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4章忠言不逆耳(上)
厲元朗是在登機前一刻,召見的闞波。
闞波這次專程來省里,就是希望得到厲元朗的支持。
他詳細闡述了「小鎮迷蹤」劇組進駐小鎮拍攝的好處。能提升小鎮知名度,在起死回生的這條路上,有了新的增長點。
厲元朗仔細聽完闞波的匯報後,做出決定。
指示分管省文旅廳的副省長金英子,跟進此事。
闞波心花怒放,來之前想過多個版本,唯一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省長一聲令下,困擾他好些天的難題迎刃而解。
而厲元朗這次出差,純屬個人私事。
他昨天晚上接到一個電話,「元朗,我是吳紅娟」
吳紅娟!
厲元朗頓時一愣,這不是金勝的妻子嗎?
「嫂子,您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金主任還好嗎?」
提起金勝,吳紅娟禁不住抽泣起來。
「嫂子,金主任怎麼了?」
厲元朗立時有了不祥預感。
果不其然,金勝前一陣突然食慾下降,並伴有下腹疼痛。
去醫院一檢查,竟然得了胰腺癌。
吳紅娟不敢怠慢,趕緊帶著金勝去京城大醫院,經過一系列認真檢查,確診為胰腺癌三期。
所謂三期,是指原發腫瘤直徑超過四厘米,同時發生胰周淋巴結轉移,累及腸繫膜上動脈或腹腔動脈。
三期屬於晚期胰腺癌,手術難度較大,成功率極低。
按說,像金勝這種副省級的領導,經常會做定期體檢,如患有早期癌症,肯定及時發現。
然而,吳紅娟卻告訴厲元朗,金勝以前就有噁心、食欲不振的現象,他當時沒在意。
並且,金勝非常排斥體檢,更不願意去醫院,自認為身體強壯,沒問題。
最主要的是,別看金勝已經調入東河省協商部門,卻依然保持緊張工作的習慣。
每天都工作到後半夜,一天一包香菸,還是他聽從醫生建議,做了減量。
何況,胰腺癌本身就屬於沉默癌,發現症狀時都是晚期。
聽吳紅娟哭訴,金勝在京城醫院已經治療了一段時間,效果並不理想。
現在的金勝,身體每況愈下,都不能下床了。
醫生已經暗示她,隨時做好最壞準備。
吳紅娟越說越傷心,最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厲元朗聽完,目瞪口呆。
金勝比他大五歲,既是他的學長,又是他從政以來的導師、標杆和榜樣。
想到這些,厲元朗的雙眼模糊了。
他強忍住心酸,表示將會儘快前往京城,看望金勝。
訂票的事情,自然落在陳先身上。
可不知為何,厲元朗一連打了三個電話,陳先的手機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思來想去,厲元朗只好聯繫王若勛,讓他定一張飛京城最近的航班。
王若勛自知厲元朗事情緊急,馬上和機場聯繫。
得知最近一班是明日中午,詢問厲元朗這個時間點可不可以。
「好,就定這班。」
送走闞波之後,陳先萎靡不振的進來。
厲元朗板臉質問:「昨晚我打你的手機,怎麼沒人接?」
陳先撓了撓頭,檢討自己喝多了,沒聽到。
「今後少喝酒,對你身體有好處。」
厲元朗還想說得嚴厲些,可一考慮,最近工作量的確有點大,陳先跟著他忙來忙去,偶爾一次放鬆,可以理解。
於是便說:「我要去京城幾天,你這些天,正好協助吳副省長和闞波市長,盯一盯月牙灣小鎮。」
厲元朗原本想帶著陳先一起飛京城,順便讓陳先探家。
可他認為,劇組進駐小鎮拍攝,存在諸多不確定因素。
關於給小鎮提高知名度的問題,厲元朗不放心,就讓陳先參與其中,當好他的眼睛和嘴巴。
厲元朗公私分明,私人出行,低調不張揚。
就拿這次去京城,隻身一人,連陳先都不帶。
可他畢竟是省長,剛走出京城機場,就見洛遷省駐京聯絡處主任田澤,帶著兩個人恭候他。
田澤是收到王若勛的指示,專門迎接厲元朗的。
堂堂省長大人,總不能自己打車吧。
來都來了,厲元朗不好說什麼。
簡單握手寒暄,乘坐商務車直奔醫院。
找到金勝所住病房,看到金勝第一眼,厲元朗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還是金勝嗎?
