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孚既然選擇不回答,那麼至少站在李孚的立場上,牽招是有問題的,這就讓劉曄不得不慎重起來,畢竟牽招和劉備的關係那可不是說笑的,真正意義上的少年好友。
「是推測,還是?」劉曄少有的追問了一句。
畢竟這事要是牽扯到牽招頭上,那就不得不讓劉備親自來處理了,雖說按照之前劉曄翻看李孚收集的情報來看,劉備不來,這事怕是不好處理,可要真是涉及到牽招,那問題只會更麻煩。
「要是有實證,我就不會如此說了。」李孚搖了搖頭說道,劉曄略微心安,能不涉及牽招最好。
就在劉曄和李孚談及牽招的時候,護衛帶著騎著滾滾的劉璋跑了過來,而劉璋在看到李孚之後,當即面色陰沉,最近這三天,劉璋也不是什麼事都沒幹,好歹知道魏郡發生了什麼。
「大膽李孚,你可知罪。」劉璋直接對李孚呵斥道。
「呃,我是不是需要再辯駁一遍?」李孚很是無奈的開口說道,劉曄點頭,然後李孚將所有的事情的前因後果對劉璋再次解釋了一遍,而劉璋聽的頭皮發麻,這都撐過來了?這人挺厲害的。
能不厲害嗎?魏略的總評是「其於精斷無衰,而術略不損於故」,說白了這人就是決斷很厲害,但戰略和眼光不行,只能自保。
你要光看這個人幹活的水平,曹操都能表示滿意,但是你要看這人的戰略和眼光,這就是個垃圾,說白了這人就適合跟個靠譜的上司,然後玩命的幹活,歷史上李孚官職止於司隸校尉,未到任便死了。
這個職位對於大佬而言不算太高,但問題在於,李孚屬於正經的農民出身,雖說比小老百姓好點,但是卻三次跟隨錯了主公……
到公元205年,也就是當前這個年齡的時候,才依靠話術和能力從曹操那邊獲取到了南皮臨時長官的職位。
過了幾年,曹操對於河北的統治穩定,所有袁家的老臣,都被降級,李孚跟隨了袁紹,袁尚,袁譚,自然也屬於被降職處理的範圍。
四十出頭被降職為解縣縣令,這時才算是真正開始,之後居然熬出頭熬到了郡守,死前甚至即將遷為等同於京軍區司令的司隸校尉,這貨可是要爹沒爹,要朋友沒有朋友的那種人。
這是什麼見鬼的幹活能力,這一世李孚沒經歷這麼多的么蛾子,二十多歲的時候就當了縣令,相當於曾經自己四十多歲時的起步條件,三十多歲的時候就干到了等同於自己正史六十歲時的位置了。
比幹活能力,這人猛地很,整個就是一工作狂,奮鬥狂,判斷和危機決斷能力超強,幹活能力也很強,當然戰略大局和眼光是真的垃圾,這個可能真的是受限於出身原因了。
問題在於,這一世李孚不用考慮眼光,只用考慮幹活,什麼叫做政治清明的時代,那就是真的能靠奮鬥改變命運,李孚奮鬥嗎?李孚非常奮鬥,這貨奮鬥到一個人能將同級別所有的文臣卷死。
正常人能在跟錯了三個主公,在人均年齡三十歲的前提下,四十歲當縣令,在沒有人脈的情況下,衝到這種層次?
