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什麼比微服私訪看到的要真實。
而在蘇沐心裡對監國市的市委市政府領導班子已經是很失望,有你們這樣工作的嗎?
在自己城市中有著如此讓人無語的棚戶區,你們卻是沒誰想著改變。
何其不作為的思想。
「姜鎮宇,你這個市長看來是真的當到頭了。」
「還有白平江這個市委書記,我對你也非常失望。」
「我對你們所有市委常委都失望透頂。」
帶著這樣的惱怒情緒,蘇沐開始轉身準備往回走。
該看的已經都看到,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既然姜鎮宇和白平江是無能為力,那麼自己就只有將希望寄托在陳味身上。
我調教出來的人,相信是能將這裡的破爛不堪整改掉。
「媽,咱們就不能去好點的飯店吃飯嗎?
您要知道,這可是小麗和咱們家的第一次見面,總不能來這裡吧。」
就在蘇沐他們走了沒多遠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濃烈的抱怨聲,隨即響起的是一個男人有些惱怒的咆哮聲。
蘇沐下意識的停住腳步聆聽。
徐衡之和皇甫歌分別站在左右等著。
眼前是一個小院,站在外面就能看到裡面的情景,在院裡面有著一個二十六七的小伙子,他正滿臉著急的衝著屋內喊話。
「這事就別想了,就按照我之前說的那樣做吧。」
房內的老母親堅持著說道。
「不行!」
小伙子想都沒想就當場拒絕,氣急敗壞的喊道:
「媽,小麗是我最喜歡的女朋友,她是真的對我很重視,我也特別愛她,我們是要結婚的!
這次家長見面對小麗來說特別重要,她只是想要讓她爸媽看到咱們家的誠意,這個難道都不行嗎?」
「兒啊,能成的話你以為我會這樣嗎?
實在是咱們家拿不出那筆錢來。」
「媽……」
「這事別說了。」
看到老媽的態度這樣堅決,兒子只能是面色惱怒的離開。看到這樣的事情,蘇沐慢慢說道:
「咱們進去找這家聊聊吧。」
「好!」
徐衡之能說不行嗎?
當然不能,只好是陪同著蘇沐走進去。
而在走進院裡的時候,那位中年婦女看著蘇沐他們,疑惑的問道:
「你們是誰?
要找誰?」
「這位大嫂,我們有點事情想要和你聊聊,不知道你方便嗎?」
蘇沐笑容溫和的說道。
「問我事情?
問什麼?」
大嫂好奇的挑眉。
「我剛才聽到你沒有答應兒子的請求,是真的因為你家沒錢那還是說另有隱情?」
蘇沐這話問出來後,這位大嫂的臉色唰的就變陰沉。
察覺到大嫂很有可能會暴怒,蘇沐急忙解釋道:
「大嫂,我沒有別的意思,實不相瞞,我這次來咱們監國市棚戶區,就是做調查的。
我是想要調查到點最真實的消息,然後可以為咱們監國市做點事情。」
「你是記者?」
大嫂臉上的怒意沒有消退,卻也沒有爆發。
「對,我是記者。」
蘇沐承認道。
總不能說我是省長,真的要是那樣說了,大嫂肯定會當自己是神經病給驅逐出去。
省長?
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會來我們這裡?
記者的話倒是有門兒。
果然,在聽到蘇沐是記者後,大嫂的神情就有所變化,眼中流露出一種期待,「你要是記者的話,一定要多多的報道下我們棚戶區的事情,要將我們這裡的困難說給那些當官的聽,要讓省裡面的大官們都過來看看。」
「我會的,關鍵是您得願意給我說。」
蘇沐順勢說道。「我說,這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大嫂稍作停頓,將腦海中想說的話捋順了下後就開始說道:
「我們監國市的棚戶區就是這樣的倒霉,相信你也看到了外面的情景,實話說,那些情景還是算不錯的,最起碼只是外表的,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內心的痛苦。」
「就說剛才那事,要是說我們家真的有錢,你以為我不會願意幫著老大嗎?
不就是一頓飯錢嗎?
可我們家真的是沒錢,要是說為了面子去大飯店的話,會花掉我們家一個多月的伙食費。
關鍵是我還有一個老二正在上學,我總不能不管他吧。」
「我給你說,其實我們家之前是不錯的,之前是在煤礦上工作,可如今那?
煤礦那邊早就不行,我們家也就淪落成這樣。
我男人死得早,剩下我拉扯著兩個兒子長大。」
……
將自己的實際困難說出來一堆後,大嫂話音一轉,語氣有些悲憤的說道:
「我們棚戶區說是要拆遷,要修建廣場,你說有這樣做事的嗎?
那個什麼棚戶辦還到處發傳單,說是必須這樣做,你聽聽這說的叫人話嗎?
