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0章 交接
「我會儘可能快的解決,但想要非常快,恐怕不行。」陳曦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說的太過。
畢竟相比於魯肅的第三個問題,第二個問題直接得押後,而劉備再有幾天大概就將幾乎所有的十二級以上爵位的骨幹從恆河帶回來了,而且老實說,相比於第三個問題,第二個問題自爆了,陳曦最多是火冒三丈,爛攤子還是能收拾好的。
可第三個問題就算有魯肅幾乎是攤牌性質的解釋,陳曦也得慎重的去解決,畢竟任何時期,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簡單來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哪怕陳曦不心灰意冷了,這破事也不是解釋和交流能解決的。
雖說魯肅多少算是解決了猜疑鏈的問題,但反裹挾的事實性逼宮已經成立,就跟冀州那次一樣,劉備和陳曦都知道江廣、趙真那群倒霉孩子是被裹挾參與到擁立一事裡面,可處理的時候,難免還是要將這些人流放九千九百里。
雖說這些人確實是乘車過去的,而且如江廣、趙真這種人在恆河大戰之中迅速積累爵位,靠著誘敵、先登、破陣等功勳,迅速達到了十級以上爵位,但在記錄裡面他們確實是因為參與到謀反之中,被清除了爵位,並且流放了萬里。
可爵位拿去頂罪了,不代表不能靠功勳重新晉升爵位。
新爵位的高低和被拿去頂了罪的老爵位,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關聯,能不能晉升,更多是實力和運氣的因素,而不是其他。
畢竟丟了天下,再打回來復國,你也不能說人家不配當皇帝對吧!
再說歷史上也不是沒出現過,丟了天下,又打回來復國的人物,比方說乞伏乾歸,當過皇帝,失了國,跑路去當別人家的臣子,過幾年逮住機會,一波逆襲,復國成功,地盤還增加了。
可這種政策代表的是既往不咎,而不是完全漠視錯誤的發生。
也即是說,既然已經發生了事實性的逼宮,那麼該處置就得處置,寬宥那也是處置之後的行為,只是這個度,陳曦也很複雜。
次日,陳曦再次來到了政院,這次沒像之前仿佛是巡查一樣,轉了一圈就離開,而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諸葛亮看了一眼啥都沒幹,但有些唉聲嘆氣的陳曦,沒了魯肅,他的工作更多了,而且接了魯肅的活之後,諸葛亮才發現他和魯肅乾的工作,從性質上還是存在一定的差別。
魯肅幹的事情更像是給陳曦查漏補缺,幫陳曦完善計劃和制度的細節,使之平穩的落地,這從流程上來講,完全高過政院其他人了。
「司徒那邊的問題解決了嗎?」諸葛亮看著陳曦詢問道。
「勉強算是解決了,但沒什麼意義,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子敬可能都不會再出現在政院了。」陳曦嘆了口氣說道,然後拍了拍一旁空出來的位置,「以後這位置就得交給你了。」
「我覺得我坐那個位置還差一些。」諸葛亮很是認真的說道。
如果說以前諸葛亮自忖在政院,恐怕只有陳曦比他更強,那麼自從魯肅下獄,得以接手魯肅的工作之後,諸葛亮才意識到,魯肅坐穩司徒之位,可不僅僅是資歷,其本身的能力也超乎想像。
「沒什麼,強點弱點,其實沒什麼區別,子敬也不是一開始就能做到這麼完美的。」陳曦帶著幾分哀嘆說道,「他也是一點點完善,然後做到了這種程度,現在,誰去接手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你能。」諸葛亮看著陳曦說道。
「但我不會做,如何將計劃落地,如何從執行層層面實現計劃,這些本身就是理解計劃的一種方式。」陳曦搖了搖頭說道,「光靠我,就算做完了,也不是一個團體,子敬說這個位置很容易被腐蝕,還有一點在於,子敬本身就是一個團體。」
