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娘被當做寶貝疙瘩侍候了三天之後,自己卻閒不住了,吵著鬧著要去工作。
岳丘雖然沒有經驗,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知道適當的運動有助於孕婦生產,於是開恩批准;不過還是千叮嚀萬囑咐地,要求盈袖和奶媽兩人護駕,不讓她累著、氣著、傷著。
結果到了劇團一看,小九娘就怒了:曾經熙熙攘攘美女如雲的舞台上,竟然只剩下了小貓三兩隻。
「人呢?」,小九娘問道:「怎麼就這幾個?」
「在啊。」,李山夫人是文工團的臨時負責人,聞言連忙解釋:「除了兩位夫人,奶媽,還有那些嫁人了的,都在這兒呢。」
「不能啊。」,小九娘詫異,然後自己掰指頭,算了半天恍然大悟,有些不確定地問盈袖:「當初統制說成親該當放婚假,這日子到了嗎?」
「到了。」,盈袖也在心裡算日子,聞言答道。
「俺問過那幾個老爺們。」,李夫人溫言說道:「他們說既然進了家門,就不好再拋頭露面了,該當安心地相夫教子。」
小九娘撇了撇嘴,很不開心的模樣,但是卻沒說什麼。
而盈袖的臉色卻變了一下,嘀咕著道:「連夫人都……還不是為了公家……」
「算了。」,小九娘有些意興闌珊,主動轉移了話題:「李家大嫂,在排什麼戲呢?」
被娶走的都是台柱子,再加上少了自己和盈袖兩大絕對主力,她對於排練的質量不抱太高期望。
「白毛女。」,李夫人應道,然後壓低了聲音:「聽說蘭槍還想出來做事,結果翟指揮使動了手……」
「什麼!」,小九娘聞聲頓住了腳步:「這小子好膽。」
她英姿颯然地一揮手:「我找他去!」
「姐姐你慢點。」,盈袖趕忙扶住她的右手,急聲勸慰:「別生氣,當心氣壞身子。」
「人家家務事……」,李夫人也跟上了兩人,輕聲說道。
「我是蘭槍的娘家人,這家務事當然能管!」,小九娘理直氣壯地說道。
「能管,能管。」,李夫人攙住她的左手,想了一想,卻笑出聲來:「夫人還是翟指揮使的堂姐呢,這既是娘家人,又是婆家人,當然能管。」
「就是不知道胳膊肘往那邊拐。」,盈袖嘻嘻直笑。
「我當然幫蘭槍。」,小九娘憤憤地道:「從武這小子,從小就不學好,竟然敢打蘭槍,反了天了!」
打眼看見幾個團員對著這邊探頭探腦的,便招招手:「一起來吧。」
側頭向李夫人解釋道:「人多勢眾。」
李夫人不好掃她的興,再眼見那些小姑娘也沒有排練的心思,就笑著贊同:「咱們一人一口唾沫,淹也……。」,說著自己覺得不太合適,就生生地改口:「人多力量大。」
於是一群娘子軍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翟家,開門的是翟從武的勤務兵--這是岳丘的規定,義勇軍的所有官員都不許使用僕人丫鬟,由部隊給高級別人員配置勤務兵。依照這個原則,盈袖的粉糰子也混到了一身編制,成為一名光榮的女兵。
勤務兵見到這陣仗,驚得臉色煞白,一溜煙地跑進去通知領導。不多時翟從武就匆匆趕來迎接,而蘭槍則跟在他五步之外。
「翟從武!」
小九娘一聲嬌叱,把翟從武嚇得一哆嗦。
「你幹的好事!」
要說男人個個都會裝,翟從武被訓了之後,做出副詫異的表情來:「九姐,您是不是怪我和蘭槍今個沒去看您?」,然後轉化成委屈和誠懇,拉著走過來了的蘭槍:「咱們今早還在商量,準備晚上就去呢。」
「哼!」,小九娘一把扯過蘭槍,心疼不已:「可憐的妹子,委屈你了。」,邊說邊埋怨:「前個兒來看我的時候,怎麼不跟姐姐說呢?」
蘭槍不明就裡,含混地應著;而翟從武卻聽出了名堂,連忙叫屈道:「九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哪裡敢讓蘭槍受委屈!」
「還不敢?」,小九娘怒道:「聽說你不讓蘭槍出去做事,還動了手?」
聽到這話,蘭槍突然噗嗤笑出聲來,而翟從武滿臉尷尬,欲言又止。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九娘細看小倆口的表情,覺得自己可能搞錯了,便向蘭槍問道:「有什麼委屈,姐姐替你做主。」
「沒什麼委屈。」,蘭槍笑吟吟的:「他啊,確實不想讓我再去上課,也確實動了手……」
不等小九娘發作,就笑著接道:「不過,打的是他自個兒。」
啥?旁聽的眾人頓時齊齊石化。
蘭槍的聲音仍在繼續:「我心一軟,就答應他了。」
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人群中響起幾聲咳嗽,那是強行憋住的笑。
「真的沒打你?」
「真的。」,蘭槍面范紅暈:「他怎麼會……」
「那就好。」,小九娘轉向翟從武:「算你是半個好人。」
翟從武有些尷尬,卻也鬆了口氣,聞言厚著臉皮辯道:「九姐這話不公平,我咋就是半個好人了?我是個大大的好人!」
「你要是真心對蘭槍好,那她想做啥,你就讓她做啥,這才是疼愛。」,小九娘哼了聲道。
「這話是姐夫說的?」,翟從武涎著臉問。
「你管呢!」,小九娘一揮手:「我嫌呆在家裡悶,統制就給我設了個文工團。」,說著並指為戟:「你學著點兒。」
「是是。」,翟從武哪敢說不,連聲應是。
「那我就放心了。」,揭開了誤會,小九娘也就不多逗留,臨走囑咐蘭槍道:「想去上課就去吧,天天都能見到梅竹菊她們仨。」,又道:「翟從武要是還攔著,跟姐姐說。」,最後警告她的堂弟:「聽見沒?」
「是是。」
翟從武看著堂姐兼統制夫人的背影,露出一絲苦笑。
而蘭槍卻忍不住,再次噗嗤笑出聲來。
中飯之前,這則軼事就傳遍了軍營的每一個角落;晚飯之後,回到家中的岳丘笑呵呵地問起緣由,然後自告奮勇去給老婆排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