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得一通鑼聲響起,只聽到舫王上傳來一個聲音:「現在宣布,秦淮河花國論後已經有了結果......!」
四周頓時便靜下來。
先前楊寧和淮南王世子兩艘畫舫發生的事情,大多數人都是一無所知,只是奇怪為何結果遲遲沒有揭曉,此時聽得要揭曉,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今日選出來的秦淮四妃,是卓仙兒、洛凝、董巧巧以及吳銀兒!」那聲音十分響亮,遠遠傳開:「花國之後是.......!」
不等那人說話,四下里無數聲音齊聲道:「沈嬌奴!」
今日包括東海江隨雲在內的數位豪公子出手,沈嬌奴不想做花後,那也是不成的。
「一後四妃,皆承諸位恩客捧場。」那聲音繼續道:「現在宣布各位姑娘的恩客......!」
那人一一宣布,朱雨辰自然是無可爭議成為沈嬌奴的最大恩客,按照秦淮河上的規矩,沈嬌奴接下來三日,也就要服侍朱雨辰,而朱雨辰也成為沈嬌奴的第一位入幕之賓。
讓人意外的是,卓仙兒雖然有近兩千金的彩頭,可是出價最高的卻是江城的三百金。
結果宣布完畢,四周一片轟然,有叫罵之聲,亦有喝彩之聲。
秦淮八艷都有恩客,塵埃落定,該散的也就散去,事先在秦淮河上準備了五艘嶄新的畫舫,一後四妃各得其一,舫王先是派人將五位姑娘送到了五艘畫舫之上,然後派出裝扮精美的花船迎候各自恩客。
燈火依稀風依舊,兩艘花船已經靠過來,每艘花船各有一名丫鬟上了畫舫來迎客。
楊寧見得夜色已深,擔心府中上下擔心,也不想多留,便要告辭先回府,朱雨辰幾人卻已經上前來,拱手道:「侯爺,幸奪花後沈嬌奴,侯爺若是不嫌棄,還請去觀賞一番沈姑娘的舞姿。」
楊寧一怔,瞬間就明白,朱雨辰這話的意思,那是要讓自己去做花後的入幕之賓。
他今日過來,初衷是想找袁榮討要那一千兩銀子,誰知道一夜之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雖說秦淮河上風月無邊,美色醉人,可楊寧倒還真沒有打算流連在秦淮河上。
朱雨辰的意思,楊寧心知肚明,對這幾位富家子弟來說,沈嬌奴是耗費巨資爭奪而下,完璧之身,在他們眼中,無疑是一件頗為珍貴的寶物,今夜楊寧為他們解了危難,幾人是想以此來表達對自己的感謝。
此時的沈嬌奴,無非是一件禮物而已。
楊寧哈哈笑道:「秦淮花後,如今已經是聲名遠播,且不說我對她沒什麼興趣,就算真的有興趣,今夜也是絕不能登船的。」
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楊寧意思。
袁榮畢竟是書香門第出身,上前道:「大將軍過世不久,侯爺一旦登上沈姑娘的船,樹大招風,很快就會傳遍京城,這對侯爺的聲譽大有影響。」
「怪我怪我。」朱雨辰幡然醒悟,自責道:「侯爺,是我們考慮不周。」
楊寧笑道:「你們也是好意,我怎會怪責你們。你們來一次京城也不容易,今夜就好好在此賞玩,我先告辭。」
「侯爺,花後確實惹眼。」江城忽然道:「可是花妃就暗淡的多,先前卓仙兒彈琴之時,侯爺似乎沉浸其中,看來對卓仙兒的琴音十分的讚賞。」抬手道:「侯爺,我們不敢有別的要求,只盼侯爺能夠再去聽卓姑娘彈上一曲。」
楊寧微皺眉頭,袁榮在旁勸道:「侯爺,只是聽一首曲子,無傷大雅。你若再拒絕,我只怕他們會一直心裡不安。」
朱雨辰急道:「正是,侯爺,雖然.....雖然咱們只是幾個商人,可是....可是還望侯爺給我們這個面子。」
幾人目光之中都帶著期盼之色。
楊寧心知在這幾人看來,登上卓仙兒的畫舫,已經不是什麼尋花問柳,那是一份厚禮,大禮送上來,楊寧拒而不受,這自然會讓幾人心中不安。
「侯爺,小姐已經在收拾等候,還請侯爺過去一敘。」過來迎候的姑娘甜甜笑道。
十里秦淮弄燈影,柳梢依依話相思。
如此風月,如此氛圍,任何一個男子都很難拒絕這樣的邀請。
楊寧心中其實倒也有新和這幾人打好關係,這時候一再拒絕,反倒有些矯情,而且聽上一曲,倒也無傷大雅,猶豫了一下,終是微微頷首。
幾人這才鬆了口氣。