瘦成皮包骨頭,臉色發黃,就連眼仁都是黃色的。
身邊是各種儀器,吳紅娟守在一旁,緊緊攥著金勝乾枯的右手,眼神里滿是擔心。
「老哥」厲元朗快走幾步,站在金勝眼前。
金勝看見厲元朗,嘴唇哆嗦,略顯激動地慢慢說道:「元朗,不,厲省長,你怎麼來了?」
吳紅娟見狀,連忙起身,將椅子讓給厲元朗就坐,並接過鮮花,放在一邊。
厲元朗沖她點了一下頭,隨即坐下,儘量壓抑住內心傷感,換上輕鬆面容。
謊稱他來京城辦事,湊巧得知金勝生病住院,便過來看一看。
「你呀,沒說實話。」
金勝說話間,向妻子一使眼色,吳紅娟會意,轉身走開。
「厲省長」
厲元朗糾正說:「老哥,您還是叫我元朗吧,我聽著習慣。」
「好好,叫你元朗,就和我們從前那樣,彼此都不藏著掖著,有啥話全說出來。」
金勝嘆了口氣,「儘管紅娟和醫生瞞著我,可我也猜到,我得了不治之症,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老哥,您」
金勝擺了擺青筋暴露的手背,感慨萬千地說道:「我今年五十五歲,從政三十多年,做得不算好,也不算差,對得起自己良心。」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自認為沒做對不起國家和百姓的事情。來時一身輕,走時沒遺憾。這輩子,值了。」
「老哥。」厲元朗神情激動道:「按您的工作能力和水平,還有您坦坦蕩蕩的胸懷,您成為正省級都綽綽有餘。」
金勝搖了搖頭,「元朗,這話也就你我說說。其實,我回想起來,我挺滿意的。我這人只顧埋頭工作,在人事關係上略顯愚鈍。」
「說句實在話,沒有你從中鼎力推薦,恐怕副廳就是我最終的歸宿了。」
「看著你現在越來越好,我非常高興。元朗,你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從沒在金錢上面出現過問題,十分難得。」
「恕我直言,一個是你不缺錢;另一個,你對金錢不感興趣,這兩者是促成你乾淨的根本原因。」
「做官,尤其隨著官職變大,期間的誘惑實在太多,數不勝數。往往一念之差,就會斷送一世清白,永無翻身可能。」
「還有,你嫉惡如仇,對腐敗分子深惡痛絕,將這類人徹底清除出幹部隊伍的行為,給我們營造一個健康、乾淨的社會環境。」
「僅從以上兩點,你就是一名合格的領導,出類拔萃的執政官。」
「想當初,我們在甘平、在戴鼎一起共事,那時候的你,就彰顯出來這方面的能力,就讓我看到你正義的一面。」
「時至今日,你仍舊保持初衷,沒有變色,難能可貴。」
說了這些話,金勝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厲元朗正要叫醫生,卻被金勝抬手攔住,「給我拿點水喝,我緩一緩。」
厲元朗只好照做,等到金勝通過吸管喝了一點點水,呼吸幾下,方才逐漸恢復如常。
「元朗,今天難得我們哥倆有機會說一說心裡話,我就多說幾句,說的對錯與否,請你不要介意。」
厲元朗使勁搖著頭,「老哥,有什麼話您儘管說,我洗耳恭聽。」
「說完你的優點,我要說你不願意聽的缺點了。」
金勝歪了歪頭,雙目直視厲元朗,「我聽說了一些你在洛遷的工作情況,元朗,你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致命錯誤!
厲元朗打起精神,聽著金勝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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