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是不是看中縣委辦主任的位置了?」
狄化龍不好意思的直搔頭,差點弄阮海慶一辦公桌頭皮屑。
「阮縣長,人往高處走,誰不想更進一步呢。」
別看同是辦公室主任,縣委辦主任是縣常委,副處級幹部。
政府辦主任只是正科級。不僅僅是級別升了半格,關鍵縣常委的身份,一下子就成為縣領導。誰不會對此垂涎欲滴,眼睛冒精光。
狄化龍把臉湊得更近了,幾乎達到臉挨臉的地步。
「阮縣長,你說如果運作得當,我的勝算有幾成?」
阮海慶被狄化龍飄來的口臭味熏得差點吐了,身體往後一靠,使勁嘬了幾口煙,總算有所緩解。
「化龍,縣委辦主任需要市委研究決定,你在市委那邊有關係?」
狄化龍尷尬的苦笑著,「您還不知道我?就那點資源,說話還沒您好使呢。」
「別高抬我了。我要是有本事,早就頂了劉天富的位置,何必到現在還是縣政府的千年老二。」
「那是沒有機會,一旦有機會,別說縣長,就是縣委書記都不在話下。誰不知道,您在省里」
阮海慶聽聞,連忙擺手阻止,「有些話不要亂說。」
「是、是,我知道了。」狄化龍一臉媚笑的連連點頭。
「言歸正傳,縣委辦主任一職,需要爭得市委魏書記同意。還有一個,厲元朗也很關鍵。」
狄化龍一臉不解,「他?他能決定什麼?」
「你想啊,厲元朗還不有個副市長的身份嗎。況且縣委辦主任是為他服務的,市委肯定會爭取他的意見。」
「你首先要保證魏奇正認可,其次讓厲元朗為你說話。化龍,這兩點,你說你能有幾成把握?」
「阮縣長,我知道有難度。可是您還忽略了第三種可能。要是省里有人給我說話,就是您的那層關係,只要他一個電話,魏奇正敢不聽從!」
阮海慶頭靠在椅背上,摸著鋥亮大背頭,悠悠說道:「倒是這個理,關鍵人家要看你的誠意有多大。」
狄化龍繞過辦公桌,嘴巴湊在阮海慶的耳邊嘀咕幾句。
阮海慶兩眼頓時一亮,驚問:「你真打算這麼做?」
「阮縣長,您就說我的誠意夠大不?」
「你還真捨得下血本,化龍,我只能試試,成不成的我可不能保證。」
「阮縣長,這件事要是辦成,我一定記住您的大恩大德。」
阮海慶要幫狄化龍的忙,不僅僅是狄化龍開出誘人條件。
更為關鍵的是,狄化龍是他的心腹,把他安排在厲元朗身邊,對自己掌握厲元朗的一舉一動,非常有助益。
不出所料,當方玉坤和范忠謀聯袂出現在厲元朗面前時,全都眉頭緊鎖,一臉愁雲。
分賓主落座,來不及客套,方玉坤先說:「元朗,遇到大問題了。」
「什麼問題?」厲元朗問。
范忠謀接過話茬,嘆氣道:「我是負責政府常務工作的,分管國土資源這一塊,墨林園的事情,我是有責任的。」
「何止是你。」方玉坤情緒不高的說:「我還分管生態環境呢。」
隨即,他看著厲元朗說:「元朗,省委對墨林園出現的問題高度重視。據可靠消息,這一次處理的幹部多達七十幾名,不止相關廳局,就連廣南市有關領導,同樣榜上有名。不瞞你說,我和忠謀都在其中。」
范忠謀抽了幾口煙,發起牢騷,「元朗,你說我冤不冤。誰不知道司馬文瀚背後有張至寶罩著,我一個小小的常務副市長,能拿他怎麼辦!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聽之任之。」
「忠謀說的有道理。」方玉坤辯解道:「王書記沒來之前,宮乾安他們那一屆就明確發話,對墨林園要重點照顧,不要橫加干涉企業的自身發展,從而影響到全省的經濟布局。」
