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隱十分張揚,直接弄得血染晴空,等到他到了九華山上空,血氣已經把整個九華山都給映照得跟兇殺案現場似的。
山上的人,無論是看出來的,如易周、姜庶、三仙二老等人,還是那些法力不濟,沒看出來的,都驚疑不定,捉摸不透鄧隱的來意。
很快,他們又看到了鄧隱旁邊的時飛陽,大家的心態又是各不相同。
峨眉派那邊都低聲說:「時飛陽又跟血魔混在一處了!他是要幫著血魔一起血洗我們峨眉嗎?」
眾男女弟子們紛紛都往三仙二老所在之處聚集,有的連法訣都掐出來,時刻準備迎敵。
唯獨姜庶,對時飛陽那是一萬個信任,立即騰空迎了上來行禮:「我早知道哥哥要來,特地提前備下了蘆棚。」
青城派所創建的蘆棚在北山腰上,比東西兩側的地勢還要高些,總共是三排,依著山勢層層而起。
最上面,在正中央有一個超級大的豪華蘆棚,別的蘆棚都是就地取材,這個卻是從別處特地運來晶玉神木治得,總共六個十丈高的庭柱,上面支著巨大的華蓋頂棚,下面有距離地面三尺高的地板,左右有護欄,上面有床榻、茶几、矮凳、蒲團等器物。
這個說是蘆棚,實際上是個巨大的六角亭,就是姜庶特地給時飛陽準備的!
時飛陽進了亭中,姜庶請他在正中雲榻上坐了,在這裡正好可以將面所有蘆棚,以及鬥法的場地一覽無餘,視野極佳。
姜庶對時飛陽感情與別人不同,這些年時常懷念當初少年時跟時飛陽並肩與敵人鬥法時候的場景,只是他作為青城派掌教,事務繁忙,時飛陽又經常閉關,動輒就是好多年,兄弟兩個難得碰上。
他在弟子紅花的服侍下,洗了手,再親自煮了茶,斟滿玉杯,兩手端著送到時飛陽面前:「這是我們青城山的雲霧茶,我特地用山泉水煉做雲霧障,再配合太陽真火培育出來的,味道與眾不同,哥哥且嘗一嘗。」
喝著香氣滿口的茶水,時飛陽忽然覺得,這許多年來,似乎有點忽視這個乾弟弟了。
他把鄧隱叫過來,跟鄧隱說:「當初我們結拜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咱們還有一個弟弟,便是這位姜真人。」
鄧隱也爽朗地直接管姜庶叫三弟。
姜庶怔了怔,時飛陽跟他說:「我與阿隱也認了兄弟,當時連你也算在一起,咱們三人同為異姓兄弟。」
聽了這話,姜庶心裏面有點不高興,但還是行禮認了二哥。
時飛陽端坐正中,兩個兄弟一左一右坐下,赤屍神君和九烈神君在跟姜庶見過面之後坐在鄧隱的旁邊。
他們才說了幾句話,黃山派的人來了。
黃山派掌門時竹,帶著裘元,以及徒弟姜渭漁、潘繡虎、顏虎等人上來參拜祖師。
時飛陽讓他們進來,時竹和裘元走在最前面,時竹已經恢復了前生法力,只是記憶還沒有恢復,時飛陽當年給他封印得瓷實,用上了周天金符,除非他能徹底悟透周邊之變,盡得天道之數,否則永遠無法恢復昔日枯竹老人的記憶。
因此他很乖巧地和裘元進來跪下磕頭,後面那些昔日的江湖俠客也都修成天下頗為有名的劍仙。
這些人由江湖大俠入得仙道,骨子裡依舊帶著濃濃的俠氣,仗著仙劍處理江湖事務,可以說是無往不利,鏟強除惡,滅暴安良,頗有俠名,有的人甚至得鄉民立廟,說他們是黃山八仙。
除了他們,凌渾和崔五姑也帶著雪山派的徒弟來,還有武當派的靈靈子帶著武當四友。
崑崙派知非禪師終於還是走得佛門路子,已經飛升西方極樂世界。
鍾先生兵解轉世,如今又是個青年模樣,表情始終比較嚴肅,帶著兩位師弟天池上人和游龍子韋少少,連同虞孝等弟子都來了。
少林派的掌門方證禪師,帶著幾個師弟也想要拜謁大明國師元陽真人。
又有許多慕名而來的散修。
時飛陽撿重要的依次見過,有事的說事,沒事的閒聊幾句,也就罷了。
他把幾位掌門留在六角晶玉涼亭之中,跟他們探討這次鬥劍。
幾位掌門中比較厲害的,都憂心忡忡:「這次鬥劍,恐怕不論結果如何都不能善了。」
最後他們把目光都集中到時飛陽身上,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對時飛陽的實力都已經完全認可。
畢竟時飛陽幹掉了哈哈老祖,折服了枯竹老人,還收了血神子鄧隱當兄弟,有的人過去還不知道,當親眼看到鄧隱坐在他右手邊,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血魔,簡直讓人驚掉下巴!
