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185章 紅塵萬丈

    人生如戲。

    人生如戲，誰是戲中人，人生便如同一支劇台上的戲曲，在自己哭聲中拉開序幕，在別人的哭聲中落幕，這中間的過程，便是一生的感悟。然而無論什麼感悟，無論是台前台後，無論是否摘下了面具，人生總要繼續前進。

    時間，是不會等人。

    當林落天和歐陽長風趕到大青峰上時，段紅雪早已經結束了這場在她看來只是如同鬧劇的演繹，林落天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但是既然自己答應程員外照顧程秀靈，總不能放任事態惡化。林落天決定將程秀靈帶回三狼峰，他修煉的地方那麼大，而靈氣又充足，不在乎多一個人。

    出乎林落天意料的是，趙青青也在這裡，她的護道者卻是丁正然。兩大核心弟子，宗主的親傳弟子，地位堪比宗門的長老，竟然全部在這裡，大青峰上頓時熱鬧了起來。於是為林落天和趙青青兩人蒞臨大青峰，開辦了一個大型聚會，這個聚會確實很大，雖然幾乎都是一些低階弟子，但差不多都是同期進宗門的人。

    為了這個大型聚會，段紅雪和丁正然貢獻了靈酒，於是林落天和趙青青坐了下來，眾人聊天喝酒，聊一些往日的舊事，分享一些修真的心得。雖然林落天鍊氣二層巔峰已經是很快的了，但是趙青青更快，已是鍊氣三層了，不愧是天生水靈體。

    酒過三巡，已是夜晚，因為是靈酒的緣故，所以眾人也有幾分醉意，談話聲炸響了大青峰，但是因為有核心弟子在這裡，巡山的弟子也不敢說什麼。仗著酒意，有些人膽子大了幾分，於是男的物色中意的女修，女的紛紛看向林落天，甚至還有好幾個女弟子坐在林落天身邊，向林落天表白，但是都被林落天一一謝絕了。

    這時，又一個女弟子在朋友的鼓勵下，姍姍而來，臉上帶著醉人的紅暈，美麗不可方物。

    她在一眾女弟子的簇擁下，戰戰兢兢地走到林落天身邊，然後低著頭小聲道：「林長老，這是我為你製作的一根平安繩，在我們家鄉，接受了這根平安繩，就表示……」

    林落天聞言身軀猛然一震，不知道是不是醉了的緣故，他看著這女子的清麗的面容，越發覺得眼熟，但是眼前昏暗，卻怎麼也看不清。

    「你叫什麼名字？」

    「周萱。」

    「萱……平安繩……」林落天抬起左手，忽然發現左手腕上散發出一股微弱的光芒，這股光芒並不強烈，不但沒有祛除林落天眼前的黑暗，反而使林落天呼吸沉重，眼前越發昏暗，如同掉入了萬丈深淵。林落天努力向上看去，在那萬丈懸崖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他，一個還是他。

    「你不是她……」林落天清醒過來，委婉地拒絕了這個叫周萱的女孩子。

    看著周萱失魂落魄的走開，撲入到旁邊一個女孩子身上，林落天喃喃耳語：「你也不是她……」

    「紅塵萬丈三杯酒……」抓起石桌上的靈酒，林落天狠狠地灌了三大口。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什麼事情都要看淡一點，不能太濃，世上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黃沙滾滾萬丈紅塵，雷霆萬鈞也抵不過黃粱一夢！

    「你說，執手比肩，仗劍天涯！從此，海枯石爛，生死相依！」紅塵萬丈，弱水三千，無論人世變幻，滄海桑田，此心不變。借著酒意昏昏入夢，林落天記起了這個承諾，但是依舊不記起夢中的她。

    月下，清寒的輝光落在她的臉上，多了一股空靈。

    他承諾，執手比肩，仗劍天涯！

    她回應，海枯石爛，生死相依！

    時間在這一刻宛若靜止……

    從耀眼的火燒雲所瀰漫的艷麗綺美，再到墨藍色的星天夜空所帶來的安寧靜謐。勺子一樣的北斗七星，夜光環繞的密密繁星，及半弦月的皎潔無暇。安靜的風，安靜的谷，安靜的綠葉和樹，天地在夜的懷抱中緩緩入夢……

    「清雪……」

    之前那叫做周萱的女孩子此刻躺在另一個女子身上，已經睡著了，而當林落天夢囈叫出清雪兩個字時，這女子身軀驀然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林落天。她看了看懷中的周萱，似乎明白了為什麼他要拒絕她。

    只有情至深處，才能在夢中叫出她。

    「清雪……」雲海翻滾的山巔，他和她漫步在雪地中，他牽著她，她靠著他，兩人就這樣走著，沒有目的，只是靜靜地走著，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白頭。

