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猴子開始成神 第三百七十三章 家書萬金,水獸上任!(4k)

    流金海。

    河源府。

    作為整個大西北最為龐大的邊城,交通樞紐,樓宇林立,繁花錦簇,無有出其右者。

    過去此城,便是茫茫草原大漠。

    南來北往的生意,莫不從此地經過補給,天氣稍稍轉暖,馬幫的鈴鐺聲能從清晨響到子夜。

    不過時至今日,城樓上負責勘驗放行的守衛軍晃蕩兩圈,粗略掃上兩眼便重回樓堡烤火,驅散沁入骨髓的嚴寒。

    冬天到了,城外連日的積雪已經沒過馬胸。

    天空中灰濛濛一片,太陽都瞧不見,環境惡劣至此,根本沒有商人出行。

    連渝北河和漯河上都結了厚冰,站到門樓上,只能望見不怕死的牧民跟隨漁夫一同化作黑點,於茫茫的白地上緩慢挪動,砸冰捕魚,實在凍得堅硬,那連冰帶魚一塊挖出來。

    守衛常常看到三四尺長,數十斤重的大魚凍死在冰窠里,讓漁民們一點一點挑著從小門進城。

    明明大魚死了不知多久,弓身展露出的魚鰓卻是血一樣的鮮紅。

    守衛別過腰刀,盤膝坐下,雙手探入橘光,活動僵硬的五指,抱怨起天氣的惡劣。

    「今年雪真厚,落腳下去能埋沒大半截!樓上女牆都高出幾尺,非得掃乾淨才能看清下面。」

    此言一出,引得周遭軍士共鳴。

    「可不是,入秋開始白毛風沒停過,北邊草場的琅草成片成片的倒,冬草都來不及收,每天睡醒開門,先得鏟一遍門口的雪。」

    「媽的,開半天門,連個鳥影都見不著,半個銅板的過路費都收不到!」

    「沒辦法,昨個不是來了一夥馬幫,貨全丟大漠裡頭了,靠一匹老馬才找到回來的路,六十多個人,只回來三十二個,活下來一半不到。」

    「那麼冷的天,尋常武師都頂不住,甭說普通人。」

    「按我說,該讓武師們來值守,耐得住寒的人不來,被窩裡摟著軟乎乎,水唧唧的熱娘們,讓咱們幾個二三關的人來挨凍叫什麼事?」

    「少發牢騷話,你有能耐當個百夫長,現在一樣擱被窩裡抱娘們取暖。」

    篝火上的鐵鍋里清水沸騰,一隻大手穿過士兵間隙,拎起鐵鍋給自己灌滿水壺,擰上蓋子,順手塞入懷中取暖。

    「把總,那不是咱沒本事才發牢騷嘛。」

    小兵不覺惱怒,嘻嘻哈哈地接過鐵鍋給眾人倒水。

    有人起鬨:「天冷了,把總啥時候帶咱們一起去抱娘們暖和暖和?太久不露,大鳥長褥瘡了快!」

    「滾蛋。」把總一腳踹翻起鬨之人,「我哪有那閒錢,要取暖,自個去暗巷裡找窯姐。」

    「水沒了!」最後一個士兵倒空鐵鍋喊道。

    把總掃視一圈,盯住起鬨之人:「就你,你去取冰燒水,再捧一捆乾柴來,別拿雪來糊弄,裡頭全是灰渣子!喝著一股鏽味!」

    「成!小的給把總帶一塊冷絲絲,水汪汪的老冰來!」

    守衛於眾人笑聲中端上鐵鍋,拿上鑿子,順著城樓甬道下來,鑽出小門沒走多遠,人遠遠的從風雪中瞥見一抹黑影,風中隱隱有鈴聲傳來。

    守衛臉皮一緊,喊喝道:「來者何人?」

    「送信!」

    聲音穿透朦朧,曠然有力,喊得風雪一停。

    送信?

    送信!

