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感十足啊。
這是山君第一個念頭。
年輕人總喜歡拿著貌似有力量感的詞句來拼湊很有「少年感」。
這句評價幾乎要說出口了,理智給宕了一下:沒必要給別人找不痛快的時候,順便給自己找麻煩。
山君順勢想到更多:羅南以前好像不這樣的。
構形、超構形、囚籠、耦合、切分、躍升羅南有時候會用常人熟知的詞語,望文生義,去框另一種意義,但聽懂了他的解釋,又會覺得挺準確,基本都是有所本,有所依。
那麼,這回是因為什麼?
山君注視所謂的「天人盪魔圖」。早前「百目交疊」的簡略結構已徹底不見,代之而起的,就是仿佛全息地圖般的模樣。
看上面煙嵐流轉的圖景,差不多是把地洞區域周邊地形地貌做了復刻,再呈現其中,其範圍已經將附近的淮城都納入進去。相應細節,比他這段時間頻繁調用的偵察衛星高清圖像,還要周備細緻許多。
精神側就喜歡搞這種玩意兒
可今日天氣晴朗,哪來的煙嵐霧氣?
山君不懂就問:「這個什麼圖,有沒有什麼說法?」
意外地同步,羅南也開口:「你可以通過『堡壘』,間接獲得構知之眼的功能」
兩邊撞在一處,都謙讓了下,還是羅南先說,他指著剛剛命名完畢的「天人盪魔圖」,已經開始安排工作了:
「下步開始前,儘快熟悉一下。血意環堡壘遠程支持時間有限,你知道,秋老虎肆虐,夏城能源供應挺緊張的。上個月折騰了一回,不能再出岔子了我手頭有點兒緊。」
「理解理解。」山君信口回應,其實已經有點兒後悔。
那話出口就覺得有點兒草率。也許就是人家中二病發作呢?這麼問,豈不會是讓年輕人下不來台?到頭來,還是給自己找麻煩!
正好現在順著羅南的話題聊下去。
山君打了個哈哈:「我還真要嘗個新鮮兩邊說融合就融合在一起,厲害啊。」
「本該如此,與我無關。」
羅南漫聲回應,更多的心思還是在另一邊。他環顧四周轟鳴著的深藍行者,三十幾號人身上輻射出的格式之火,共同架構起格式化空間——其實已算是天淵帝國「戰爭領域」,也不用提什麼高仿、低仿了。
植入型機芯發揮了「前兩個燒餅」的功能,使這些軍方戰鬥人員,跳過了天淵文明通識教育階段,以及必要的專業訓練,拼湊出了實現「戰爭領域」的所有基礎前置條件。
可終究缺了太多課,使得這一版本的「戰爭領域」,失去了自我變化與持續拓展能力,只能通過機芯固件、硬體的升級,勉強獲得一點兒「前途」。
山君還說什麼「說融合就融合」其實,只要認認真真地學習天淵文明基礎知識,按部就班達到一個入門階段,就能知道:
「堡壘」也好,「構知之眼」也罷,都是本著現實需求,經天淵帝國歷代名師提煉出來的,置入通識課程的必修基礎構形。
它們同屬於「協同構形」的分類——天淵帝國的通識教育,終究是社會意志的體現,即便真傳學這邊,個人
修行科目居多,可只要抓著機會,也是猛烈灌輸協調、合作意識。內修、布法這些考驗個人資質的課程不好整活,通真、構形、造物課程上,就有大量協作內容。
按照通識教育課程安排,這兩種構形幾乎在同一階段,進入學習計劃。它們簡單易學、經典可靠,彼此之間也具備高度關聯性,算是通過構形方式,實現拓展協作的的典型代表。
「堡壘」本身就是用來承載多個功能性構形的設計,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萬用平台。
至於「構知之眼」,雖屬構形門類,卻是「通真」課程的良好輔助,能夠幫助剛剛入門的學生,完善對自我、對外界的觀照認知。架設在「堡壘」之上,就有了更加堅實的承托,是打開眼界、提高認識的高效途徑。
在學業要求與社會倡導下,任何一個拿到通識教育結業證書的人,都會在這上面投入相當的學時,獲得基礎的參與、實操能力。
這樣的畢業生投身軍旅,在嚴格的標準化軍事訓練後,與戰友共同架構起來的「戰爭領域」,天然就具備了「堡壘」與「構知之眼」的能力,哪還需要羅南在旁邊費盡心思搞「融合」呢?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天淵通識教育所涉及的這些基礎構形,都是由淺入深,傳承有序。通識教育的時候學到手,專精研究的時候,同樣可以作為基礎工具,加以應用。
等到了天梯階段,還有多條路線的升級版本等著。真正做到梯次分明、體系健全,是地球這樣的原生文明,根本羨慕不來的。
