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亭關一線的幾座關隘,對於整座北境來說,其實有些像是那早早便撐起家中重擔的長子,頭上有年邁父母,身後有尚未成年的弟弟妹妹,明明為這個家付出最多,但仍舊要承受最多的委屈。
這一次妖族大軍南下,絕對是這幾十年來,最為悄無聲息的一次,最前頭的兩座關隘,放出的斥候在雲峽那邊探查到妖族有三萬騎軍在那兩邊埋伏,得到消息的兩座關隘守將,只是略微思索之後,便達成共識,這三萬騎軍是妖族後手,之後肯定會有妖族佯敗,然後將他們引誘到雲峽去一網打盡。
抱著這個想法,兩位守將很快便生出了一個別樣的想法,倘若他們早一些出擊,將那三萬騎軍直接包了餃子,那麼之後所謂的引誘他們出城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笑話了。
因此那三萬騎軍在他們看來,其實就好像是一場潑天富貴,只要把握住了,那份軍功在手,在邊軍里往前爬,就變得輕而易舉了。
可以說這兩位守將是被那所謂的軍功給蒙了雙眼,所以當兩座關隘的邊軍士卒出關之後,也的確是在雲峽那邊將青猿一族的三萬騎軍直接覆滅,可等大軍迴轉的時候,那關隘上的梁字大旗,就已經跌落到了地面。
妖族的騎軍破關而出,徹底將這支守將覆滅。
而在妖族大軍占領那兩座關隘之後,也是幾乎沒有任何停留,而繼續南下,等到妖族大軍距離第三座關隘景山關不到八十里之時,消息才堪堪傳到景山關內。
景山關守將宋明是北境邊軍里的將種弟子,祖上雖然沒有出過大將軍之類的人物,但也有先祖坐到過騎軍副將的位子,宋明是這一代宋氏子弟里官職第二高的,他還有一位堂兄,在將軍府里做參將。
年過四十的宋明身材不算太高大,但擁有兩條長臂,有這得天獨厚的條件,宋明的槍術在整個北境裡都算有一號,不過也就是因為武道天賦尋常,至今都還只是個苦海境,所以做不成像是李長嶺那樣萬人敵的猛將。
此刻聽著斥候傳回的消息,宋明揮手之後,先是寫了一封軍報傳回將軍府,而後便來到了城頭那邊,站到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劍修身側,笑眯眯道:「老周,你運氣可不太好啊。」
老劍修背負一柄飛劍,不過外面卻不是劍鞘,而是纏著一層又一層的布條,看著並不常見,聽著宋明這麼開口,這個才來到城頭沒多久的老劍修淡然道:「老夫反倒是覺得運氣不錯,劍要出鞘,老夫也要殺上幾個妖物了。」
宋明打趣道:「老周別到時候一個妖族都沒能殺,然後就劍折人亡了啊。」
叫做老周的老劍修難得睜開渾濁的雙眼看了一眼宋明,然後才緩緩道:「其實是有些怕的。」
早就習慣和這位出身劍宗的老劍修插科打諢的宋明,驟然聽到老劍修這么正經開口,還有些意外,一時間,竟然有些戚戚然。
老劍修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死在城頭,本就是來之前的想法,所以不覺得害怕,但來的時候,是打定主意要在死前多殺幾個妖物的,要到時候真的一個都殺不了,對不起爹娘,老夫那徒弟,以後說不得就要在私下笑話自己沒用的師父,真是半點用都沒有。」
宋明一屁股坐到老劍修身邊,好奇道:「老周,你還有個徒弟?」
老劍修點點頭,一張老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仿佛提起自己那個弟子,老劍修才會真正有些精氣神,「天賦比我好,宗主都說過,這小子以後不止會是個劍仙,理應是個大劍仙才對,只是可惜老夫看不到了。」
按著以往,宋明肯定不會相信這老傢伙嘴裡的話,但這一次,他卻不懷疑,只是自顧自說道:「像是你們這些方外修士,一生不娶妻不生子,有個衣缽傳人能繼承自己這一生所學,是不是就夠了?」
老劍修看了宋明一眼,點頭道:「差不多。」
宋明笑道:「我們倒是不同,我家有個小子,才五歲,在這城頭守著,一年到頭能見他兩三次就不錯,這會兒要是死了,以後也都見不到了,真是想他啊。」
老劍修想了想,問道:「不覺得後悔?」
「後悔什麼?後悔參軍,然後死在這裡?真要這麼說,不覺得,我爹是死在北境的,我爺爺也是死在北境的,往上數,宋氏一族,死在北境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人,我們這麼死,不是為了什麼官職和名聲,只為一點,就是以後沒有宋氏子弟再死,沒有其他百姓再死。」
宋明咧嘴一笑,「我那小子,我希望他一輩子都不用再上戰場,但要是我死了,再過二十年,妖族還在,那小子也得還提著刀劍走上戰場,跟這幫妖物拼個你死我活,我希望他別死在戰場上,但真到了不得不死的時候,也沒法子。」