    守衛顧不得鑿冰,忙往回跑:「送信的來了!送信的來了!」

    「甭喊,老子樓上就聽見了。」

    把總從小門鑽出,其後守衛軍全部湧出,翹首以盼。

    風雪滿滿,馬車似遠實近。

    身披厚棉的信差面色紅潤,身後幾個隨從氣勢不凡,全是實力高強的武師。

    「常大人!」

    把總上前一步,拱手問好。

    軍事重地,往來連送信的差事皆不是尋常人,也很少換人,看門的守衛沒有不認識的。

    信使微微點頭,手一揮,身後自有人送上公驗符券。

    確認無誤,足三輛馬車的書信從一眾守衛面前駛過。

    守衛們吞咽口水。

    窯姐常能找,家書難得見。

    驛站信使到來的消息飛一般傳遍整個北門城樓,再往外擴散,甚至於比信使的馬車更快。

    等馬車來到驛站時,門口已然圍滿鬧哄哄的士兵。

    一個接一個書生冒著嚴寒搬來書桌,凍得通紅的手掌執筆,於冷風中代寫書信,掙得幾個辛苦錢。

    冬天,驛站會縮減運輸次數。

    軍士們的書信只能等數量攢夠,信使到來,由驛站打包一同送出。

    隆冬時節,年關將至。

    誰知道錯過這次機會,信使下一次什麼時候到來。

    路途遙遠之人今日不趁信使到來的機會提前送信,一來二去要趕不上趟了。

    「讓一讓,讓一讓,別堵在門口!」

    「寫信去別地寫去,別堵在門口!」

    「等信分好再來,信分好再來,信使要補給兩天,不著急,大家慢慢寫!」

    驛站的吏員維持秩序,好不容易讓出通道,讓馬車進去。

    頭兩車上的信箋用麻布袋裝,褐布上落滿白雪,來到驛站,吏員們上前搬送,捏住袋子兩角,連信帶干雪一股腦傾倒出來,讓差役負責分類發放。

    直到第三車,差役們有明顯區別對待,除去大半用麻袋裝的,一如既往的倒出,其餘小半全用木盒裝。

    打開來,一疊疊書信整齊堆疊。

    裡頭信紙明顯比旁人的好出不少,潔白,細膩,有的封面更有燙金花紋,火漆封口。

    正當吏員們處理書信之時,驛站吏員們聽到前堂傳來交流聲。

    「楊參領今日怎麼親自前來取信,找個人跑個腿不就是?」

    一道充滿中氣的男聲響起。

    「最近幾日我當值北門,正好要去城樓上看看,望見你過來,便順路問問有沒有我的書信。」

    「楊大人來的巧,下官沒記錯,還真有您的書信,從淮陰府來的,應當是楊大人的親眷寄送過來。」

    「哦?月前我才收到一回,今日又有?」

    「那下官便不知曉了。」

    後院裡。

    指揮分信的吏員聽得聲音,打一個激靈,揮手催促眾人:「快快快,翻一翻翻一翻,有沒有楊許楊大人的書信!楊許楊大人的書信!」

    「快找快找!」

    其餘人等得到命令,立馬放下手上工作,全跑來瞧第三輛馬車上的木盒名字,挨個翻找,很快有人在馬車底部找到一個寫有楊許名字的木盒。

    「找到了,這裡,在這裡!」

    「給我給我!」

    恰在此時,一名長扣黑袍的中年男人踏過門檻,與信使閒談中步入後院。


    「南方真的很少下雪嗎?」

    「少,淮陰府里一年有三四場薄雪已相當了不得,五六年方有可能出現一回大雪,但也比流金海差得遠。

    整片江淮大澤結冰的日子屈指可數,我長那麼大,只從地方縣誌上聽說有過兩回,範圍還不算很大。」

    「楊大人,您的信件。」

    拿到信件的吏員快步踏出,雙手捧持,恭敬地呈遞上前。

    「辛苦!」

    楊許說話間噴湧出滾滾熱氣,他從懷中掏出幾兩碎銀,賞給吏員,接過木盒,裡頭只有一封信件。

    跟隨過來的信使退開數步,讓出空間。

    楊許對自己收到信件還是比較詫異的,因為月前他剛剛收到過一回。

    淮陰府往來河源府的書信,路途時間至少要兩月之久,若天氣惡劣,三月亦有可能。

    如今間隔不到一月再有,恐怕家中有事,以至連發書信。

    故沒有太多顧忌,楊許當場拆開詳閱。

    半晌。

    「流金海,苦木崖東三里?半部秘籍?」

    楊許細細閱讀,確認不是什麼變故後放下心來。

    原是小師弟有事相求。

    楊許已有五年不曾回家,父親五年來收的三個弟子全未見過。

    但家中書信不斷,大致也知曉情況。

    尤其是今年三封,自己素未謀面的九師弟占有不少篇幅。

    頭一封講父親喜得弟子,品性純良,出類拔萃。

    中一封說九師弟天生武骨,拜入河泊所,成就奔馬。

    後一封言其治水有功得聖皇口諭,伴送來三項法門。

    內容差距之大,若非筆跡真實,楊許真想寄一份滿是疑問的回信。

    了不得的天才人物。

    此等水平,楊許自己亦差出不少,特別是前不久九師弟送來的三項法門,用途極大,全是保命,識人心之惡的本領,但端是難練!

