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身宮裝早在墜崖過程中被樹木劃得破破爛爛,又沾染了沼澤內的黑泥,連長發都被淤泥糾纏成一塊,面龐髒兮兮的,一瘸一拐的朝王動緩步逼近,即便手執鋼刀,形容亦是頗為狼狽悽慘。
在距離王動丈尋外,少女腳步一頓,剪水雙瞳打量了王動片刻,長刀一指:「你是什麼人?」
她噗噗跳動的心卻鬆了口氣,起碼她瞧得出,眼前這人的確無法動彈。
王動笑了笑:「姑娘莫非看不出我是個男人。」
「男人?!」宮裝少女冷笑一聲:「你是否男人我不知道,但你若是個聰明人,就當清楚我問什麼,你就得答什麼,否則你就只能當個死人了。」
王動道:「姑娘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宮裝少女微微一怔:「什麼意思?」
王動道:「若非我方才送去的一股風,姑娘現在還得待在泥沼里。」
「那股怪風……。」宮裝少女眉頭微蹙起來。
被王動這一提醒,這一刻才察覺出怪異來,這山谷四周峭壁如刃,皆被堵死,距離崖頂怕是有數百上千丈之高,又哪裡來得那樣一股怪風,還恰好將她從泥沼內捲起?
一念及此,少女額頭冷汗涔涔冒出,背脊都在發涼,忍不住就將眼前這人往妖邪鬼祟方面聯想,顫聲道:「你……你休想裝神弄鬼,我可不怕你!」
「我是人,既不想裝神,也不會弄鬼,更不想姑娘怕我。」王動慢條斯理的說著,口中徐徐噴出了一口氣。
白氣如霧,氤氳如蛇,纏繞到宮裝少女掌中鋼刀上,但聽得咔嚓咔嚓脆響不絕,這一口百鍊鋼刀就像是豆腐渣般洞裂,墜向地面,化成了滿地殘渣。
蹬蹬蹬!!
宮裝少女吃驚的望著這一幕,握著只剩下的刀柄,慌亂的朝後倒退三步,雙目中滿是不可思議,仿佛看見了鬼神。
「這樣的手段,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宮裝少女呆愣片刻,方才手撫胸口問著。
「我姓王,王動,姑娘如何稱呼?」王動雖然躺著,但宮裝少女的一舉一動乃至心神變化都難逃他的感知,感受到對方心中的惶恐不安,聲音里就透出了一絲舒緩平和。
這道聲音如溫潤清泉,不知怎的,宮裝少女下意識就鎮定了幾分,輕聲道:「我……我叫冰冰!」
冰冰?!
王動這次是在面對三位棄仙人以及一尊魔神的圍攻時,倉促間打開的青銅門,甚至來不及去看穿越的武俠世界。
但聽得「冰冰」這個名字,結合谷內場景,他略微思忖,笑了笑道:「原來如此,你是逍遙侯的妹妹。」
語氣裡帶著一絲憐憫。
冰冰臉色一變,雙眸中射出痛苦之色,垂下頭去,黯然搖頭道:「不,他不是我的哥哥,他……他根本就不是人!」
自有江湖以來,這個武林就從不寂寞,武林中每隔一段時間總會湧現出一些舉世矚目的人傑或梟雄。
數十年前,一曲碧落賦名動蒼穹。
「爾其動也,風雨如晦,雷電共作,爾其靜也,體象皎鏡,星開碧落!」
這一曲碧落賦道盡江湖中六大高手,是謂:風雨雷電,武中四聖,夜帝日後,稱尊江湖!
而當夜帝,日後歸隱江湖之後,江湖又迎來了大俠鐵中棠的時代。
其時魔教襲卷武林,道消魔漲,風頭無倆,鐵中棠率先站了出來,約戰魔教教主獨孤殘決戰於雁盪絕頂。
戰前江湖中都認為當時年紀未滿三十的鐵中棠,絕沒有獨孤殘功力深厚,鐵血大旗門的武功,也不及魔教奇詭精妙,是以江湖中人人都看好獨狐殘,甚至有人以十博一,賭他在八百招內便能取勝。
然而兩大高手決戰三天三夜,最後卻是鐵中棠以一記小天星掌力震斷了獨孤殘心脈告終!
這一戰也將鐵中棠的威名推向巔峰,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英雄,大豪傑。
如今鐵中棠已年過六旬,漸漸將大旗門的事務交給後輩,近年來更是俠蹤無影,已鮮少踏足江湖了,但江湖上的名俠高手,梟雄豪傑們卻依然在引領一時風騷。
其中名氣最大,風頭最盛的當屬兩人。
巧合的是,這兩人都有個共同的職業。
「大盜」蕭十一郎以及「盜帥」楚留香。
蕭十一郎和楚留香或許不是武功最高,地位最尊的,但卻絕對是江湖上風頭最勁,也是最受人矚目的風雲人物。
但如論江湖中人最為忌憚和畏懼者就輪不到蕭、楚二人名列前茅了,反是逍遙侯怎麼也不會跌出前五的。
甚至,江湖中大多數人都認為逍遙侯或許已是當今武林最為可怕的人物!
冰冰娓娓道來,面露痛苦之色:「什麼樣的哥哥才會親手把自己的妹妹推落萬丈深淵?他可以是冷漠殘忍的妖魔,也可能是高高在上的仙神,但卻絕對不會是人。」
「鐵中棠,蕭十一郎,楚留香……呵呵?」王動輕笑一聲,面上露出趣味之色,本以為這就是蕭十一郎的世界,沒想到卻是楚留香和蕭十一郎同代競逐。
不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不論是蕭十一郎亦或楚留香,其意義所在也就只是個名字罷了。
他哂笑一聲,淡淡道:「逍遙侯又算得了什麼,也配稱得上妖魔,仙神!在祂們面前,逍遙侯就像一隻螞蟻般微不足道,一根指頭就能輾死。」
逍遙侯有著稱霸江湖的野心,他一手創建了「天宗」,暗中控制著江湖上諸多成名高手和幫派,只要他一言令下,怕是半個江湖都要震顫。
而冰冰正因窺見了逍遙侯控制下那些成名高手的真面目,為了保守秘密,才被逍遙侯推下懸崖。
感受到王動言語中的不屑,冰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清楚你方才用了什麼妖術將那把刀擊碎的,更不知道你有什麼樣的底氣,但我只想告訴你,逍遙侯的可怕遠遠超乎你的想像,你現在或許還敢不屑一顧,但等到你真正站在他面前,只怕你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