在這種複雜又規範的體系建構之下,通識教育階段學習到的基礎知識,已經可以自然衍生出許多高妙的修行、應用法門,就比如現在呈現出來的:
天人盪魔圖。
此時的山君,已經把自己先前有關「天人盪魔圖」的蕪雜念頭,盡都拋在一邊。
他的表現,倒是無愧於超凡種的水準,即便是在他的非專業領域,精研一周後,已經能夠非常自如地遠距離登入「血意環堡壘」——如今的隔空加持狀態下,只會更容易。
眼下他在「堡壘」框架下,關注「構知之眼」功能,憑藉他的見識,有些先前疑惑之處,便迎刃而解。
「怪不得呢,借『構知之眼』,以格式化空間的『領域』規則投射、觀照、解析,遍及精神海洋、淵區,給那些『異物』打上顯影劑,實現具象化,你們精神側就愛這麼幹不過把『格式化空間』這麼遠距離映射分布,以前好像還沒有人做過。」
「是嗎?也不一定。」
山君瞄了羅南一眼,幾乎以為他在指天啟實驗室剛投入應用的「第七代機芯」的事兒。不管是不是,在這種敏感話題上,他也只能裝糊塗:
「唔,這些煙嵐,就是『灰質』的具現?覆蓋範圍可不小唔,地洞這裡,濃度是不是太高了?」
考慮到「地洞」與羅南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山君的表述已經非常克制了。在他看來,地洞根本就是「天人盪魔圖」上顯示的最明顯的排污口。
所以,「灰質」的出現,果然與羅南脫不開干係?
羅南倒是直白:「地洞是個源頭,不過單憑這段時間的排放量,還做不到瀰漫淮城、大金三角以及更
廣闊區域的程度。」
山君挑眉:「有這種規模?」
話里多少有點兒懷疑。
「去看看就知道了。」
「呃?」山君不確定,他是不是真正理解了羅南的話。視線又投向身後的地洞,試探一句,「這裡呢?」
「先觀察。」羅南輕飄飄回應,「拉尼爾先生大概還需要它多做些參考山君。」
「羅教授?」
「目前周邊『灰質』只能算是散兵游勇,跑了個漫山遍野,要高效抓取很困難。驅趕一下,讓它們聚在一起,效率會更高些。」
山君本來沒明白,但看到羅南投射到他右臂上的視線,就有點兒醒悟:「所以,你說的『誘餌』是指?」
「正要有勞山君。」
被當成「工具人」,山君倒也不在意,相反他是饒有興致,想看羅南究竟在賣什麼藥:「好像沒這麼簡單吧?剛剛我也嘗試了,『灰質』這東西,貌似對我並不敏感」
「沒關係,有它在。」
羅南指向了浮游於虛空的「天人盪魔圖」。
這時候,他又想起來:「剛剛你問這過,這裡面的『說法』。」
怎麼又繞回來了呢?
山君有點兒尷尬,但又帶著點兒惡意期待:「正想說呢,這個名字裡面,『天人』何解?『盪魔』又作何解釋?」
「這個啊,解釋起來挺複雜的。」羅南在措詞,又像是搜腸刮肚找理由。
看他的模樣,山君隱約還有點兒小興奮。但也沒隔多久,就聽羅南道:
「天人,大致相當於你我這個階段。」
「呃?」
「盪魔,算是這個階段你我應該做的事情之一。」
「」
「天人圖景,必修課哦!」
山君看著羅南認真的面孔,心裡糊塗了。
羅南就笑:「山君,有些東西言語解釋太過複雜,不如咱們操練起來,大概不用半日,你就明白了。」
不等山君回應,羅南又點名:
「孟大校。」
「是。」孟荼第一時間回應,如奉上命。
「你們要在最短時間內,適應『堡壘』與『構知之眼』的交融狀態。咱們先從簡單的做起來一段強行軍。」
羅南言語溫和,卻沒有給人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他手指輕劃,高溫空氣中所謂的「天人盪魔圖」便滴溜溜旋轉起來,隨又定格。
羅南指尖就落在地圖邊緣某個區域。
「這裡吧。」
孟荼視線投注,眼角就是抽搐。
他強忍著沒說話,旁邊山君則已忍不住吐槽:「你這都要到江邊了,你是想直插大金三角腹地?」
「三百公里而已而且也不用那麼遠。」
羅南笑著,腳底卻是在全無憑依的情況下,無聲離地。
隨著他的動作,血意環堡壘遠程加持的框架驟然收束,根本不需要孟荼再轉述命令,周邊格式化空間「嗡」然震動,包括孟荼在內,三十二名深藍行者自然進入低空懸浮狀態,熱風呼嘯,氣浪澎湃。
居於其間,山君胸口竟是微堵,一口氣息差點兒接續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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