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總舵,屋外已霽。
梁渠背上大弓,拿上自己的長槍,未從正門走,翻身從庭院出去。
正門已經不能走了,早被人圍得水泄不通,到處都是哭鬧聲。
「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啊!」
「為何啊,為何,白髮人送黑髮人。」
「大人,大人,放我兒一命吧,我家中只余這一個獨子,他要是死了,留我這個老東西可怎麼活啊!」
「大人放過我兒一馬吧!他年少無知,年少無知啊!」
數百幫眾,打光棍的是少數,絕大部分都有父母妻子。
大順有連坐,但並不算嚴苛。
三位幫主作為頭領,他們的妻兒子女都難逃懲罰,但餘下數百的普通幫眾,他們的父母子女屬於無罪,自然敢上門喊冤。
甚至雨停之前就已開始,不過被衙役攔在門外。
那麼多人堵上門究竟是自發還是縣令在搞事,梁渠不得而知,他只清楚。
人人都有父母親人,無有犯事不償的道理。
月光鋪灑,梁渠行走在屋檐上,直至聽不見喊聲,縱身跳到街道,快速奔至埠頭,來到船上。
逐浪擊水,兩獸聞聲趕來,水波泛動間,四周小船搖晃碰撞,發出空肚船板的悶聲。
和兩獸巨大的體型相比,埠頭上那些小舢板不過三四米,烏篷船也才五六米,跟樹葉子沒兩樣,甩個尾巴就能掀翻。
讓尋常漁民見到,必然雙腿發軟。
想到最開始不能動的模樣,二三十斤,當真是悍勇村婦都能上手去抓,令人唏噓。
肥鲶魚來到船邊,最上面的兩根長須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又指了指不能動。
「先去看看。」
先前在精神鏈接中,三獸就跟梁渠形容過發現的東西。
經過圓頭的教導,它們的形容能力好了不少,梁渠大致猜到它們找到的是一個貝類,區別是非常巨大,光長度就和不能動一般。
八米長的貝類……
梁渠從來沒見過。
據說義興鎮上漁民有人見過一丈長的大蚌,裡頭有一個男人拳頭那麼大的珍珠,流光溢彩,可想伸手進去拿時,卻被大蚌夾住手臂,活活溺死在水中。
等同船的同伴找人回來搭救時,已經找不到那個大蚌蹤跡。
不知真假。
梁渠操縱水流推動舫船快速前進,在兩獸的帶領下朝深水區進發。
來到一定位置,他拋下沉水石,潛入水中。
才游幾下,感知內便出現了拳頭身影,以及在它身邊,那個大到恐怖的貝類。
兩側貝殼形似波浪,異常厚實。
硨磲!?
河裡面也有這東西?
梁渠大感意外,他控制水流,迅速來到拳頭身邊。
眼前硨磲通體巨大,整體寬度近九米,比不能動的體長都要大一些。
實際比想像的要漂亮許多,通體泛白,有著象牙般的質感,上面是一圈接一圈的細密花紋。
唯一遺憾的是,這硨磲並未張開,兩側貝殼嚴絲合縫。
那麼大的硨磲,裡頭應當是有珍珠的。
會不會有水澤精華梁渠不知道,但就算沒有,拿出來賣錢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硨磲珍珠沒有蚌珍珠的虹彩,好看,可它的優點就是大,非常的大!
梁渠繞了一圈,沒找到地方下手。
拳頭跑過來,雙鉗敲了敲硨磲的外殼,吐泡泡。
硨磲最開始是開著的,可它見到三獸後,就迅速合攏,再沒打開過。
一身外殼硬到不可思議,不管拳頭怎麼攻擊都沒用,肥鲶魚差點把牙都給崩壞。
梁渠聞言掏出伏波,脊柱抖擻,對準硨磲來上一槍。
洪流涌動,槍刃撕扯出白龍,狠狠撞擊在硨磲殼上。
咔!
硨磲諾大的外殼上,崩出一個指甲蓋大的碎片,順著水流飄散。
這硬度……
梁渠覺得有點離譜了。
整個硨磲殼厚度以尺計,他一點一點崩得崩到猴年馬月?
他來到硨磲前,對準中間的縫隙,渾身肌肉寸寸緊繃,跨步間再來上一槍。
水流狂舞。
錚!
伏波進去了,但沒完全進去。
梁渠來到硨磲前,整個槍刃部分進去一尺左右,隨即卡在裡面。
他不敢撬,生怕把伏波的槍頭給撬斷。
靈器有材料是能自我恢復,但那都是小裂口,小裂紋,不包括完全斷裂。
真棘手。
梁渠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面對珍饈打不開殼子也太折磨。
帶回去讓楊師試一試?
亦或者讓徐提領來?
梁渠覺得自己好像有路徑依賴。
不行,不能凡事都靠別人,再想想辦法。
【水澤精華+0.1】
梁渠一愣,環顧四周。
他一天泡在水裡,才能攝取到一點水澤精華,合計一個多時辰才有0.1,下水那麼點時間,不會有那麼快。
吃到什麼神奇的浮游生物了?
不,不對!
梁渠轉頭看向硨磲。
是這傢伙!
梁渠眸光一閃,爬到硨磲殼上方,盤膝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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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
【水澤精華+0.1】
【水澤精華+0.1】
一刻鐘過去,梁渠猛然睜眼,望向身下的硨磲。
果真是它。
這東西竟然能幫助他吸收水澤精華!?
一刻鐘的時間就有0.2點,一個時辰八刻鐘,一天下來,豈不是有足足二十點水澤精華?
光是站外面就有如此效果,硨磲打開呢?
到底什麼原理?
梁渠皺眉思索,想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半晌。
他靠在硨磲的外殼上,伸手拍了拍,手指划過整片水域。
「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話,我呢,今後的江淮河水神,江淮河知道不,就是你生活的這一整個地方。
外面呢,也認識兩個厲害的人,他們一拳就可以把你的殼給打爛。
你要是聽話,就跟我走,不聽話,我就讓人打爛你的殼,吃伱的肉。」
話音剛落,梁渠覺得自己真是糊塗了,一頭野怪又沒開靈智,怎麼可能聽得懂人話?
居然試圖和一個貝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浪費統御空間也不合適,破開血關,梁渠精神大增,又騰出空位。
可一個硨磲目前不知道為什麼能幫助他吸收水澤精華的情況下,啥用沒有。
硨磲本身能不能移動都是問題,屬實除了硬什麼都沒有。
不料梁渠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
「此人甚善吹牛,略通水性即自詡為江淮河水神,吾豈不早就受人供奉乎?」
梁渠瞪大眼。
「你能說話?」
硨磲猛顫。
「汝能聞吾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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