「這人撤職不?」劉璋聽完之後扭頭對劉曄詢問道。
「雖說處理的沒有問題,但是冀州的問題很大,他已經屬於被波及,而且魏郡絕收確實是有他的問題,再加上涉及挪用府庫糧草,撤職是必然的。」劉曄點了點頭回答道。
「我記得子喬給我說是,豫章還缺個郡守,那地方正在搞什麼大平原和物流什麼的,你完蛋了可以拿著我的名帖去豫章當郡守,好歹我也是個宗親,還是個列侯,每年都有推薦的名額,我看你挺合適的。」劉璋拍了拍李孚的肩膀說道。
說實話,見過能幹的,沒見過這麼能幹的,這戰鬥力是真的可怕。
「我已經被調職去宛城了,還請陽城侯見諒。」李孚也是微微一愣,然後開口解釋道,自己這是做了什麼讓兩人震驚的事情了嗎。
「你安排的?」劉璋詢問道。
「是的。」劉曄點了點頭,「我也是宗室,我也是列侯,我也有名額,不就是冒點風險嗎?我覺得這個風險我能接受。」
「……」劉璋看了劉曄一會兒,沒說話,「現在有個當事人,詳盡的資料怎麼樣了?」
「弄到手了,看看吧,觸目驚心,對魏郡動手的原因我也找到了。」劉曄搖了搖手上的記事簿,神色陰鬱的說道。
「為什麼對我動手?」李孚當即詢問道。
這是李孚一直沒明白的一點,你們搞你們自己就可以了,惹我幹嘛?我天天奮鬥就等給長安整個五年上計年年上上等,然後趕四十歲之前平遷略升,之後再奮鬥,再搞個五年上計年年上等,就基本穩了。
李孚之前根本不關注魏郡以外的事情,就是在搞發展,搞完發展搞物流,抱著簡雍的大腿,給魏郡下轄的各縣修建了物流集散,就等飛天呢,結果這都什麼事。
「你不知道嗎?」劉曄看著李孚有些狐疑的詢問道。
「不知道。」李孚搖了搖頭說道。
「魏郡地接司隸,你算是進出通道。」劉曄隨口解釋道,實際上在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劉曄已經明白冀州這些中層官僚想做什麼了,想要像以前一樣,成為如同世家一樣的中層,讓長安的管理無法下鄉。
只要掐斷長安需要的所有的冀州消息都是從他們手上出來的,那麼整個冀州到底是什麼樣,他們說了算。
這事聽起來很玄乎,而且在陳曦集村並寨,劉備安插了大量的退伍軍官進入村寨作為民兵隊長之後,就更玄乎了,但劉曄清楚,這種一手遮天的事情是有可能發生的。
國家上層的制度解讀和下層的信息傳遞都是需要中層官僚進行過渡的,一般來說,考慮到組織穩定方面,越完善的組織制度,越不會出現越級指揮,除非真的鬧到太大,上層才會直接進行管理。
再加上上層對於某一些問題的看法其實和下層不同,因為對於上層而言的一粒灰塵,對於下面可能都是一座山,所以不管是什麼樣的管理制度,在人治的前提條件下都會出現中層結黨營私,然後阻塞上下層的信息通道。
導致一系列的諸如信息不對稱啊,單項缺失啊等等的問題。
別說是封建社會了,就算是信息時代,這種事情也是時有發生的,對於歷史而言,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陽光之下就沒有什麼新鮮的事情。
李孚聞言張了張口,沒明白,當也沒回答,只是愣在那裡,劉曄也只是以為李孚因為這種思維和處理模式受到了衝擊,也沒說什麼。
「混賬!」劉璋翻看著李孚收集到的資料,氣的一拍桌面,「冀州刺史是死人嗎?鄴城那邊是幹什麼吃的!」
「我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憲和在冀州真的沒有發現問題嗎?」劉曄皺了皺眉頭,就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而這話,在場兩人都發毛了,這種話可不敢亂說。
「簡大夫?」李孚動了動嘴,隔了一會兒開口說道,「簡大夫去年貫通冀州物流的時候,曾經召集過冀州郡縣的首腦,我也曾去參加,想來當時他應該已經發現了,只是之後北境大雪,簡大夫就沒繼續留在冀州,而是北上了。」
簡雍怎麼可能沒發現,簡雍發現了,但是沒深想,只是在召集冀州郡縣首腦的時候,提了一嘴子,讓郡縣首腦好好幹活,少動什麼歪心思,只是本著批評教育的想法,說了幾句。
畢竟冀州整體是向好的,簡雍自然不可能認為冀州官僚整體出現了大的問題,只是覺得風氣有點小問題,也就提了一嘴子,之後就離開了,再然後就按照規劃各自幹活了。
「看來也有憲和施加壓力的緣故,讓他們不得不想辦法保證冀州往司隸的信息通道為他們所掌控。」劉曄嘆了口氣說道,「季玉兄,命人將調查內容通傳給太尉,調兵雖說也能解決,但最好還是讓太尉親自來吧,我擔心走到這一步的冀州官僚會狗急跳牆。」
劉曄來之前雖說有考慮過冀州官僚有狗急跳牆,煽動百姓和郡兵一起出動反抗的可能,但尋思著以自己的手段,應該不至於到哪一步,但現在的話,劉曄估摸著對方恐怕早早都準備了。
「他們要謀逆?」劉璋面色陰沉的看著劉曄開口說道。
「沒那麼嚴重,但他們沒有生路的話,很有可能選擇裹挾百姓,據城死戰。」劉曄帶著幾分感慨說道,「他們前面為了保自己做的太絕,已經不可能回頭,狗急跳牆而已。」
「百姓會跟?」劉璋不練不可思議。
「在暴露之前,他們都是為民請命的好官,子川下放給百姓的好處,都成了他們請命的結果了。」劉曄面若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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