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人:餓澀豆腐餓怕誰?
聽香——縱是無風也飄零
浮夢聽香,香在有中無。
聽香是怎樣的女子?月出皎,佼人僚,花為貌,鳥為聲,冰雪膚,秋水姿。
她的出場,語言稀稀,卻總是在安安靜靜的幻想,夢中囈語,像插在瓶子裡的向日葵一樣,明明追逐的是陽光,卻因為無根而消亡。那份靜謐,好似隨時會化作裊裊輕煙,隨風渙散,就像不曾來過一般。
乞人歡笑,巧手佳肴,以眼為媒,情為欲種,她學了一身服侍人的好本領,在塵世里溫溫燙燙,無非想在紛繁世間撐篙擺渡屬於自己的夢。夢不僅僅是一種信息交流,還是一種審美活動,一種想像遊戲,這一遊戲本身就是一種價值。
她的夢不曾破碎過,即使在楊旭被殺後,她想到了十三郎。
「那麼,我以後就要做十三郎的女人了?」男人往往因為他的侵略性對女人的存在感全然不知,這是個不爭的事實,而女人卻因為她的全然不知對男人的侵略性很有存在感,這是軟弱的揭示。簡簡單單的自語,無根無底的猜想,貌美如花是她全部的賭注,表面上清晰明了她的天真,背後卻晦澀難懂了她的追逐,像無助的孩子一樣,抓緊靠近自己的人的衣角,僅僅是為了飄渺似塵的夢境,只因為夢是一種證明,結結實實的夢勾勒出她的憧憬,也同時扼殺了她的生命。
肖荻有父親和夏潯的縱她恣肆,彭梓棋有親友看她顏色,而聽香呢?一切的設定不是為了讓她選擇性依靠,成為萬木叢中一簇軟弱無骨的藤蔓,只因為身份不同,身份,決定了她依靠的本能,溺死在水裡,滄海人生,人如舟,舟在海里沉浮。
喜歡關關乾乾淨淨的描寫,沒有賦予聽香媚俗的存在。被公子買回,本以為有了依靠,卻遇到致命的轉折,本以為有了生機,卻玉消香碎,她的故事,被關關殘忍的擰成了一條打結的繩子,將她的憧憬現場擊破,那份淡淡的同情伴隨著難以言喻的淒涼逐漸瀰漫讀者的心房,淡淡的酸意,像水一樣滲出裂了縫的瓦罐來。
肖荻——葵心一點風雲笑
爭渡爭渡,鷗鷺驚起,興未闌。
汁染雙頰,果肉充舌,眉彎嘴小,吼聲鐘鳴,有些肉肉的小肩膀更是增添了她的可愛,減肥卻又經不住誘惑,靈動的大眼睛咕嚕咕嚕轉動。
寫到肖荻時,關關筆調一轉,以漫畫家的身份,給讀者刻畫出一個易喜易嗔,古靈精怪的鄰家小妹的形象,使得緊張的局勢有松有馳,不致使稠密的氛圍壓迫的人神經斷裂。牲畜下崽,家長里短,肖荻像個聒噪的小麻雀,嘰嘰喳喳,似乎話題永遠沒有窮盡時候。父有打算,女兒心跳。她也曾托腮苦想與夏潯的關係,最後以毫無收穫告終,傻傻呆呆的自然。受誘上街,對簿公堂,有人頭疼,有人歡喜,肖荻的可愛,讓讀者啼笑皆非,那個快樂無憂,爛漫天真的小雀兒欲然紙上,此刻正抓著讀者的衣角,喋喋不休的說著籬笆院內的趣事,為的只是博君展顏。
童真童趣是掩飾漫漫路途的一道屏風,路走的越長人越乏,就越想往那原生態的動作。就像六一老翁,行到停前逢太守,籃輿酩酊插花歸。肖荻的出現,活躍了氣氛,愉悅了人心,她的那份純淨,不染灰塵。
關關筆下的她惹人愛的同時也惹人嫌,同樣起源於她的活潑爛漫。聒噪的小喇叭,呶呶不休的話題,還有不分場合的胡攪蠻纏。父母的疼愛,夏潯的寵愛,構築出一個溫和無害的溫室大棚,肖荻就是養在玻璃缸裡面的金魚,水藻賦予她風情,魚缸是她的天地。人一旦被框劃在固定的範圍內,其運動單純而化一。
然而,這與現實相悖,生活勒索的我們不得不堅強,沒有人能夠真正做到退出江湖人心的羈絆。
喜歡和厭煩,本身就不是端點對立,關關通過塑造肖荻,很成功的給我們帶來這種切切實實的感受。
彭梓棋——皎皎輪月心如紙
梅雨青青,可許嗅梅時?
身材頎長,眉目如畫,唇紅齒白。
若是男子,那刀法如神的彭梓棋恰巧舞出一幅「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的艷艷驚人的畫卷,最妙的,她是武藝頗高的女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這女子御刀而立,目仰天空,優雅動人,高傲的天鵝不屑於楊旭的媚俗,她的鄙夷在與夏潯的頻頻接觸中不知不覺的發酵,醞釀出別致的酒來,共讀者品讀和猜測。
在共性的大環境下,個性張揚了人的不同,使人變成彩色劇照。家世,美貌,實力,氣質……種種背景區別了彭梓棋與聽香,與肖荻,與每個人的個性,像上了碼好的標本,關關獨到的勾勒出如斯的女子,毫不含糊的使她駐紮在讀者心裡。
「如果……公子一時失手,害我被刺客殺了呢?」「那也沒有關係,我不會替你傷心,但我會替你報仇。」明月夜,星明晦,佳人出言真幾許?有時候理性是出於對未來的無知,她這般,是對未來的窺探還是給自己的強定劑?
梓棋也是俏皮的,與夏潯鬥嘴,冷嘲熱諷,因偷聽聯想而彆扭,繼而怒氣衝天,對夏潯的態度因情緒而變動,豐富而不失真。
有人說,彭梓棋與夏潯的相遇,相識就像被編排的劇本是為主題服務一樣理所當然。然而,如果一件事取決於一系列的偶然,難道不正說明了它非同尋常而且意味深長?
關關細膩的筆觸,凌躍字裡行間,筆走真人,以大背景為骨架,環環相扣,有條不紊的展開故事情節,娓娓動聽,餘音繞樑且終日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