「他是書記啊,我和忠謀敢說一個不字,除非不想幹了。現在查出問題來,要給我和忠謀處分,我們真是感覺冤枉,比竇娥還冤。」
聽著兩人大倒苦水,厲元朗卻也理解。
的的確確,墨林園存在很多年頭,追究責任的話,他前岳父水慶章都難逃其責。
說了這麼多,方玉坤才步入正題,「元朗,我知道你和王書記有來往,我和忠謀前來叨擾,就是想請你幫我們問一問,省委對我和忠謀的處理意見是什麼。」
范忠謀則說:「唉,維信書記不在了,我們一下子都沒有了主心骨。元朗,在老百姓眼裡,我們是官,可在王書記看來,我們就是吏。」
「說實話,司馬文瀚是過分,過分採伐,削山挖地,舊城村小學遭遇洪水,就是他們大搞二期工程造成的。無論對他怎樣處理,都是咎由自取,活該。」
「當然了,在這件問題上,我和玉坤是有責任的,該承擔的我們一定承擔。只是」
他話鋒一轉,繼續說:「我們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好不容易做到今天位置。若是我們違法亂紀,被查被撤,我們認了。」
「你說因為這事弄丟了官職,二十幾年的努力付諸東流,我不服氣。而且還是在超出我們能力範圍之外,我們想管,想制止,上面有人攔著,我們也奈何不得。」
「看在維信書記面上,懇請元朗你幫一幫,只要保留住現有職務,挨什麼處分都行。」
厲元朗聽到此,嚴肅問道:「二位,聽起來你們已經知道處理結果了?」
方玉坤和范忠謀相互對視一眼,方玉坤則說:「有人放出風來,我和忠謀都要調離現有崗位,去任閒職。」
「你們和我交個實底,到底跟司馬文瀚有沒有牽連,這很重要。」
方玉坤範忠謀頭搖成撥浪鼓,表情很堅決。
「你們去沒去過墨林園?」厲元朗分別掃視兩人,以此觀察他們說的是不是實話。
方玉坤頭一個晃了晃腦袋,「我當然沒有去過,要不然,也不會被司馬文瀚拒之門外,不讓我進去。」
范忠謀慚愧的說道:「我只去過一次,還是陪著韓學義去的。」
厲元朗知道,韓學義是宮乾安的密友,犯案前是辦公廳秘書長。
「當時,司馬文瀚準備的宴席上有一道干炸肉段,他告訴我們說,這是貓肉。什麼貓肉,其實就是虎肉。我沒敢吃,一口沒吃。」
「之後呢,你還去過沒有?」
范忠謀胸膛拍得山響,堅決搖頭,「沒有,就那一次。」
看著二人企盼的目光,厲元朗內心不僅糾結起來。
他無心想管,可是也不希望他們就此滑落。
畢竟,在有些事情上,厲元朗需要他們。
尤其他制定好的計劃,已經得到王占宏肯定。
要是方玉坤和范忠謀倒了,失去這倆幫手,會對計劃的執行造成困難。
思考一番,厲元朗緩慢說:「我理解你們的心情和訴求,只不過這件事,不是我能力觸及到的。我只能幫你們問一問,成與不成,你們不要怪我。」
「元朗,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方玉坤沖厲元朗微微抱了抱拳,態度十分誠懇。
范忠謀只是笑了笑,不過相當勉強,純粹是擠出來的。
厲元朗自然不可以直接打給王占宏本人,當著二人的面,聯繫了徐萬東。
「徐處你好,我是厲元朗。」
「厲副市長,有什麼事嗎?」
厲元朗動了動身體,把手機換到另一個耳邊說道:「有件事我想麻煩徐處。」
「你請說。」
「是這樣」厲元朗毫不避諱的講出范忠謀和方玉坤二人被處理的事情。
徐萬東沉吟片刻,隱晦的說了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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