老劍修看著宋明,想了片刻,才感慨道:「之前練劍的時候,偶爾想起你們,總覺得你們當兵吃皇糧的,拿的這份錢,就該死在這裡。如今來了這裡,才明白一個道理,那份錢可以買來很多東西,卻買不來性命。想要讓人心甘情願把性命都丟在這裡,絕不是那份銀錢能辦到的。」
「所有人都可以死,那為什麼要我去死?」
老劍修笑道:「有沒有這麼想過?」
宋明到了這會兒,也不隱瞞什麼,只是淡然道:「自然這般想過,但這種事情,想想就行了,沒什麼卵用,老子是世代從軍,那些士卒大多來自新柳州,北境長城一破,遭殃的全是他們的家人,至於更南方的,雖然人沒來,但每年交的賦稅,一大半都拿到這裡來了,朝廷不是睜眼瞎,皇帝陛下也不是看不到咱們,那就沒什麼問題,很公平了。尤其是這十幾年,朝中哪裡還有什麼看不起我們這些武夫的讀書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早被收拾過了,至於方外,咱們鎮守使大人也打得他們不敢吱聲了,所以半點委屈都沒了,再說了,只是為了自家人和自己的同胞能好好的,別的事情就都沒什麼好想的。」
老劍修點點頭,笑眯眯道:「道理對了,不過其餘人也不能將你們死在這裡視作理所當然。」
宋明笑道:「以前或許會有,如今也或許會有,但只能背著人這麼覺得了,說出來,讓人聽到,傳出去。咱們那位鎮守使大人可真的是會殺人的。」
老劍修感慨笑道:「有這麼個鎮守使大人,對大梁朝來說,絕對是好事了。」
宋明不說話,只是看向遠處,妖族大軍距離已經不遠,自己雖說已經送出去軍報,但想要在城破之前等到救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其實這不怪誰,這一次妖族大軍的南下,有些太突然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是妖族一定要拿下的地方,所以根本沒給邊軍任何救援的機會。
甚至將軍府那邊除非在極短的時間裡召集大軍才能守住這裡,但與此同時,又會擔憂其餘地方被妖族攻破。
但不管是誰,其實都很清楚,大戰真正開始後,這些關隘都會丟的,至於什麼時候開始丟,只是時間問題。
「宋將軍,記住了,老夫名為周青山,黃泉路上,做個伴。」
老劍修將身後背負的飛劍取下,開始解開纏繞的布條。
城頭上,逐漸有修士出現,這些修士,其實大多還是常年在北境的隨軍修士,只有極少數,是像是老劍修這樣的主動要來這邊的修士。
劍宗的大多數劍修,上次松亭關之後,其實已經被將軍府召回北境城頭了。
宋明大笑一聲,搖頭道:「別說那麼晦氣的話,老子可從來不想死。」
周青山不再說話,只是安靜地一點點解開那柄飛劍劍身上纏繞的布條,最後這點短暫時間,老劍修想起的不是自己那個弟子,而是那已經亡故多年的爹娘。
老劍修一下子就老淚縱橫,眼淚止不住地滴落在布條上。
「爹,娘,孩兒不孝,這麼多年了,才第一次做梁人。」
將軍府那邊,人影綽綽,自從紅袖妖君擔任了妖族的新主將之後,其實將軍府這邊就一刻沒閒著,除去常規的觀測那漠北的妖族大軍動向之外,就是收集南疆的消息,將這位皇族出身的紅袖妖君調查得清清楚楚。
只是當那封軍報送到將軍府的時候,一眾參將都沉默了,兩位主將,寧平看著軍報上的內容,沉默不語,如今已經以女子之身當上將軍府副將的謝南渡則是意簡言賅說道:「小看那紅袖了,幾座關隘都保不住,都得丟。」
寧平神色複雜,而高懸搶先一步問道:「幾座關隘丟之後,妖族大軍是會短暫休整,還是會直接南下,到北境城下?」
謝南渡看了一眼高懸,「你的意思是,要是妖族急行軍南下,我們便可以選一支騎軍,在漠北突襲一番,打亂他們的軍陣?」
謝南渡果然不愧是天生就適合領兵打仗的,高懸的這句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謝南渡就完全明白了。
高懸點了點頭,「妖族急行,肯定疲憊,若是出兩支騎軍,一支從妖族大軍腹部插入,另外一支從妖族大軍最後包抄,可以直接衝散他們的士氣,再說了,騎軍來去如風」
說到這裡,高懸頓了頓,乾脆更為大膽地說道:「甚至多出幾支騎軍,有一支騎軍切斷妖族大軍前後,然後其餘幾支騎軍直接圍剿妖族後軍,妖族前軍則由城頭派兵拖住,這樣一來只怕一開始,我們便能大敗妖族!」
高懸這個想法很大膽,但如果真如他所說,那麼妖族大軍一開始,就要落入下風,這一場大戰,就是一開始大梁占據優勢了。
身為騎軍主將的李長嶺也是行伍老將,聽到這個想法,也插嘴道:「的確是一步險棋,不過真要試試的話,那鑿陣的事情,就交給我來!」
別的不說,身為騎軍主將,李長嶺這輩子,覺得最為舒坦的一場大戰就是當年皇帝陛下趕赴漠北,他親率二十萬大軍相迎,跟妖族的騎軍正面硬碰硬,除此之外,後面的幾次大戰,其實都聲勢有些小。