要是說你們占了我們的地方,給我們一套房子,怎麼都好說,可是你們給嗎?
你們不給!」
「我給你說,棚戶辦的人就每天挨門挨戶的轉悠,做工作,美其名曰是在給我們提供新生活,實際上就是在鬧事,在逼迫著我們離開。」
「你說我們能走嗎?」
當然不能走。
要是說像這樣的事情沒有最終結論,你們就隨便簽了合同,到最後倒霉的只能是每家每戶。
可是這個棚戶辦就是這樣做事的嗎?
「我聽說棚戶辦不是監國市特別成立的,為的就是給咱們棚戶區服務的?」
蘇沐順著話問道。
「服務?」
大嫂露出一種譏誚神情,諷刺著說道:
「棚戶辦是為我們服務的嗎?
你聽誰說的?
聽那種官場上公布的是吧?
那些都是不能聽的。
我給你說,我們監國市市政府說出來的那些話都是不能聽的,他們壓根就是在糊弄我們。」
「糊弄你們?」
蘇沐眼底閃過一抹寒光。「對,就是糊弄,棚戶辦從成立到現在,就沒有說做過一件讓我們相信的事情。
他們每天做的都是什麼事,就是挨家挨戶的鼓動著我們簽合同。
你說,棚戶辦就算是再想要我們搬走,也得為我們著想吧?
你們提出來的那些建議,總的是站在我們的立場上吧?」
「可不是,他們就是和開發商一夥兒的。」
「真的要是說拆遷,就我們家的這種情況,少說也得分兩套房子吧?
可現實卻是不可能,政府拆遷誰給你那麼高的補償。
而且人家說的是,這裡就不是要修建商品樓的,憑什麼給你們房子?
是啊,不是修建商品樓的,你們市政府又憑什麼讓我們搬走?」
一種憤怒從大嫂的胸腔中爆發出來。
她是真的憎恨。
「趙蘭花,你又在這裡瞎說什麼那!」
就在蘇沐準備安慰下大嫂的時候,誰想門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後走進來幾道身影。
他們的穿著打扮很嚴肅,瞧著就像是吃公家飯的。
實際上也的確是。
他們是棚戶辦執法隊的人,為首的是隊長苗同。
作為隊長,苗同能勝任這個職位,原因是因為他就是棚戶區走出去的,對這裡是熟門熟路的很,有他這樣的人帶路,還有什麼人是不認識的?
有什麼樣的事情是能隱瞞的?
「苗同,你說我瞎說?
我哪裡有瞎說,我剛才說的那句話是錯誤的。
你不能說披了官衣,就不將我們當回事吧?」
趙蘭花絲毫不畏懼,反唇相譏道。「少給我廢話。」
苗同凶神惡煞般的瞪視了一眼後,看向蘇沐他們三個的眼神變得很桀驁不馴,故意挑起唇角,不屑的問道:
「你們又是誰?
來這裡做什麼的?
有沒有證件?」
「他們是記者,就是過來報道你們棚戶辦不作為的。」
趙蘭花搶先說道。
「記者?」
苗同瞳孔倏地一縮,再看向蘇沐的時候,臉上已經多出一種凝重和戒備,「真的是記者嗎?
不知道進入我們棚戶區採訪的話,是要經過我們棚戶辦蓋章的。
我們那邊沒有蓋章的話,你們在這裡進行的任何採訪都是不認可的。」
「你們不認可是你們的事情,我自己只要採訪就成。」
蘇沐平靜說道。
「呦呵,碰到的還是一個刺兒頭。」
苗同想著兩側看了一眼後,身邊跟著過來的這群跟班們就開始起鬨,他們都有著棚戶辦外聘人員的身份,說話做事自然是有所依賴。
「我說你這個記者是外地來的吧?
懂不懂我們的規矩?」
「不管你想要報道什麼,都要經過我們的審核。」
「你剛才是拍攝照片了吧?
給我們檢查下。」
……
有身邊這些人的撐腰和壯膽,苗同傲然的揚起下巴,衝著蘇沐不屑的說道:
「你看到沒有?
這就是我們棚戶辦的規矩,你要是敢公然反抗執法的話,我們是有權力將你們抓起來的,會讓你們蹲監獄的!」
「蹲監獄?」
蘇沐聽到這樣的話,眉宇間浮現出一抹譏誚,「你說的是蹲監獄嗎?
你們棚戶辦就算是負責棚戶區的事情,貌似也不能讓我們隨便就蹲監獄吧?」
「哈哈!」
聽到蘇沐這種近乎白痴的話語,苗同哈哈大笑起來,在笑聲過後,眼神陡然陰寒的說道:
「誰說我不能讓你蹲監獄的?
我說能那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