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鏡 第1095章 漫無止境的噩夢（五）

    他如身在雲端，雲下則還是雲霧，他只感覺頭腦昏顫，腳步虛浮，一腳栽了下去。

    「啊！」林落天猛地坐了起來。

    「真是的，爹你明明答應過女兒，要下山去玩，怎麼到現在還睡懶覺啊。」

    林落天心中又是一驚，微微側眼看了看。

    「檸溪？」

    「啊，快起來了啦，不然娘和姐姐就要生氣了。」

    林落天揉了揉頭。

    「爹，怎麼了，難道是昨夜下雨，感冒了？」

    「說什麼糊塗話，只是感覺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記不清了。」

    林檸溪立即不高興了：「哼，你忘的就是答應了娘和我要出去玩，少裝糊塗。」

    「檸溪，怎麼跟爹說話呢。」熙言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個花瓶，花瓶里插著一束紅燦燦的鮮花。

    「爹，有哪裡不舒服嗎？」

    「啪！」

    林落天立即看去，原來是檸溪接過了熙言手中的花瓶，但是沒有拿穩，摔倒在了地上，當即就是四分五裂了。那花本就鮮紅，林落天心神一顫，覺得這紅紅的耀眼，紅的妖艷，紅的過分，紅的如同血！

    「檸溪，真是的，怎麼還毛手毛腳呢！」

    「對不起，姐姐。」檸溪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後把頭埋在林落天腿上。

    又是這樣的嗎？林落天不知道怎麼地，突然有了期待，期待明天似乎會發生一些不一樣的，不是他所知道的場景。

    起床，洗漱。

    林落天來到飯桌時，飯菜已經都擺好了。

    就在這時，檸溪看著爹娘，看到姐姐都沒有注意，立即將菜里青筍的夾了出來，扔到了地上。

    小狐狸從遠處跑了過來，一身火紅，聞了聞青筍，隨即就扭過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啊，笨蛋狐狸，再不吃青筍，你那身毛髮就要掉光了，會很難看的！」

    林落天，秦清雪和熙言立即看著檸溪。

    熙言首先道:「檸溪，你又挑食了，這些糧食和蔬菜可都是爹和娘親手種下、收割的，可不能浪費啊，更不能挑食。」

    檸溪狡辯道:「是小狐狸啦，不是我挑食，小狐狸最近掉毛厲害，我抱著時會粘我一身，那天我全身都是紅毛，還嚇住瞭望月，說我是山中的紅毛野人，都哭了……但是小狐狸她還不吃，明明是她挑食！」

    果然，並不是完全一樣，還是有些不同吧，林落天看著檸溪，如同他的記憶沒有錯，那麼接下來檸溪應該就會說他們有個鄰居螞蟻，青筍是丟下去給螞蟻吃的，然後他就會看到螞蟻。

    果然，檸溪說道：「我在那角發現了一個螞蟻窩，螞蟻是我們的鄰居，當然要送東西給鄰居呀。」

    林落天又立即看去，一群螞蟻圍了過來，一掃之下發現有一千四百五十隻。

    「為什麼，總感覺螞蟻的數量越來越多了，並不是一樣的嗎？」而且這麼多的螞蟻，檸溪明明也說了螞蟻，她們似乎也沒有注意到，只有他才『真切』地看到了。

    吃過飯，望月一家過來了，綠水也幫著秦清雪收拾碗筷，而檸溪卻要林落天給她梳頭。

    「好了，去找姐姐給你梳頭。」

    「不要，就要爹梳頭。」

    「去找姐姐。」

    這時熙言走了出來，熙言穿著一身藍色宮裝裙，頭髮長長披散，沒有什麼裝飾，只有一塊半月形吊墜，很是恬靜婉約，就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檸溪，你還沒有收拾好啊，快過來，我為你梳頭。」

    「姐姐真好。」

    熙言點了點檸溪的眉頭：「你呀，什麼時候自己也要學會梳頭啊，可不要總依賴我。」

    這時望月湊了過來：「「熙言姐姐，那個吊墜好漂亮啊，是月亮耶！」望月抬起頭望著熙言，看著熙言脖子上的吊墜，眼中好似都在冒星星，閃閃發光，她最喜歡的就是月亮，月亮類的飾物。」

    熙言摸了摸吊墜：「望月妹妹喜歡月亮吧，喜歡這個吊墜嗎，姐姐送給你。」

    說著，熙言就取下了吊墜。

    檸溪身軀微微一震，驀地拉住了熙言的手。

    「檸溪，怎麼了。」

    「姐姐，這個吊墜明明是……」檸溪沒有說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吊墜是喜歡的人送的，怎麼能送給別人，就算是喜歡的妹妹也不可以，有些事可以退讓，但是在這件事上萬萬不能。

