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垂落,陽光斜斜地照在江面上,江面水波粼粼地漂漾。
甲板上,來自華珠縣的兄弟四人齊齊抱拳。
梁渠詫異。
他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想來投靠自己,一時間陷入沉思。
自己居然已經可以成為別人的靠山了?
顏慶山等人屏住呼吸,垂下頭顱。
本以為進入河泊所就能好好辦差,為自己謀取資源。
沒想到裡頭竟然分成如此涇渭分明的兩個派系,辦公都不混在一起辦公,分在兩條樓船上。
打聽來打聽去,四人選了較溫和的徐岳龍一派,可進去後發現,真就應了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哪有地方是真容易混的。
外頭有外頭的競爭,裡頭有裡頭的糾紛。
七品以上的勛貴子弟看不上四個土包子,本地的又瞧不起外地的,抱團不帶他們,處處都是無形牆壁。
好的任務接不到,差的任務一大堆,勞苦多,獎勵少。
人若細雨廣不過天幕。
恰好,梁渠在豐埠縣破獲大功的消息傳來,讓四處碰壁的四人記住了梁渠,一番打聽下。
出身同樣微末,與副提領關係頗深,年少有為,風評極佳,如今地位尚淺,實力不高,卻可謂潛龍在淵,若能追隨……
四人心臟砰砰直跳。
「抱歉,諸位另尋他人為好。」
梁渠一口回絕。
莫名其妙。
小弟挑老大,老大還要挑小弟呢。
突然蹦出來四個人要追隨自己,誰知道本性如何?
忒不講究。
四人如喪考妣。
顏慶山拱拱手:「如此,多有冒昧。」
「無妨,大家都在河泊所,當是同僚,盡心盡力即可。」
梁渠回敬一禮,轉身跳下樓船。
徒留四人在甲板上拉出長長的倒影。
「哎。」
顏慶山長長嘆氣。
「咱們太心急了。」
……
梁渠沿著街道一路行走,跨過門檻進入一錢莊。
根據劉節說的,那三千兩銀票,通寶,通順錢莊都能兌換。
恰好平陽縣上有一通寶錢莊,通寶,通順兩家是聯盟關係,匯通周邊數府之地,拿著銀票,數府之地的任意票號中都能取出。
貴客登門,小廝笑臉相迎。
「客人是存錢還是取錢,取錢可帶憑證?」
梁渠甩了甩四張銀票:「取錢。」
「客人您這邊請。」
小廝領著梁渠到櫃檯前,台後是個老掌柜。
見人過來,他放下手中賬本帶上透鏡,接過梁渠銀票一一鑑別,看完放下透鏡。
「客人的四張銀票能換的只有這三張,這一張,很抱歉,換不了。」
梁渠低頭看過,能換的三張里就包含著兩張破損的,反倒是不能換的那張完好無損。
「為何破損的能換,沒破損的不能?」
掌柜的指頭扣住那張不能兌換的銀票:「大人有所不知,破損的兩張所破及之處無關緊要,於花紋處無損。
這一張雖不曾破損,可它的雙色對不上號,色淺了,不出所料,大人的銀票浸過水吧?」
「沒錯。」
「著實抱歉,這張銀票褪了色,老夫也是按規矩做事,換不出來。」
「無妨,那拜託掌柜的幫我重新開票,存六百兩,開成六張一百兩的銀票,再幫我取三百兩。」
梁渠最壞的打算是兩張不能換,兩張能換,如今能換三張九百兩,心滿意足。
「客人稍等,請到後院落腳歇息,我讓人給您沏茶。」
茶香裊裊。
掌柜的很快置辦好六張百兩面額的銀票,小廝跟在身後,用紅布罩著托盤,奉上三百兩現銀。
一個馬蹄寶銀是五十兩,拳頭大,三百兩是六個,一個小箱子就能裝下。
梁渠收好銀票和銀子,出了門便拐去各家商鋪,買了點東西作為禮物。
向師兄是一個水晶山峰筆擱,胡師兄是一個扳指,此外玉雕腰配,珊瑚配,紫竹蕭,白剛玉磨石……
林林總總,梁渠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樣,竟是花去小二百兩的銀子。
當真是花錢如流水。
同樣一件東西,有的就是貴,竹木筆擱,陶瓷筆擱,石雕筆架是三個不同價位。
那些達官貴人家中當真是有數萬家財,才能維持方方面面的「體面」。
買完東西,梁渠沒著急送過去,準備等第二天再去。
破血關成了武師是要請客吃飯的,天色已晚,估摸著大夥都吃完了飯,不如明天一塊把事結掉。
拎著眾多貨物,梁渠路過一家酒樓,順手打包幾個好菜,告知地址後帶著食盒從埠頭乘船回家。
一晃十一天過去,家中並沒有落灰,都有人打掃。
西廂房的門開著,沒看到老和尚的身影。
「不知道老和尚找沒找到他說的邪僧。」
梁渠搖搖頭,進屋放好東西去到廚房。
做飯的大娘這個點已經回去,鍋里倒時有剩下的菜飯,應該是給老和尚留的。
梁渠往盆里扒了點飯,打開食盒,就著酒樓打包回來的菜乾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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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一半,老和尚的身影在院中出現。
「施主,好久不見。」
「唔!」梁渠咽下飯,招呼道,「大師吃過沒有,我這有兩個素菜,一起吃點?」
老和尚雙手合十,拿起碗筷盛飯,默默坐到對面。
梁渠將素菜調個位置,換到老和尚身前。
「大師你找到那個邪僧沒有啊。」
「未曾。」
「那麼久嗎?」
梁渠算算,老和尚來平陽縣估摸著有小一個月了,對方居然那麼能藏?
「老衲丹田有缺,失去了千里鎖魂的能力,對方氣機又有所模糊。」
「千里鎖魂,那是什麼?」
「奪取對方一縷氣機,方圓千里內老衲都能追索到他。」
恁厲害?
臻象宗師恐怖如斯。
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到這個境界。
梁渠艷羨。
「這一直找不到,會不會有危險啊。」
梁渠大口扒飯。
一想到有個能讓臻象大師都要追殺過來的傢伙,悄咪咪地藏在淮陰府一帶,他就寢食難安,飯都不香了。
「老衲此前在青州滯留過一年,邪僧知道我在找他,只要老衲在,他不敢有什麼大動作。」
老和尚不著急。
他本就雲遊四方,無所謂在哪,只要一直待在淮陰府,對方不敢冒頭。
「倒是施主,功法進展如何?」
「哈哈。」
梁渠放下碗筷,趕路的日子他一樣在啃書,如今整個《降龍伏虎金剛經》全部啃完!
「不瞞大師,今晚我就著手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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