    黎明時分，林落天從睡夢中驚醒，摸了摸眼角，還有淚水，似乎做了一個難過的夢，但是依舊什麼也記不清了。突然，林落天發現一道目光一直注視著他，他轉身看去，發現一個女子正灼灼看著他，連他轉過身來，她也沒發現。林落天記得，這個女子是上期的一個內門弟子，修為是鍊氣七層。

    看著那女子的眼神，林落天發現其目光很是奇異，就像她認識自己似的，然後林落天也這樣問道：「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女子立即紅了臉，似是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不妥，連忙起身拜歉道，「晚輩穆心慧見過林長老，之前是晚輩不對，望林長老不要見怪。」

    「穆心慧……」林落天猛然記起，在來宗門測試的路上，他曾遇到一個武者，那武者曾讓自己如果進了宗門，照顧穆心慧一二。

    「原來是你。」林落天將途中遇到的武者的事簡單說了一下，但是說完卻發現穆心慧神色露出怪異。

    「怎麼了？」

    「你不認識秦清雪麼？」

    「秦清雪？」林落天反而不解，自己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就是你剛才的夢囈，你叫著清雪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秦清雪……清雪……」林落天下意識地抬起左手，然後在左手腕上，此刻突然出現了一根平安繩和一個塵舊的手鐲，但是一瞬間又消失了。

    「清雪……」林落天一遍一遍呢喃著這個名字，越發覺得熟悉起來，好像就是夢中夢到的女子，那個他承諾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女子。

    「她在哪，我要見她！」林落天霍地站了起來，腦海驀然一陣刺痛，然後放眼望去，此刻的大青峰上一個人也沒有，石桌也沒有，靈酒也沒有，只有他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似乎之前的聚會只是一場夢而已。

    但是林落天並沒有意識到，此刻他心中想找到秦清雪的願望越加強烈，讓他的腦海不斷地刺痛。這一刻，林落天突然發現他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然後他身體裡的靈力不斷銷蝕，像雪花遇到陽光一般融化，徹底消失在了他的體內，就像他從來沒有過修真。而靈力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力量，這股力量他很陌生，但卻又熟悉，他記得，這股力量就是之前遇到的那群武者使用的力量。

    但是，力量的改變，世界的改變，都不可能改變他尋找她的心。縱使滄海桑田，星空變遷，他也要用盡一生的時間，卻尋找她。

    「望月……」一個模糊的地方出現在他的腦海，但是他卻記得，這是他夢中的地方，他和她走到白頭的地方。默默乞求上蒼，指引我方向，不求地久天長，只求在她身旁。

    林落天一步踏出，身後一對巨大的青紅相間的羽翼展開，在空中留下一幕絢爛的光彩，在夜空中划過，只為尋找心中的她，只為不要錯過。

    按照腦海模糊的記憶，林落天來到了夢中無數次看到的望月山下，但是山下的城鎮，已是一座空城，一座死城。林落天無暇傷感，羽翼一展，用最快的速度趕向望月山。但是當他趕到望月山時，這裡跟他的夢景不一樣，沒有熟悉的雲海，沒有記憶中的她，只有一片光禿禿的山巔，仿佛經歷了戰爭的洗禮。

    空城舊夢，情自闌珊。

    林落天漫步在這望月山巔，如同夢中一樣，只是身邊沒有她。突然，林落天看到在一旁綻放著一朵夏花。生若夏花般絢爛、死若秋葉般靜美，但是此刻已是深秋，這朵夏花卻依舊綻放如夏。

    夏花依舊，地老天荒。

    「我會找到你的！」林落天站在望月之巔，此刻起風了，但是沒有翻滾的雲海。一旁的夏花微微顫動，在風中搖曳，然後隨風起舞，划過林落天的眼帘，融入風中，像是一隻枯黃的蝴蝶，一點一點地在天與地中消逝……

    林落天腳尖一點，躍向山下，也像是一隻孤零零的蝴蝶，一點一點地在天與地中消逝。

    於是，雲海開始翻滾。

    默默乞求上蒼，指引我方向，不求地久天長，只求你在身旁。

    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將你尋找，只期盼你停住流轉的目光，請賜予我無限愛與被愛的力量，讓我能安心在望月下靜靜的觀想。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將你尋找，人世間有太多的煩惱要忘，雲海中飄蕩著你，那舊時的模樣，一回頭發現，早已踏出了紅塵萬丈！

    紅塵萬丈……

    （黃沙滾滾萬丈紅塵，雷霆萬鈞也抵不過黃粱一夢，求收藏，求推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