作為騎卒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這騎軍主將的位置的他來說,只有在馬背上馳騁殺敵的時候,才是活著的時候。
其他時候,就像是沉眠,就只是等著復甦的機會。
謝南渡只是看了一眼掛在將軍府大堂的漠北輿圖,便搖了搖頭,輕聲道:「按著這位妖君的用兵法子,這數十萬妖族大軍,不可能只是整合成一支軍伍南下的,一定是分散,而且互為犄角,不會給我們任何一點襲擊的可能,除非有那麼一支軍伍,直接蠻不講理的鑿入妖族大軍,深入其中,等到妖族大軍把那支軍伍包了餃子之後,他硬生生這麼拖住,一直等到外圍的其他軍伍出現。」
深吸一口氣之後,謝南渡環顧四周,問道:「北境,或者說整個大梁,找得出這樣一支軍伍嗎?」
面對謝南渡的問題,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沉默。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那就是找不到。
即便是這陣子北境一直在組建的那支嶄新軍伍,人人披龍血甲,也做不成這樣的事情。
高懸眉頭高高挑起,看向謝南渡之後,又將自己的目光落到寧平身上,但看了看之後,高懸還是咽回了自己要說的話。
確實太過兇險了,而且以如今紅袖展現出來的那種用兵謀略,八成是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謝南渡忽然說道:「其實等斥候回來,一切都有答案,可如果只是一支軍伍浩蕩南下,就更麻煩了。」
高懸一怔,隨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用兵之道,實實虛虛,這紅袖妖君如果明知如此而如此,那麼就說明這位紅袖妖君不僅擅長領兵打仗,更是對人心的掌控,到了一個一般人難以捉摸的地步。
高懸看向謝南渡,他有預感,這個女子,大概是要遇到自己生平最厲害的對手了。
謝南渡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高懸,沒說話。
北境的困難境地,現在還遠遠沒有到來。
「不對。」
一位參將忽然站了起來,看著這些不管是資歷還是官職都要比他更高更久的將軍們,說道:「將軍們忘了一件事。」
寧平有些好奇地看向這個年紀不大的將軍府參將,問道:「什麼?」
那參將看著在場眾人,輕輕說道:「如今妖族南下,就要來到北境長城城下,大家是需要擔心,也需要好好去想該如何應對,但是那幾座已經保不住的關隘,已經丟了的關隘,已經戰死的士卒們,將軍們要提,要記住。」
寧平一怔,看著這個參將,有些說不出話來。
高懸則是說道:「馬上就要死更多人」
話還沒說完,謝南渡便把話接了過去,說道:「是的,馬上就要死更多人,但死的人,都應該被記住,要被提起,他們不是隨隨便便就死去的,他們是為了活著的人死去的,所以應該要提。」
參將有些激動,本來之前他還有些忐忑,結果他也沒有想到,最後會被這般認同。
寧平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如此,如今我們記住他們,以後當我們都死了,也會有人記住我們的。」
毫無疑問的是,景山關守不住,在景山關後面的松亭關也守不住。
大戰一起,斥候先死,斥候之後,就是他們這些前方關隘的守將和士卒,渾身浴血的宋明大口喘著粗氣,此刻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
一個苦海武夫,想要在這樣的戰場上做些什麼,其實幾乎於痴人說夢,在雙方差距不大的時候,可以運籌帷幄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但在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和一個士卒那般,守在城頭上,竭力不讓妖族登上城頭。
但如今眼前已經是一片的妖族士卒,城頭守不住了。
有一位妖族百夫長,在城頭一拳先是砸碎那老劍修的飛劍,然後直接在那老劍修胸膛上砸出一個窟窿,最後那百夫長才伸出手扯出老劍修的心肝,看了一眼之後,便嫌棄地丟到一側,嘴唇動了動,是妖族言語,大概意思其實也簡單。
那就是太老了。
宋明咧嘴笑了笑,嘴裡不斷往外吐出鮮血,那老劍修殺妖多少,他沒有都看到,但看到一些,至少也有三五頭了。
其實夠了。
不過問題是,當這裡的守將士卒乃至修士們都死乾淨後,你殺了多少,誰又能告訴你那徒弟?
