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純臉上露出笑容,高聲招呼:「二十哥。」
鄧緯已經看到了他,揮手示意。待鄧純到近前,他用沒什麼營養的寒暄開啟話題:
「昨晚睡得還好吧。」
「也就那回事兒,我有點兒認床。不過二十哥你氣色還可以」
「也不怎麼樣,這飛艇太慢了,慢得人心焦。」
「唔,也對。」
鄧純忽然覺得好有道理。
哪怕當代武裝飛艇比不過傳統飛機的速度,也差不多能達到五百公里每小時,而從湖城到阪城,直飛不過兩千公里,算起來四、五個小時足夠了。
結果昨晚上八點不到起飛,足足十二個小時才到阪城,照這速度,飛到洛城豈不是要三天?
這一晚上都幹嘛去了?
當然也可以換個角度:
為什麼寧願磨磨蹭蹭,也要早早離開湖城,並在這時候到阪城來呢?
要找理由很容易,畢竟阪城這裡是進入大洋上空之前,最後一次入港檢修和補充燃料的機會。現在終究不是三戰之前了,謹慎一點是可以理解的。
在阪城這邊的商務會見,早上這個時間也正好,半夜過來會多很多程序。
以鄧允????????????????唯的身體狀況,多半經不起折騰。
可話又說回來,都這個狀態了,為什麼還要搞商務會見呢?
此時,鄧緯示意鄧純往飛艇下面看:「那邊的,認識嗎?」
「不認識。」
鄧緯所指那圈人,鄧純在來時的路上已經見過了,他對阪城這邊不熟。
湖城與阪城的經貿關係是很密切的,鄧氏集團在這裡也有相當的產業。只不過,涉及跨城貿易這種核心業務,還輪不到他們這些小輩插手。只能在荒野補給點堆場當主管的鄧純,更沒有機會發展阪城這邊的人際網。
鄧緯也不奇怪,他倒胸有成竹,直接給出答案:「中間那個穿正裝的年輕人是玉川瑛介,比我們大不了多少,已經是玉川家實質上的掌舵人了。他還是鑒玉會的成員,與王鈺關係密切。」
「鑒玉會十六哥好像也加入了。」
「那是因為他名「絛」,勉強算是玉的配件,他在那裡面,確實就是給人當陪襯的。」
鄧純哈哈笑了起來,以前與這位研究員兄長交流得少,還真不知道這位竟然也是個毒舌。
笑著笑著,也有點兒驚奇:「二十哥你對阪城這邊很熟啊。」
「不熟,是對鑒玉會熟一些,我導師手裡兩個項目,有他們的投資。本來指望十六哥幫個忙,結果比他自己去談還多抽2個點。」
鄧純又笑,笑罷再問:「那個穿休閒裝的呢?」
之所以專門去問,是因為鄧純覺得,相較於商業精英氣質濃厚的玉川瑛介,那個休閒裝年輕人,好像更鬆弛一些嗯,不耐煩的感覺也很明顯,脾氣不太好的樣子。
「這個,就不清楚了,我說過,我對阪城這邊不熟。」
正說著,飛艇降落後,繁瑣的技術對接工作終於完成,艙門打開,有人下去迎接。
問題是,竟然並非鄧氏家族的任何一個人,而是白心妍。
鄧氏家族兩位子弟對視一眼,感覺真特麼奇妙。
休閒裝年輕人早等得不耐煩了,對白心妍也是愛搭不理的,一馬當先過去。
玉川瑛介並不介意,與白心妍笑語兩句,領著大隊人馬登艇。
「看上去是個大人物。」鄧純說的當然是那個休閒裝年輕人,「可能是里世界的誰?」
現在很難得到答案,兩兄弟也不是為了辨認誰的身
份,才來碰頭的。怎麼說,名義上都是為了吃早餐,多少也要意思一下。不多時,工作人員送來了簡單但頗顯精緻的餐點,兩人就一邊填肚子,一邊閒聊。至於談資反正兩個工作人員往那邊一站,眼皮子底下總不能聊換血換器官之類。
正好與智能管家約定時間已到,那邊發過來了新聞剪報,鄧純乾脆就把它投影出來,從中取材,聊起了新聞事件。
「市場悲觀情緒仍然很嚴重啊,今天西邊率先開盤,畸變物產還是領跌,眼瞅著就奔著七年去了上次還是深藍行者出世的時候吧。」
這個話題鄧緯也能聊:「但我記得沒多久就全線大漲。畢竟戰略反攻帶來的對荒野的控制力,遠比蠻荒時代賭博式的不確定性來得高效。」
鄧純又笑起來:「難道不是「穩步反攻」的概念炒得好,反攻荒野的步調,高度配合市場預期可那位,貌似我行我素慣了。」
既然話題延伸到那位,鄧純也就自然而然地搜索有關「那位」的新聞——要說智能管家整理的新聞剪報,圍繞著預設的關鍵詞,方方面面還是很齊全的。甚至還有非公開的渠道情報,將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位」極有限的一兩次現身情況,都呈現在案。
看來鄧純這個鄧氏子弟,相應的權限還是有的。這讓他稍微好受了????????????????一些,至少不是全然待宰羔羊的待遇。
再加上與兄弟悠閒吃飯聊天,人性的僥倖心理不自覺就有所生發直到他又看見兩位泥雕木塑般的工作人員。
還是算了。
鄧純注意到,新聞簡報上雖然有「那位」的信息,但基本上都是上述所說的情報信息,以及表里世界關於夢境遊戲、里世界內部論壇、自媒體關於霧氣迷宮探索和大金三角變天等敏感話題的討論。
當然,還有實質性的「推牆」,也在討論之列。
而不管是世俗世界還是里世界,任何官方渠道,仍然都裝作看不到屋子裡的那頭大象,在相關話題上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哼哼哈哈,主打一個視而不見。
當然,也可能是難以表述。
官方的鴕鳥態度,一定程度上使得各相關話題有泛濫之勢,熱度持續增加;但另一方面,也缺乏一個特別突出的重點和爆點——搭眼一看,全部都是相關內容,可很多人都是自說自話,臆測居多,不著邊際。
看多了,就讓人有些生厭。
鄧純就想,距離「那位」的宣言已經過去了一周,主要提及的霧氣迷宮探索和大金三角治理,後續還不是太明晰。剛開始起了那麼高的調子,如果後續沒有跟上的話,對其威望多少也會有一些影響。
夢境遊戲那邊,涉及精神海洋整體結構,倒已經具備了足夠的分量,
但是,這個東西未免又太硬核了,需要全球各個層次的人們,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去體驗、領會和總結。而目前仍然是極少數人才能進入遊戲正題。
鄧純不確定,全民體驗的熱潮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又能不能和現實世界進行及時、充分的聯動。
鄧純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對此心生期盼。
「期盼」這個詞兒來得相當奇妙,因為這時候,有一個以前從未想過的、超級荒誕的想法,在鄧純心頭滋生,而且越發不可收拾:
話說,如果這時候,或者最關鍵、最要命的階段,他昂首大叫一聲「那位」的名字,會出現什麼樣的情形?
