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拿下株洲後,&bsp&bsp除了找治療瘟疫的藥方,最重要的還是嚴格管控疫病人群。筆下樂 m.bixiale.com
楚營在連著建立好了幾個疫病患者收容點後,&bsp&bsp已有一套成熟的管理法子,大夫和官員們趕去後,株洲很快也和塢城一樣,被管理得井井有條。
病症嚴重的患者被帶到醫署,由大夫們統一看管照料。
停留在風寒發熱階段的病患則被隔離開治療,每日都有藥童挨個送藥,若只是普通風寒,&bsp&bsp病好立即被送出疫病隔離區。
患者太多,大夫們照料不過來的,&bsp&bsp不少患者家眷都自願留下幫襯,一來是幫大夫們減輕負擔,&bsp&bsp二來也是希望能更好地照顧自己親人。
不知是不是陳軍被打退時撤兵太急,官兵們在清點株洲府庫時,&bsp&bsp發現糧倉和官銀都沒被帶走,藥材也還剩了一些。
嚴冬臘月的,至少開倉能給百姓發糧,不用再大費周章從青州調糧過來。
只是不少百姓家都被大水給淹了,&bsp&bsp臨時搭建的賑災棚又四處漏風,&bsp&bsp哪怕生了不少火塘子,&bsp&bsp災民們擠在災棚里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
株洲地勢靠北,大雪天也不好去山上砍柴,&bsp&bsp只能天晴時讓沒染疫病的百姓去四處弄些柴禾回來,因此柴禾也燒得省,&bsp&bsp一連數日都有老弱婦孺在寒夜裡活生生給凍死。
同樣被水淹過的塢城也傳來了這樣的情況,&bsp&bsp摺子遞到秦箏跟前,&bsp&bsp本就為瘟疫一事愁得夜不能寐的她更是坐不住了,當即召集了宋鶴卿一干大臣,商議從南邊大批買進禦寒衣物的事。
「閔州、郢州、吳郡等盛產絲絹布匹之地已盡歸大楚,本宮欲修書一封與殿下,儘快從閔州運送幾船防寒衣物回來,諸位愛卿可有異議?」秦箏問。
閔州、郢州和吳郡,都有官府的紡織廠,無需經布商之手漲幾回價才能買到貨物,她們能直接以州府的名義,成本價甚至低於成本價買進。
事關民生,本質上又是把兩個籃子裡的雞蛋掉換個位置,大臣們都表示贊同。
只有剛從大牢裡出來的齊光赫猶豫幾許後站出來「為災民籌集禦寒衣物一事自是義不容辭,只是下官以為,只怕得走陸路,走不得水路。」
秦箏不解「為何?」
齊光赫捧著笏板恭敬道「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元江愈往下,河道愈寬,泥沙淤積,每逢嚴冬,河床兩邊泥沙裸露都是常有的事,河水太淺,許多地段船隻壓根過不了。」
秦箏先前只帶著官員們實地勘測過青州地界內過境的元江各時令水位,整條江的汛期水位和枯水季水位這些水文資料她還沒來得及了解。
她一開始想到用貨船運輸,只是覺著這樣快些,能運送的貨物也更多,畢竟她前不久才走水路回的青州。
考慮到青州如今已下雪,元江下游水位下降得更厲害也不無可能。
她道「齊大人所言不無道理,那便改陸路。」
齊光赫見秦箏心平氣和採納了他的諫言,一時間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和感慨,也愈發悔恨自己曾經對她女子身份的偏見和詆毀。
其他大臣神色則有些微妙,齊光赫是怎麼下獄,他們是知曉的,也正是楚承稷殺了齊光赫這隻雞,才無人再敢就秦箏干政一事多言。
