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江淮大澤有惡蛟龍,某日狂性大發,欲吃童男童女三千練功,就當過橋進鎮之時,懸掛橋樑下的斬龍劍突然落下,徑直斷了那惡蛟龍的尾巴!
嘩,灑出來的龍血生有異香,漫地開花,淋到一個過橋孕婦身上,立馬動了胎氣,不等接生婆子趕到,噗通!一個男娃娃就掉進了河裡。」
柯文彬打趣:「男娃娃就是過江龍咯?」
漢子前邊牽馬,不斷點頭。
「對對對,男娃掉進了河裡,有漢子跳橋去救,撈有半個時辰,半分人影沒有,旁人全以為男娃娃溺死了,結果二位大人猜怎麼著?」
「怎麼著?」
「突然一個老婆子捧個大紅盆出來,男娃娃就躺裡頭笑呢!原來淋了龍血,男娃出生就能水裡呼吸,掉河裡一路漂到了東河頭,讓洗衣服的老婆子撿著,要抱回家自己養呢!
所以江淮大澤的『過江龍』一來咱們彭澤,就讓元將軍發覺,那叫一個親切啊,子侄輩的!聽說大侄子來黃州祝壽,立馬颳了一道龜甲片,讓他當壽禮,送給許老太爺。」
怪。
有模有樣。
不會是梁渠掏錢故意找人編排的吧?
柯文彬腹誹。
「欸,事說完,正好趕到,大人,前面就是許家大院,小的不好再上前,您找咱領路是發善心,咱不能走到跟前,讓門房埋汰了您。」
「講的不錯。」
項方素掏掏衣兜,甩出一枚小錁。
「謝大人賞,謝大人賞,祝您升官發財娶賢妻!返青的秋苗節節高!」
許家宅院。
「兩位大人拜訪誰?可有拜帖?」
「過江龍呢!叫他出來,別龜縮屋裡頭,告訴他,今日仇家到了!即分高下,也決生死!」
「大人們莫開玩笑,二位是梁大人好友?」
「對,一個姓柯,一個姓項,你說姓名他就知曉了,快快去報,哦,教他多帶銀子,今日一天不曾吃飯,剛下船就聽糟心事,他得請客!」
門房露笑。
幾句言辭,一聽便是好友,哪敢耽擱,遣個腿腳快的進去通報。
不消片刻。
梁渠一眼望見門口的項方素、柯文彬,大喜。
臨到跟前。
「狩虎大武師?」
項方素咧嘴:「來之前沒幾天出的關,難得能出公差,正好出來玩玩。」
「好好好,項哥突破大武師,合當慶賀!」
「甭說那麼多,銀子帶夠沒?」柯文彬攬住肩膀,「你來黃州有一個多月,哪有好吃的,不得我們去嘗嘗?」
「備著呢!」
梁渠拍拍腰兜,沉甸甸的銀兩碰出脆響。
「黃州名樓走起!」
棲霞樓。
滿桌珍饈。
香氣彌散。
「平陽府里怎麼樣?」
柯文彬夾起花生米往嘴裡丟:「老樣子唄,你九月下旬走,如今十一月中,一兩個月,能變什麼?哦對,你是不是搞了什麼種田啊,養蛙養稻。
有兩個藥材商,大把大把的掏銀子,跑到平陽府外買田,翁家都驚動了,說要參一股。」
「整點小玩意,掙些零花錢。」
「零花錢?」柯文彬嗤笑,「我瞧著不像,地一多要交稅的啊,你別偷報瞞報,運河沒得挖了,你交不上,得抓去修長城。」
「我梁某向來遵紀守法,最窮的時候也沒少了秋稅。」
官員和武師的免稅皆有額度。
梁渠大量買地,老早超過官位所能免稅的份額,只是以前要自己親自去交,如今皆是小吏親自登門來取,倒不用放到心上。
再者。
小錢爾。
項方素思索道:「要說大事,其實不是沒有,只是尚在商議,沒確定下來。」
「什麼事?」
「平陽府裡面商討要不要圍建城牆。」
「城牆?」梁渠驚詫,「建那東西幹什麼?能擋得住狩虎大武師?狼煙武師?不勞民傷財呢麼?」
「誒,不是你想的小矮牆,真要建,至少會是個小雄關。」
「小雄關?大雄關來也沒用吧?」
「你不懂?」
「我該懂什麼?」梁渠撓頭,意識到裡頭當有隱情,「我泥腿子出生,不像伱們,從小逛欽天監,見過四野經天儀,細嗦。」
項方素筷子沾茶,畫出一道蜿蜒曲線。
「邊塞長城雄關總聽說過吧?」
「知道,鳥飛不過,人走不盡。」
「雲上仙島相你有吧?」
「唔」
「聯起來想想?」
梁渠眉頭一皺。
稍加思索。
「修建奇觀,能達到和真罡相差不多的效果?」
柯文彬打個響指:「聰明!不愧是掉河裡半個時辰還能爬起來的男娃,打小就不一般!」
梁渠懶得理會。
二人一來就拿這事取笑,話里話外不離開。
赤裸裸的嫉妒!
「不錯,『相』對真罡的幫助在於『勢』,『勢』強則人強,出手快三分,硬三分。
皆為奔馬武師,三百名散修,三百名軍漢,其中軍漢單挑出來一對一或許打不過摸爬滾打的散修。
可三百對三百,列隊整齊,反倒是軍漢會贏,此即為『勢』!『勢』不單單能靠人數,靠你所說的『奇觀』亦可。」
柯文彬放下筷子:「一般的府州用不著如此費勁,咱們不是要面對鬼母教嗎?」
「所以平陽府里準備造奇觀?」
項方素搖頭:「尚要討論,說起來這件事和你有關。」
「我?」
「你不是從哪忽悠來一個鮫人部族嗎?河泊所打算建島商貿,故府衙提議一步到位,來個『一龍吐珠』,以水島為龍珠,雄關為龍,進可攻退可守。」
「怎麼說呢。」柯文彬雙手抱頭,後仰靠上椅背,「奇觀好是好,碰上硬仗,有奇觀的實力能高出幾成,奈何花費太高,且基本上屬於防守方。
咱們和鬼母教的關係,大多為主動進攻。所以河泊所,緝妖司全猶疑值不值得,
何況平陽府動盪過一次,沒修養幾年,自己修建,有沒有能力修建尚且難說,鬼母教說不得反會因為此事故意進攻。
對,阿水你以前不是漁民嗎?建了城牆,漁夫日後捕魚肯定也不會有如今這麼方便。」
真是大事。
梁渠咂舌。
項方素放下筷子。
「來來來,舉杯舉杯,難得出趟遠門,想那麼多做什麼?」
三杯相碰。
梁渠喜上眉梢:「煩惱的事不提,咱們來說說喜事。」
「打住。」柯文彬抬手,「你要想說你大狩會鬥敗三狩虎,許家壽宴送彭澤妖首的甲片,那大可不必,路上聽出繭子來了。」
「怎麼可能,我是那種自誇自耀的人?」
「喜事和你沒關係?」
「有是有,但事本身不發生在我身上。」
柯文彬和項方素對視,放下警惕。
「說罷。」
梁渠雙手環抱,撐到桌上。
「我師父成宗師了,你們曉得不?」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