    明明只是薄薄的一份小冊子,練起來似乎比那些上乘武學更難!

    近一個月以來並無多少要事,戰事,楊許幾乎放下手頭一切事物,更用上不少增添悟性的薰香,寶材,專心修煉冊上法門,堪堪把握到少許《眼識法》竅門,連入門都算不上。

    不過即便如此,好處已顯。

    練出竅門的當日,楊許站立城樓之上,用半吊子的《眼識法》足揪出八個探子,一個內奸。

    事後驗證,除兩個探子是誤會外,全無差錯。

    尤其是內奸,比探子更可惡,讓楊許身上記了一筆不小的功勞。

    此事一出,整個北區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人給楊許起上一個鷹眼的綽號。

    也是此事,讓鎮守北門的天人大宗師覺得楊許是個抓姦細的好苗子,本該昨日換崗休息的他不得不延長半月,調換休息日,繼續抓探子與內奸。

    念及此處,楊許轉頭望向信使:「常兄準備何日啟程?」

    「天氣嚴寒,大雪封路,我固然不懼,但車馬難行,廢了不少功夫,準備先在城裡歇上兩日再走。」

    「那常兄不妨多留兩日,城內氣象觀師測算過,再有四日大雪停,那時候路更好走一些。」

    楊許知道苦木崖位於何處,距離河源府不算太遠,半天足矣。

    但連日大雪,路途淹沒,方位不明,要多增一至兩天不等,再加上搜尋

    讓信使多留兩日,說不得正好能趕上送出時間。

    九師弟凝聚真罡在即,又送出珍貴的三識法,難得有所請求,作為大師兄自然不能備位充數,早到五六日也好。

    信使大致知曉楊許意圖,略作思量,答應下來:「自無不可。」

    以武師與黑鐵馬的腳程,積雪問題是小問題。

    關鍵在於大雪漫天,遮蔽天空,辨別不清方向耽擱下的時間。

    多留兩天等雪停,的確對趕路更有幫助。

    「多謝!」

    「楊大人客氣。」

    得到承諾,楊許趕到府衙請假,再去到營地,召集手下。

    二刻鐘後。

    城門洞開,三十六騎化作一股長風,跨出城門,消失於漫天飛雪之中。

    淮陰府。

    平陽縣義興鎮上饒埠。

    夜幕中繁星點點。

    棧道旁的大船伴隨水流上下起伏,停泊不動。

    其中卻有一艘福船,於夜色下升起風帆,乘上夜風,搖搖晃晃地駛出港口。

    獺獺開四肢著地,從樓頂上跳下,嘴裡嘰嘰喳喳地叫嚷。

    梁渠聽不懂,但甲板上的江獺聽得明白,立馬跑到桅杆下,解開捆系上的繩索,拉動兩根長繩,調整風帆方向。

    一個多月的訓練,在老硨磲的耐性教導下,獺獺開自認掌握了高超的駕船本領,終於在今日邁出堅實一步,進行實操!

    整六隻江獺齊上陣,初時手忙腳亂,但在一系列的磨合與操作下,福船從開始的無頭轉向,原地漂轉,漸漸地平穩行進起來。

    河狸一家站在甲板上看得目瞪口呆,眼下每一顆展露出的門牙都顯示著對兄弟變化的目瞪口呆。

    河流之上。

    龍平河與龍平江探出腦袋,對福船上江獺們嘖嘖稱奇。

    「不愧是龍君,點化的江獺都那麼聰明,還會駕船!」

    「是極是極。」龍平河點點頭,「我認識的江獺只會打架。」

    從來只會打架的江獺竟然能順從的駕駛船隻,著實突破兩位龍人認知。

    半個時辰後。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整艘福船風帆鼓脹,徐徐前行,安安穩穩行駛在水面之上。

    梁渠立於甲板之上,心中放鬆。

    讓江獺充當船員,能不能成,梁渠自己也不知道。

    如今看來,經由澤鼎點化,獺獺開實力沒有太多變化,靈智實打實的提高不少,真的掌握了駕船技巧。

    江獺們上躥下跳,對自己動動風帆,轉轉圓盤就能讓一個如此巨大的傢伙移動起來興奮不已。

    獺獺開立於船頭,渾身毛髮飛揚,絲毫不覺寒冷。

    疤臉能打又如何,它會開船嗎?

    梁渠見福船遠離埠頭,亦是念頭一動,跟隨身體感應,使用出呼風喚雨。

    剎那間,晴朗的夜幕為之一黑。

    烏雲似無中生有,遮蓋住整片夜空。

    河流中的龍人神色一怔。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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