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狀元樓,厲元朗就有了感覺。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這裡的裝修,竟然和允陽狀元樓如出一轍。
大廳人滿為患,座無虛席。
女服務員問他倆,是否預定座位。
艾明高搖頭說沒有。
「實在抱歉,您看我們這裡都坐滿了,要不您二位先去拿票,到等候區等候,那裡有電視,有wifi以及提供免費茶水和小點心。」
厲元朗一問,現在的號,前面還有十五桌,估計至少等需要一個小時。
等就等,反正他不著急回去。
於是和艾明高走進等候區,找了個空座位坐下。
這期間,厲元朗讓艾明高順便打聽一下,狀元樓老闆是誰。
因為他有預感,或許這家店就是邵瘸子的產業。
他手機里存有邵瘸子的號碼,先摸清狀元樓底細,一旦讓他猜中了,再打也不遲。
艾明高離開後,厲元朗掏出手機打給老婆。
說他在河谷市的狀元樓,懷疑是邵瘸子開的分店。
「有這事?」
算起來,白晴很久沒和邵瘸子有聯繫了。
大家各忙各的,天各一方,聯繫少情理之中。
頂多每年春節,邵瘸子都給白晴發來一條拜年簡訊。
「還不確定,我讓人去打聽了。」
厲元朗說著,無意中看向窗外,發現門口駛來幾輛車。
下來十幾個人,全都身穿制服。
有工商,有衛生防疫,有消防,還有兩名警察。
這些人堂而皇之出現在狀元樓里,絕不是吃飯。
領頭的一名胖乎乎的工商人員,直接走向吧檯。
一看這夥人來者不善,厲元朗頓感不妙,和白晴說了幾句,匆忙掛斷手機。
信步走到一旁,聽到他們和吧員對話。
「你們老闆呢?」胖男人陰沉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
「我馬上打電話。」吧員嚇得臉色蒼白,抓起旁邊座機,撥出一串號碼。
而這些人看到熱鬧的用餐大廳,幾個部門領頭的人交頭接耳,比比劃劃,似乎在商量著什麼。
不大一會兒,從二樓匆匆走下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見胖男人,老遠拱手抱拳,「陳科長,哎喲,還有李隊,方所,這位是」
胖胖的陳科長抬手打斷,「汪強,別說沒用的,我們接到顧客投訴,你們的海鮮不新鮮,吃壞了肚子。」
消防大隊的李隊長板臉說:「上次消防檢查,就要求你們整改消防措施,這都過去三天了,怎麼還沒動靜?」
派出所的方所長見縫插針,提出狀元樓在治安管理上的漏洞,並且要求立刻停業整頓。
而防疫部門則要檢查狀元樓廚房衛生情況。
總之,四個部門聯合執法,頗有意味。
汪強滿臉賠笑,一個勁兒說好話,還邀請眾人到樓上辦公室里詳談。
陳科長大手一揮,「別嬉皮笑臉的,我們照章辦事,今天要檢查你們,不是通知,請你不要妨礙我們正常執法。」
說罷,向其餘眾人一使眼色,大家馬上各就各位,直接在狀元樓各處檢查起來。
這一套做法,招致不少顧客圍觀,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把汪強急得團團轉,和大家套近乎,可誰都不搭理他。
趕緊掏出手機走到一邊,捂嘴打起電話。
厲元朗站在圍觀人群外面,注視這一切。
這時,艾明高偷偷返回,在他耳邊小聲交代。
據他打聽,這家狀元樓經理姓汪,叫汪強。至於老闆是誰,沒問出來。
厲元朗看汪強眼生,也許是巧合。
不過,看剛才做派,狀元樓肯定得罪人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四家執法機構,在用餐期間登門檢查。
河谷不是若州,不在厲元朗權限範圍之內。
他告訴艾明高,這裡是非之地,換一家地方吃飯。
艾明高同意,陪著厲元朗正準備離開。
忽聽身後有人叫了一聲,「這位先生,請等一等。」
厲元朗和艾明高齊刷刷回頭望去。
說話之人正是汪強。
他快步走到厲元朗面前,驚喜的搓了搓手,試探問:「您是厲厲先生吧?」
厲元朗一愣,「你認識我?」
「厲先生貴人多忘事,我在允陽見過您。」