時至今日,秦箏所做的一切,早已不需要旁人再非議她一個女子不得干政。
但她半點不記仇啟用齊光赫,在齊光赫一人說出水路航運不妥後,也欣然改主意陸運,這份胸襟還是讓不少大臣動容。
議政結束後,秦箏單獨留下了齊光赫與宋鶴卿二人。
秦箏拿出她先前與懂水利的大臣們探討擬畫的圖紙「本宮與諸位大人商討後,決定重修魚嘴堰大壩,只是魚嘴堰水庫已沿用三百餘年,水庫內部泥沙淤積,如今的蓄水量遠不及從前,憑人力打撈泥沙也是杯水車薪,本宮想改魚嘴堰的攔水壩為分水壩,外修引水槽,內建沖沙閘,靠水流的衝擊力帶走水庫底部淤積的泥沙。」
這話的信息量太多,哪怕齊光赫祖上便專研河道治水,到他這一帶,傳下了不少典籍資料,聽到秦箏說出的方案後,他還是蒙了一瞬,不確定道「太子妃娘娘的意思,將株洲境內的元江水分為兩股?」
秦箏點頭,在圖紙上指出打算建分水壩的地方「在此處以貨船運載碎石傾倒至江中央,分水後再截一側的江流,比截斷整個元江水流容易。」
將元江水分為兩股後,一側的江水可以正常流通,一側江域則封鎖起來,修建帶有沖沙閘的大壩,省了截流後另外泄洪渠的功夫。
否則單是另挖泄洪渠,只怕都得一個冬天了。
株洲冰天雪地的,這工程難度可比在之前春夏季節在青州挖泄洪渠大得多。
齊光赫看了半天的工程圖,才看明白了秦箏這個大膽的設想,他道「這樣一來,魚嘴堰水庫蓄起來的水,就只有從前水庫的一半了。」
秦箏問「齊大人有把握在一個冬季就建好大壩?」
齊光赫連連搖頭,這般浩大的工程,沒個三五年很難竣工,大壩一旦修得不牢固,決堤後又是一場大災。
他猶豫道「只是明年春洪泛濫,魚嘴堰水庫只能蓄一半的水,恐怕還是有不少沿江百姓遭難。」
宋鶴卿站出來道「娘娘已下令遷移株洲沿江百姓,官兵為百姓重建房屋時,會避開沿江低洼地帶。」
株洲百姓在此次大水和瘟疫中死傷無數,本能地懼怕這樣的天災,對於官府的遷徙調令,也是言聽計從。
秦箏又在青州以南的元江流域指了指「齊大人方才議政時說元江下遊河道寬闊,泥沙淤積,一到枯水季險灘裸露,本宮想在此段流域也擇地修建大壩,建沖沙閘和船閘,前者是以水力帶走河床泥沙,後者是聯通整個元江的航運。」
她說到此處頓了頓,指尖落回魚嘴堰水域「這未建大壩的另一半水域,本宮也是想留著將來建船閘。」
所謂船閘,是人工修建一條水上航道,航道兩端封閉,可進水,也可排水,利用這條航道,航行的船能克服修建水庫帶來的水位差,在整條江域航行。
在秦箏原來生活的時空,秦朝時便有了關於建造船閘的記載,只不過越是大型船閘,越難修建,對技術層面的要求也就越高。
齊光赫感覺自己腦袋裡仿佛打翻了一罐漿糊,整個人都有些迷糊了。
建大壩?修船閘?聯通整個元江的航運?
他把舌頭捋了好幾遍才捋順,也不怕對秦箏不敬了,或者說被震驚得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太……太子娘娘,這太異想天開了些。」
宋鶴卿也在一旁愣住了,秦箏之前只給他說過改魚嘴堰的攔水壩為分水壩的打算,畢竟得趕在明年春洪前做好防洪措施,這是當下最快捷有效的方式。
株洲重建的大壩可蓄一半洪水,另一半湧入下游的大渡堰後,元江主幹道可泄洪,大溪溝挖的那條聯通赤水河的泄洪渠也可分擔洪水,不會再對下游造成災害。
但現在秦箏說什麼?
在下游繼續建大壩,還要修船閘?