關鍵鄧隱對他一口一個哥哥地叫著,沒有半分的不願,說話的時候未語先笑,聲音爽朗,語氣輕快,讓人如沐春風,很多人都私底下悄悄傳音議論:「這人真的就是逼的峨眉派封山閉關五十年的血魔?」
然而鄧隱的和藹只是留給時飛陽一個人的,他連面對姜庶的時候神氣里都帶著幾分驕矜,對上別人的時候,就流露出那種高高在上的恐怖氣壓。
聽到有人傳音議論他,便轉頭瞟過去,只用一眼,就看的人心驚膽戰,宛如被一股強大的恐怖氣息直接從眼睛進入身體,壓迫心臟!
這還是鄧隱顧忌著時飛陽,不然他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讓人陷入魔境,在場除了凌渾、鍾先生等有數的幾個人,餘下的皆不能倖免。
然而姜庶也很不爽他!
鄧隱認為姜庶法力太差,輩分也低,根本不配跟自己相提並論,更不配做時飛陽的弟弟。
姜庶也認為鄧隱是個人人咒罵的大魔頭,迎風臭出八百里,自己的哥哥冰清玉潔,認這種血魔做弟弟簡直是被平白玷污了!
這兩個人只有在時飛陽注意到他們的時候,才會互相給個笑臉,一團和氣,兄友弟恭。
時飛陽跟別人說話的時候,他們兩個看對方的眼神就帶著輕蔑和挑釁,挑釁得多了,就漸漸有了火氣,恨不得立刻動手打一架。
鄧隱認為姜庶法力低微,自己很容易就能弄得他死去活來,就算看在時飛陽面子上,不取他性命,也要打掉他所有的尊嚴。
姜庶卻一點都不怵,他如今也是修到了天仙的境界,手上又有廣成子的煉魔至寶天遁鏡,料想就算鬥不過這血魔自保也沒有問題。
只要能在哥哥面前揭露這魔頭的本相,那便是自己成功了!
兩人都憋著一股勁要揍對方一頓,眼神互相看了幾下,默默交流之間就約好了時間地點。
先是姜庶起身:「今日八方來客,下面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小弟以前失陪了。」
時飛陽還真沒在,他的心思現在都放在蚩尤身上。
根據他的推算,太乙混元祖師這時候已經壓制了蚩尤對他的控制,是非常正常的狀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場鬥劍無論誰輸誰贏,蚩尤都不會出現。
可是卦象顯示,蚩尤最後就是會出來,關鍵就在其中的變數上,可是他一時之間又猜不透那變數是什麼,就跟幾位掌門多打點幾句,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好拆解卦局。
姜庶到前面各處轉了轉,接著便離開這邊,翻越到九華後山,到達跟鄧隱約定的地方等待。
鄧隱知道時飛陽防著自己,就這樣起身離開肯定會引起時飛陽的注意,他便悄然施展了一個身外化身,將一滴血滴在已經空了的茶碗裡,上面蓋了蓋碗,叫來紅花:「我不喜歡這個碗上的花紋,你去給我換一個杯子來。」
紅花變過來親手將他這套壺杯收了,送到外面,另叫人給他換一套新的來。
鄧隱本尊便在這裡自斟自飲。
那個茶杯被帶下去之後,他流下的那滴血變成了一道血氣從杯子裡飛出來,融入空氣之中。
片刻之後,血氣在九華後山現身,變化出鄧隱的模樣。
姜庶見了冷笑:「你只用滴血化身來跟我鬥法,也太瞧不起人了!」
鄧隱說:「我這《血神經》練出來的身外化身與別人不同,重神而不重形,雖然不及我本身的法力神通,對付你也已經足夠了。」
「少逞口舌之快,咱們手底下見真章吧!」姜庶說完就要動手。
鄧隱將他制止:「且慢!咱們兩個若是打起來,勢必要驚天動地,被大哥發現可就打不成了。」
姜庶說:「那我們走遠點。」
「以大哥的神通廣大,這周圍方圓五千里之內風吹草動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那就再遠點,以咱們的速度朝發崑崙暮蒼梧,哪怕飛到北海去打一架也能在一頓飯的功夫趕回來。」
「何必那麼麻煩!」
鄧隱從口中吐出一個蚌殼,打開以后里面有一團五色煙氣。
看著這個蚌殼,他的眼神中有一瞬間的傷感。
千餘年前他剛入道的時候,跟愛妻申無垢一起外出行道,積修善功,當時一起得的這個蚌殼。
那時候夫妻兩個何等恩愛,自己也是真心想跟她永相廝守,再不分離的。
他仍然清楚的記得,當初紅花公主將他擒住帶走,用各種魔道法術折磨他,逼他就範,讓他拋棄申無垢他都強忍下來沒有答應。
只可惜最後造化弄人!
申無垢早已經飛升天界,自己依然在人間廝混,兩位魔教公主也都失去肉身,被困在魔經之中。
其實申無垢是他心裡的白月光,他對申無垢是又敬又怕
他已經剝皮練功,人不人鬼不鬼,就算申無垢還在世上,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沒有勇氣再去跟申無垢相認和好,終究是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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