一聽這話,厲元朗快速回憶,十分抱歉的說:「真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沒關係。」汪強客氣說:「厲先生,我那會兒在邵老闆手下做事,不過是個小角色。」
「厲先生,您這是」
厲元朗便說:「來河谷辦點事,尋思中午在這裡吃飯,沒想到遇見檢查。」
怒了努嘴,示意他這裡有麻煩。
不過,汪強提到邵瘸子,厲元朗便問他這家狀元樓可否是邵瘸子的私人產業。
汪強簡明扼要,指出這家狀元樓,邵瘸子只占一半股份,還有其他股東。
「你們邵老闆不在這裡?」厲元朗又問。
「他久住允陽,把這裡交給我打理。」
「看他們這樣,你是得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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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汪強嘆息道:「一言難盡。厲書記,方便的話,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於是,厲元朗艾明高跟隨汪強走到三樓,他的辦公室。
艾明高識趣,並未跟進去。
這間辦公室的布局,比邵瘸子那裡小了很多,也不豪華,確實就是一間普通辦公室。
落座後,厲元朗沒讓汪強給他沏茶,希望他趕緊道出原委。
看樣子,以這位陳科長為首的十幾個人,不查出點問題來,不會善罷甘休。
狀元樓在河谷市開業已有兩年,生意越來越好,難免遭到同行嫉妒,尤其是黃門海鮮樓的老闆黃阿虎。
更是眼珠子瞪得通紅。
以前,他就沒少找麻煩,都被汪強一一化解。
直到兩個月前,黃阿虎的弟弟黃錦生調任長河區副區長,黃阿虎官面上有人給撐腰,立刻硬氣起來。
原來都是弄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現在好了,弟弟當了官,可以明目張胆收拾狀元樓這個死對頭。
所以,才有長河區四個執法機構,聯合上門檢查這一幕。
汪強無奈嘆氣,「厲書記,我們作為外來戶,得罪不起本地虎。剛才我向邵老闆匯報,邵老闆的意思,實在不行我們就撤走。反正這兩年已經把投資賺回來,兌出去的錢都是掙的,終究沒賠本。」
叮鈴鈴,汪強手機響了,他一看號碼,告訴厲元朗,是邵瘸子打來的。
厲元朗拿過來,慢條斯理說:「邵老闆,我是厲元朗,我正在河谷你的狀元樓。」
「厲書記,您好,您好」
都不知道邵瘸子說了幾個「您好」了,語氣既激動又驚喜。
老朋友多年未聯繫,照樣親密無間。
「邵老闆,汪經理已經和我說起,是黃阿虎黃錦生兄弟要搞你們。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觀。」
邵瘸子感慨道:「厲書記,您身處高位,可您的性格一直沒變,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也沒變。有您這句話足夠了,我邵博年為能有您這樣的交心朋友感到榮幸。」
「厲書記,恕我直言,這件事您不要插手,免得對您影響不好。我和汪強商量好,他們願意查就查,願意封就封。大不了我們不做了,回允陽重新規劃。」
要不說邵瘸子能有今天成就,他的高情商起到決定性作用。
厲元朗主動提出幫忙,卻被他婉言謝絕。
他不是不需要,而是不想讓厲元朗捲入其中。
「厲書記,您做到今天位置,是您努力的結果。不能因為我的一點小事,對你產生不利影響。」
「生意沒了,我可以做別的。您不一樣,人在官場,但凡有一點失誤,就會斷送來之不易的大好前程。」
「厲書記,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謝謝,萬分感謝。」
邵博年的電話還在說著,「砰」的一聲巨響,辦公室的門被人一把推開。
聲音之大,把厲元朗嚇得心頭一顫,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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