唔,好像也不是什麼新鮮主意,這樣的想法,應該在很多人腦海中出現過吧?
有沒有誰用過,靈不靈啊?
鄧純多少有點兒恍惚。
而此時,鄧緯從投影的新聞簡報中,看到了一條
與阪城相關的信息:
「嘖嘖,現在連這種都可以討論了。」「哪個?」
「這個。」
鄧緯點了下剪報收集的里世界內部論壇「十大熱點討論」中的一個。
「真神與偽神辨析之我見?」
呃,阪城天照教團的兩位大佬,其中一個不就是「真神」麼?
這算點名?
伸手點開鏈接,當頭一段話就挺橫:
「不是自稱神明就是神明,並非有真神之名就能擺脫偽神的嫌疑,超凡種們在自我神化的路上走得太遠了。」
草率了!
這是把「那位」也給拖進來打!
究竟是誰,這麼豪橫來著?
鄧純去看作者名,卻是相當陌生,看後面的說法,好像除標題和第一段,倒也泛泛。作者水平還不足以幫助他駕馭這樣的題目,越往後看,情緒化輸出的東西越多。
感覺作者對現階段的利益格局超級不滿,並將有關問題的根緣,指向了「超凡種」這個群體。
只能說,好膽量!
話說這是誰給他的勇氣?
「時代真的在變。」鄧緯有些感慨,「我年輕的時候逛論壇,可輕易看不到這些找死的猛士」
【鑑於大環境如此,
鄧純失笑:「二十哥,你才比我大兩歲。」
「????????????????那也過了人體狀態的巔峰。二十七,對超凡力量的學習利用,肯定算晚了。要趕個時代的潮流,可能也晚了——昨天,我這一批剛畢業的師兄師姐,還在群里哭訴呢。入行就碰見拐點,減薪調職,瞬間體驗拉滿。」
「拐點?哎,話說二十哥你們研究什麼來著?」
「畸變感染在生物體上的可控性。」
「哦呃?」鄧純突然怔住。
鄧緯大概也能猜到他在驚訝、顧慮什麼,畢竟這和昨晚所說的克萊實驗室研究方向太相似了,他解釋一句:
「是針對爬行動物的。我的主要方向是齒鱷,流行但又糟爛的選擇。」
「是嗎?」
鄧純又笑了笑,多少有點勉強,念頭轉速和警惕心則驟然提升。
鄧緯放下手中玻璃杯,微笑看著他:「二十七弟,說來也巧,我的年齡,正好和你的排序相同。」
「明年你就要找二十八弟了哎,他好像沒過來。」
鄧純和鄧緯的動作相反,他把手邊的咖啡杯緊緊握在了手心,裡面還有大半溫熱的咖啡,一旦出現什麼問題,也還湊手。
他還用眼角餘光去瞥,確定兩位工作人員的位置是否有變動。
耳邊就聽鄧緯低低的笑:「他這幾年身體虧空太多,父親不太待見他。」
還有這好事?
鄧純從牙縫裡吸了口氣:「羨慕啊!」
鄧緯又笑:「不提他,你知道我為什麼請你過來嘛?」
鄧純咧咧嘴,沒有即時回應:我曾經以為我知道,可現在我寧願我不知道
鄧緯不管他怎麼想,上身湊過來一些:「二十七弟,我是想說,咱們就差兩歲,你也老大不小了和小准那些真正的年輕人相比,老爹對你的期許是不同的。」
鄧純心頭一激又一怔,訝然抬頭,去看鄧緯。
後者用手指點了點自家的額角:「你的價值應該體現在更高層次上,對這一點,你要相信老爹的眼光。」
「是嗎?」
力道輕微的反問出口之際,鄧純心頭一半冰冷,一半
火熱。
他不可避免想到了昨晚上,他那位老父親犀利又坦率的交流與教導。
我,果真是不同的嗎?
和其他那些兄弟子侄,估值不同?【本章是感謝良風習習大盟的加更(1/3)。
目前大盟加更還有(14/18)。】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