諸葛亮點了點頭,他看了那麼多魯肅做的細緻縝密的執行計劃之後,就意識到魯肅這次的倒下必然還有其他的原因,否則就魯肅在計劃書之中展現出來的縝密,就算是被腐蝕,也不會這麼快。
可惜不管什麼原因,魯肅恐怕都再難坐在這個位置了。
「不過子敬說的某一點很正確。」陳曦帶著些許的感慨看著諸葛亮,「坐在這個位置上,必然會有無數人打主意,注意一下伱的妻族這一點,沒什麼說的。」
諸葛亮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沒了魯肅的約束,又有大量官僚自殺,諸葛亮查證起來也變得容易了很多,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子仲,你來了啊。」陳曦看著有些貓著身子出現在政院的糜竺招呼道,折了魯肅之後,陳曦對於糜竺更關心了。
「我剛從詔獄出來,雖說言談舉止之中多少有些頹唐,但並沒有死志,我之後每天有時間都會去看看的。」糜竺看到陳曦趕緊開口解釋道,畢竟他和魯肅算是陳曦之後前兩位正式加入劉備勢力的元老,一個提供才華,一個提供財產。
哪怕隨著時間的流逝,糜竺所能提供的財產對於劉備勢力而言已經不算什麼,但當初的情誼就在那裡。
「沒事,子敬不會自殺的,他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也知道自己的結果,他頹唐只是可惜罷了,不過魯家沒有人去看子敬嗎?」陳曦擺了擺手說道,之前魯肅可能還會自殺,現在應該是不會了,那個傢伙,還是有背負責任的覺悟的。
「魯家沒有,伯寧那邊子揚和伯寧的兒子都有去看,我還見到了。」糜竺多少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
「唔,想想也算正常。」陳曦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情況。
魯家的情況比較複雜,現在魯肅下獄,魯肅的祖母去不了的情況下,實際上也就只有徐寧和姬湘有可能帶著孩子去看看魯肅。
問題是指望姬湘帶孩子去看魯肅,還不如指望魯肅祖母的腿好了,然後去詔獄看望自己的孫子。
姬湘到底有沒有人性這點陳曦到現在依舊不能確定,對方對於魯肅與其說是愛,還不如說是逮住了一個適配性高,有比較有意思的玩具,而最近姬湘剛收到一套新式的醫用器材,估計在玩過勁之前,基本不可能指望姬湘會去看魯肅。
大概率最近姬湘都快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大玩具叫魯肅。
至於徐寧,那是真正意義上外柔內剛的典型,而且魯肅下獄這件事也不太可能瞞住徐寧,在看完政院送去的邸報之後,陳曦都不敢想徐家會死多少人,徐寧那是真的能幹出來為夫報仇的狠人。
「有沒有徐家近期的資料。」陳曦看向郭嘉詢問道。
郭嘉翻了翻,直接遞給了陳曦,然後陳曦看著上面記錄的一條條內容,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陳曦是抱著看慘劇的心思在分析,故而很快就看出來一條條情報之中背後的巨大隱患。
「讓魯徐氏差不多就收手吧。」陳曦將情報遞給郭嘉說道。
一個基本完全了解自家各項渠道的精神天賦擁有者,作為內賊要搞垮一個家族,陳曦覺得差不多就可以了,沒必要搞得血流成河,這破事又不是只有一個徐家在背後發力。
「發生了什麼嗎?」郭嘉有些奇怪的詢問道。
「假設這幾條都暴雷了。」陳曦隨意點了幾條說道。
「那徐家不死也得脫層皮,哦,不是脫層皮的問題了,最近徐家因為孫伯符對內肅清的緣故,各房已經出現了意見不統,二房靠著孫氏的甥舅關係勉強壓住了家族,但這幾個決策暴雷的話……」郭嘉已經能想到那局面會弄成什麼樣子。
體面的下場?不,當場變成大體老師好吧!