    這時熙言已經將吊墜送給瞭望月，並為望月戴上了。

    一行人收拾完畢，正式下山。

    看著跑在最前面的望月，林落天突然有種感覺，望月應該會遇到什麼，有可能是小白狐狸，有可能是小兔子，也有可能是蛇，雖然都不一樣，但是他知道望月一定會碰上什麼的。

    「呀，你們看，好漂亮的花啊，以前沒有見過呢。」

    檸溪立即跑上前去，發現果然是不認識的花。

    青山對此很有研究：「真是難得啊，這裡居然有這種花，你們要是喜歡的話，等會我們回來時，就移植過去，悉心培養，以後還會更好看的。」

    望月很是高興，又是蹦蹦跳跳，但是來到了山下，就能量告罄，不得不吃東西來補充了。

    「小心，小心！小心！」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從另一邊直穿而來，沒有馬，似乎是出了什麼事。

    馬車就要撞過來，與吃東西的望月和檸溪擦肩而過，幾人都還沒來得及去救援，但是索性人沒事，不然會出大事的。

    砰！

    青山一掌打出去，停住了奔騰的馬車。

    車主跑了過來：「多謝，多謝，幾位沒有受什麼傷吧。」

    青山道：「不用客氣，只要沒撞到人就好。」

    「那該死的馬突然發狂，掙脫了繩索，還好沒有撞到人，真是謝謝了，謝謝。」

    這時又有一個膚黑腰肥的女人擰著一個小孩走了過來。

    「實在抱歉啊，我家孩子太調皮了，剛才不知道是鬼上身了還是怎麼了，居然踢了馬肚子一腳，才讓馬脫韁跑了，造成了這麼多麻煩，真是對不起，還請放心，回到家我一定好好教訓他，這小兔崽子，三天不挨打就要上房揭瓦了，一定得好好收拾收拾。」

    這女人粗聲粗氣地說道，顯然十分生氣。

    「娘，對不起，我錯了。」小孩苦苦求饒。

    「哼，現在知道錯了就晚了，這幸虧沒出事，萬一撞到人怎麼辦？說了多少遍都不聽，跟我回家，把你大舅找回來，一定好好管教管教你！」

    「娘，不要叫大舅啊，我真的知道錯了，大舅他知道的話，一定會打死我的。」

    「少叫喚，這都還沒有教訓你呢。」

    女人擰著兒子就走了回去。

    「果然，我知道她要說什麼。」林落天一語不發地看著這一幕幕，他知道那個女人要說什麼，他知道那個孩子要說什麼，這一切似乎都是他曾經經歷過的，而且他覺得已經經歷了不止一遍了，可能是十遍，一百遍，一千遍。

    他又看了看遠處的熙言和蒼祭，他也知道蒼祭會說什麼，他也知道熙言會說什麼，所有的一切他似乎都知道，只是偶爾會有某些細節不同，不是他記憶中的那樣。

    就在這時，綠水給林落天出了個對子。

    上聯是：包葷素甜鹹，包山珍海味，包天下可包之物。

    林落天想也沒想地就說道：「容喜樂歡欣，容雲淡風清，容世間能容之資。」

    綠水微微一怔：「想不到你這麼快就能對出來。」

    林落天只是笑笑，因為他知道，他知道下聯，而且不僅是下聯，他甚至連上聯是什麼也都知道，因為這一幕他早就經歷過了，不是一遍，不是十遍，而是成百上千遍！

    接下來的一天裡，他們就到處遊玩，有爬山，有涉水，有進廟拜佛像，拜的聰明智慧的文殊菩薩。

    一直到了晚上，一行人才終於回家。

    山下，一個白衣女子等在這裡，似乎等了一天了。

    「師姐，你來了，難道一直在這裡等嗎，實在抱歉，在外邊玩了這麼久。」

    白靈輕笑道：「沒事，大家玩的開心就好，今天我來，是有事跟你說，其實也是帶的師尊的話。」

    「師尊他老人家還好吧。」

    「你只是要問這個問題嗎？嗯，近段時間還可以。」

    記憶再次出現，林落天知道自己要問什麼，也知道白靈要回答什麼，但是他期待會有改變出現，當一天要結束的時候，他期待要有改變，期待第二天要有改變，不會很多，只要有那麼一絲改變就行，只要那麼一絲就行。

    但是，他要問什麼問題？

    白靈說只是要問這個問題，白靈說就是問這個問題嗎，我到底該問什麼問題，或者說白靈希望我問什麼問題？

    「這種感覺，如同我的身上披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漫無止境的噩夢……」林落天心中猛地一驚，他似乎終於記起來了什麼，漫無止境的噩夢，他至今為止所經歷的一切，一切都在循環輪迴，一千四百五十隻螞蟻，就循環輪迴了一千四百五十次！

    「為什麼會這樣？不，我記起來了，記起來了我是要做什麼，我要進入仙界，這裡是……白靈施展的輪迴幻術？對，這裡是夢殺術，所以我才會這樣一遍又一遍的經歷，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漫無止境的噩夢。不能再這樣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醒過來，是我的話，我一定能醒過來才對！」

    嗡嗡。

    世界開始震動，開始扭曲。

    突然一絲七彩極光從眼前掠過，林落天跟著轉頭看去，眼前七彩絢爛……

    一片……

    （第二更，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