也清楚每年魚縣都會往薑母鎮投入一筆資金,為的就是修補那裡的河堤。我就奇怪納悶了,為什麼大家都是魚縣鄉鎮,大家都有秋意河河堤在,別的鄉鎮硬是都沒辦法申請下來資金,惟獨他們薑母鎮能?」
「我倒不是懷疑這裡面有什麼黑幕交易,我只是想,那麼多錢全都投進去,而河堤卻仍然會出現問題,這個後果難以預測啊。」高秋品語氣沉重說道,眼底閃爍著的是一種深深憂慮。
他是真的全不知情嗎?
高秋品作為緊挨著薑母鎮的剎馬鎮鎮長,對薑母鎮的那段河堤是有所了解的。那段河堤要是說平常的安全歲月,怎麼說都是無妨的。但像是今年這種惡劣天氣,河流的承載量暴增,兩側的河堤能否承受住河水壓力,他是不敢保證的。
說句不好聽的,要是說真的承受不住,到時候他們剎馬鎮第一個就是要遭殃的,洪水從薑母鎮轟然而下,想想那種場景就非常恐怖。
李益民對薑母鎮的情況一點都不清楚嗎?要是說真的完全陌生,李益民也不會被陳尺尺那樣推崇。他不清楚的只是薑母鎮河堤的承受度,但卻知道那段河堤是有說法的。就那段河堤,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向市水利局反應過,但可惜沒誰重視。
他也曾經就此問題給薑母鎮這邊的鎮黨委鎮政府下過通知,可惜也沒誰當回事。所有的回覆幾乎都是千篇一律的,說的是那段河堤完全沒問題,要他別杞人憂天了。
但真的如此嗎?高秋品都這樣擔憂,還不能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我現在就去一趟薑母鎮,高鎮長你這邊繼續觀察河堤。」
「好。」就在李益民的身影從遠處消失後,高秋品忽然接到一個電話,聽到那邊傳來的是誰的聲音後,他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