「我估計這大概率是魯徐氏搞得,那傢伙看著罷了,但實際上很狠的,決心不啻於在座的某幾位,以前看著乖巧,那是因為沒什麼事。」陳曦隨意的說道。
徐家死活關陳曦屁事,炸就炸了,只是現在魯肅還在詔獄之中,放任徐寧這種狠下心貞潔名譽性命啥都不要的傢伙,在外面亂搞,出事了陳曦也不好給魯肅交代。
魯肅只是卸任了,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又不是死了,徐寧要在外面出事了,那十二元老怕是集體面色無光。
不過官復原職是不可能了,可只要劉備回來,就劉備一直以來的態度,魯肅也不可能真受到太重的處罰,論念舊和善待麾下,劉備絕對是同時代最靠譜的,有時候甚至願意自己吃點虧。
「這樣嗎?」糜竺點了點頭,要是沒去看魯肅,而是去為魯肅復仇,那糜竺覺得自己心態還能過得去。
「嗯,大概率是這樣,至於姬氏,算了吧,你們別對姬氏抱有任何的期待,子敬自己都不會保有期待的。」陳曦隨口說道,然後看了看政院的眾人,尋思著人也來齊全了,有些事情繞不過,那就公布吧。
實際上在陳曦說這話的時候,魯肅正在詔獄和姬湘大眼瞪小眼,說實話,魯肅自己都沒想過姬湘會來看自己,他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確,在姬湘眼裡,自己就是一個可以持續開發的大玩具。
「你怎麼來了?」魯肅心神動盪的看著姬湘,總覺得太不可思議,甚至多少有些翻船之後,少有的激動,失去了事業,來個愛情也行。
「他要找你。」姬湘面無表情的指著自己的兒子。
魯肅瞬間面色就垮了,不過這才正常,自己的腦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好用,居然寄希望於姬湘會來看自己。
魯肅從柵欄之中伸出手,抱住自己的兒子,卻沒看到姬湘淺淺的笑容,人性這種東西,多少還是有的。
然而沒抱多久,姬湘就將自己兒子拽走,然後就像是完成任務一般又離開了,魯肅悵然若失的同時,又覺得這實在是太正常了。
「母親,您為什麼說是我要來找父親的?」出了詔獄,魯淑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詢問道。
「因為我覺得他可能需要進行心理干預,結果來了之後發現不需要。」姬湘開口解釋道。
「可我不覺得母親是這麼想的。」魯淑撓頭說道。
姬湘沒說什麼,只是拍了拍魯淑的腦袋,帶著魯淑回長安這邊的家宅了,作為有一定前知之能的軒轅主祭,姬湘並沒有感受到危機的降臨,故而每天依舊和曾經一模一樣。
這麼多年魯老夫人多少也意識到姬湘可能存在一些問題,但孫媳婦只要孫子喜歡,不在家宅添亂,魯老夫人也不會特意去深挖。
也正因此,截至目前魯老夫人依舊不知道魯肅進入了詔獄,畢竟姬湘每天跟沒事人一樣,該上班上班,該休息休息,至於魯肅沒回來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正常了,在魯老夫人看來,魯肅越忙,越說明魯肅受到倚重,她的孫兒可是三公啊!
「湘兒今天回來的這麼早嗎?」魯老夫人拄著拐杖,在別人的攙扶下在院中運動,看到姬湘帶著重孫回來笑著招呼道。
「哦,去詔獄看了一下夫君。」姬湘就跟以前打招呼一樣,很是平淡的對著祖母招呼道。
魯肅祖母一愣,腦子沒轉過來,而姬湘則像是已經打完招呼之後,繼續往自己的院落走去,準備吃點東西就開始搞研究。
「你說什麼?」魯肅祖母面色蒼白的詢問道,姬湘不會說謊這一點,魯肅祖母非常的清楚,哪怕有些時候某些實話很傷人,但和姬湘待久了,不說謊的孫媳婦,魯肅祖母也挺喜歡的。
然而現在這話,不是謊話才恐怖啊。
「去詔獄看了夫君,就回來了啊。」姬湘平靜的就像是在考慮接下來吃什麼一樣,完全不知道這樣的話對於老年人是什麼樣的打擊。
魯老夫人在聽完之後直接暈了過去,然後魯家宅院一片動亂。
魯家宅院發生的事情,政院自然不知道,但政院有資格旁聽的人員,在聽完陳曦的講解之後,直接炸了。
已經出院了,然後我們好像靜默了,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