所以宋明笑那老劍修傻,沒算到這一點吧?
不過自己其實也差不多了,都挺傻的。
遙想當年自己第一次登上北境長城的城頭,伍長詢問自己的名字,他便說自己叫做宋明,當時那伍長就板著臉,說你叫這個名字,就不該來從軍了。
宋明送命,這不明擺著是要遲早有一天死在這裡嗎?
當時宋明還是灑脫,說反正大家上了城頭都是要死的,無非早一點晚一點而已,都不重要。
結果在那個時候,宋明就被那位伍長訓了一次。
走上城頭是他們自願的,但從來沒有人就想這麼死在城頭上。
那些時候,宋明一直覺得自己那個伍長不近人情,時常板著臉,但最後他在一場妖族攻城的戰鬥中,那位伍長用自己的命換了他的命。
從那個時候開始,其實宋明就不當自己是活著了,他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伍長的。
所以他不下城頭,死也就死在這裡了。
眼前漸漸模糊,宋明看著一個妖族士卒朝著自己走來,好似也沒辦法做什麼了。
他很想用力握緊自己的刀,去再帶走一個妖族士卒的性命,但卻怎麼都做不到,最後他轟然倒下的時候,只是歪著頭看向南方,看著那座看不到的北境長城。
如果妖族從來都沒有的話,那麼他們的大半輩子,都不用守在這裡,而是可以去南方看看。
看看黃龍州的劍氣橫生,看看白鹿州的文運昌盛,看看瀛洲的仙人蹤跡
可惜有妖族。
劍宗。
宋尋這些日子很高興,因為兩件事。
頭一件事是因為宗主將自己的劍道感悟拿了出來,劍宗弟子都可以研習,第二件事就是,宗主這些日子,偶爾真的開始指點劍宗的那些年輕弟子。
他運氣好,有過三次詢問宗主劍道疑難的機會。
而且受益匪淺。
本就是天賦不弱的少年劍修,有了劍宗宗主的親自指點,劍道修為自然是突飛猛進,隱約有些要進入劍宗這一代的弟子的前十之列了。
宋尋自己也知道,這一代的劍修里,魁首理應是那個叫孟希的師兄,他早就聽到山上的師叔們說過,那孟師兄在練劍上的天賦,就算是比起來那位郁師兄,也要出彩不少,所以他以後在同代弟子裡,肯定會是一枝獨秀,和他同代的劍修們,都要低頭嘆氣。
不過宋尋從來不是很在意這些,練劍也沒有說非要第一不可。
甚至在旁人都有意無意地遠離孟希的時候,他卻和孟師兄成了朋友。
今日無事,他便去找了孟希。
不過當時孟希還在打坐,於是宋尋就沒有打擾他,而是在不遠處的大青石旁坐下。
看著眼前的那條小溪。
裡面有些小魚在遊動。
過了很久,孟希這才睜開了眼睛。
孟希看向這個同齡人,起身之後,來到宋尋坐著的大青石旁,坐下之後,輕聲道:「阿尋。」
宋尋扭過頭來,看著眼前的孟師兄,不發一言。
「有心事?」
雖說孟希一心都在劍道上,對外界的事情有些遲鈍,但宋尋的神情有些太過明顯,實在是想看不出來都難。
「沒有。」
宋尋揉了揉眼睛,然後起身,說道:「走了。」
來了又走,只為了坐一會兒?
孟希站起身,看著宋尋背影,說道:「阿尋,有事情別憋在心裡,可以告訴我,我不會笑話你。」
宋尋止住腳步,但一直沒轉身。
「阿尋,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師兄能幫你的都會幫你。」
孟希在劍宗沒有什麼朋友,大概是因為大家都覺得他是天才,會有意無意地躲著他,所以對願意和他做朋友的宋尋,他一直都很看重。
宋尋始終背對著孟希,但實際上眼睛已經紅了。
「沒事。」
宋尋最後還是搖搖頭,說了這兩個字。
本來他昨晚做了個不好的夢,夢見自己師父在北邊出事了,他就想找孟希問問他師父,最近有沒有收到北邊來的信。
畢竟孟希的師父焦新臣就是管這個來往信件的。
但他話到了嘴邊,卻又不敢問了,他聽說北邊隨時都可能打仗,如果真有信件回來,極有可能就是不好的結果。
宋尋接受不了那樣的結果。
他無法面對自己師父已經不在了的事情。
所以他不敢去問了。
一路小跑,宋尋已經滿眼都是淚水,這個少年劍修喃喃道:「師父,別死在北邊,別死在北邊」
「今天愚人節,兩年前的今天,武夫這個故事,發布了第一章。
兩周年了啊,感謝一直追到這裡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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