宋鶴卿一向是擁護秦箏的,此刻不免也低咳了兩聲「娘娘,天下未定,戰事也還沒結束,再修大壩和大型船閘,只怕銀庫吃緊……」
但凡大型的修壩築堤,都是舉國力來支撐的工程。
魚嘴堰大壩若不是威脅整個元江上游百姓的安危,大臣們也不會全都贊成秦箏重修大壩的提議。
秦箏道「本宮知曉,水庫、大壩、船閘,皆非一日之功可建成,快則三五年,慢則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聽起來雖遙遠,可一旦竣工,那就是能惠及後世千百年的工程。本宮如今提出的,也不過是個設想,姑且試試看吧,前人邁出了個腳印,後來人才敢走得更遠。」
她含笑看向二人「兩位大人說是嗎?」
冬陽從半開的窗欞外灑進來,照在秦箏身上,她未綰雲髻、也未著華服,一襲雪青色裙襖勾勒出的身形甚至有幾分單薄,這一刻卻讓兩個年歲加起來過了百的老臣都不敢直視她。
一種油然而生的敬畏,無關容顏、年紀乃至身份,只是因為那席話。
宋鶴卿嘴唇翕動著,眼眶微紅,作揖道「太子妃娘娘所言甚是。」
齊光赫則是心潮澎湃,沒有一個工部的官員不渴望留下可以載入史冊、讓後世歌功頌德的工程。
他當即向秦箏表忠「下官隨時聽候太子妃娘娘差遣。」
秦箏淺笑著頷首「建魚嘴堰分水壩一事,的確得勞煩齊大人了。」
工程大方向把控住了,還得有懂行的人時刻盯著,秦箏如今諸事纏身,後面不可能天天在施工現場盯著,宋鶴卿一把老骨頭,秦箏怕他又折騰病了,也不放心宋鶴卿去,思來想去,齊光赫委實是不二人選。
這人雖仗著祖上是治水名家,頗有些自大,但確實也有些真才實學。
正好又年輕力壯的,不扔去工地可惜了。
齊光赫深覺這是得了秦箏重用,一撩官袍下跪感激涕零表忠「太子妃娘娘提攜之恩,下官沒齒難忘!」
秦箏「……齊大人快快請起。」
這人怎麼有點被賣了還感激涕零幫忙數錢的潛質在裡邊?
找到了後續監工魚嘴堰大壩工程的人選,秦箏心中一塊大石頭算是落地了。
兩日後一行人親去魚嘴堰毀壞的大壩處實地勘察後,尋了個宜動土的黃道吉日,載了碎石的大船便開始往魚嘴堰江中心填石分流了。
不久後,派去陳營交涉的官員也帶了話回來。
「陳國賊子說……說他們攝政王,要親自同太子妃娘娘談,三日後,邀太子妃娘娘在泗水城外的十里亭一敘,屆時他自會將游醫所著的記錄醫治疫病的手札交與太子妃娘娘。」
傳話的官員不敢看高位上秦箏的臉色,說話時嗓音都在抖。
宋鶴卿怒不可遏,當即就罵道「那賊子痴心妄想!」
林堯也出列道「太子妃娘娘,臣以為不可!沈彥之既敢邀您在泗水城外的十里亭見面,必是布下了天羅地網,此去實在是冒險。」
秦箏攏著眉心,坐在主位上久久未語。
汴京,皇宮。
大雪下了數日未停,木犀宮外的寒梅都叫積雪壓彎了好幾枝。
沈嬋的寢殿內卻是門窗緊閉,一絲風兒也吹不進來。
她喝了藥,又一次伏在床邊吐得只剩膽汁,整張臉白得令人心驚。
宮女們短暫地驚訝後,就端痰盂的端痰盂,遞水的遞水,給沈嬋擦臉的擦臉,似乎早習以為常了。
只有那名游醫,頭一回見沈嬋吐成這般模樣,眼底有淡淡的悲憫和憐惜。
沈嬋自己面白如紙,倒是還有精力笑著安慰她,只是那笑容也顯得蒼白「嚇到木神醫了吧,我好多日沒這般吐過了,我都以為自己快好了……」
她說著,視線透過關得嚴嚴實實的軒窗看向窗外「我還想等再好些了,去看看雪,親自去折梅枝來著……」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游醫,讓她落下淚來。
沈嬋看她為自己哭了,便也猜到自己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她屏退左右侍女「你們都下去,本宮乏了,只想再聽木神醫講些趣聞。」
伺候的宮女有些猶豫「可是……」
沈嬋拔高了聲線「你們不要再杵在本宮跟前,本宮還沒病到時刻要你們服侍的地步。」
宮女們以為她是因病重心情不好,加上沈彥之說過可以讓游醫多和沈嬋說話,猶豫片刻,便都退下了。
寢宮裡空無一人,沈嬋這才有些愧疚地對游醫道「我兄長一定拿您性命威脅於您了吧,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代我兄長向您陪個不是,您是個好大夫,您還可以救治好多人,不用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我會安排人秘密送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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