花國論後已經結束,河岸邊上的人們已經散去,夜色頗深,諸多畫舫也都散開而去,曲終人散,繁華的秦淮河上的燈火點點如同星落,但多少帶了分清冷的味道。
楊寧跟著那姑娘登上了花船,段滄海寸步不離,跟隨同去,小舟蕩漾,沒過多久,見到前方一艘畫舫在燈火之下,有碧綠的欄杆,朱頂紅蓋,燈火幾點照在海藍的船艙上,少了幾分胭脂的靡靡,卻多了分胸襟豁達的開闊。
小花船劃到畫舫的邊上,楊寧十分眼見,瞧見船艙雕花格子的窗內,有宮燈明亮,一位佳人正站在窗邊,瞧見楊寧目光投過來,那窗子立刻便關上。
等到了畫舫上,引路的姑娘領著楊寧走到船艙邊,掀開湘妃竹簾,十分客氣道:「侯爺,仙兒小姐就在裡面等候!」
這姑娘本不識得楊寧,不過剛才聽朱雨辰等人稱呼楊寧為侯爺,知道這年輕人身份不一般,不過秦淮河上的恩客非富則貴,姑娘習以為常,也不為怪。
艙門前懸掛著兩盞紗帳絹燈,上面似乎繡著人物圖,不過楊寧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便即舉步進入艙內,而段滄海十分識趣地待在甲板上。
湘妃竹冷,那秀麗精緻、如夢如幻的的船艙內,卻瀰漫著柔情的香氣。
飛鳳銅製香爐內,燃著令人心醉的瑞腦香,香氣瀰漫,讓這入夢的畫舫上,更添了分倦懶醉人的味道。
艙內幾隻紅燭高燃,竟然有小孩胳膊粗細,看起來就算一個晚上也不見的燃盡。
幔帳束在一邊,底鎖金邊,輕垂一旁,香爐輕燃,散出氤氳的香氣,讓人聞到神志為之一清,案几上擺著一具瑤琴,古色古香,卻也不知道是否就是先前所彈奏的古琴。
楊寧四下里看了一眼,並無瞧見卓仙兒,忽聽到輕步聲響,從對面的一扇屏風後面,一個窈窕身影輕步而出,那屏風上勾勒著仕女圖,風姿婀娜,可是比這走出來的佳人,圖上的仕女卻也是黯然失色。
那身影是個紫色極美的女子,她似乎是剛剛沐浴過,秀髮低垂,臉蛋暈紅,美眸之中閃爍著微微笑意,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茉莉清香,這番素雅的打扮,更顯的她美麗異常。
她微抬頭,向楊寧望過來,那翦水秋瞳只是輕輕一轉,楊寧便似乎是被射中了一箭,箭帶驚艷!
驚艷得讓楊寧都有些訝然。
楊寧兩世為人,燈紅酒綠的生活自然也沒少,見過的漂亮女人自然也是多如牛毛,若說五官精美,比之眼前這女子出色的也不是沒有見過,可是論起整體的艷美,那卻是極其罕見。
不說前生,只說今世。
其實小妖女阿瑙的相貌也是極美,但是和眼前這女子想比,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顧清菡樣容嬌美,風姿出眾,那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可是又顯得太過成熟滄桑,顧清菡自帶風情,讓人心蕩,可是這女子似乎用不上什麼風情,只用一雙水波驚艷、黑白分明的眼眸,就讓人沉湎其中,忘記一切。
那女子輕柔一笑,也不顯得如何嫵媚,或許是剛剛出道,暫時還沒有被風塵所染,笑容帶著清澈。
楊寧看在眼裡,心下卻有些感慨,暗想這麼美麗的女人卻淪落風塵之中,頗有些惋惜。
轉念一想,卻也覺得這也正常,秦淮河是大楚風月的寶地,能夠參選花後之選,當然不是普通的庸脂俗粉。
「仙兒見過侯爺!」那女子上前盈盈一禮,淺淺笑道:「仙兒第一次能夠服侍侯爺,是仙兒的福氣。」
艙內十分溫暖,卓仙兒衣裳並不多,走過去,將艙門拴上,紅燭之下,香肌玉膚,身姿婀娜。
楊寧雖然算不上花場老手,卻也絕非情場初哥,只是在這種古色古香的氛圍之下,而且面對的是一個完璧之身的煙塵女子,這種感覺竟是從未體驗過,走到古琴邊上,伸出一指,輕輕撩撥了一下,發出一聲琴音。
「侯爺也喜歡彈琴嗎?」卓仙兒走到楊寧身後,柔聲道:「侯爺,我伺候你先脫下外套!」
楊寧猶豫一下,「嗯」了一聲,卓仙兒幫著將外套脫下,小心疊好,放在一旁,十分周到。
「侯爺可想聽仙兒彈奏一曲?正好讓侯爺指點一番。」卓仙兒走到古琴邊上,緩緩坐了下去。
楊寧笑道:「仙兒姑娘不要客氣,我哪裡懂得什麼音律,更談不上指點了。」
卓仙兒雪白的臉頰頓時紅暈上涌,紅燭之下,更顯嬌美,素手放在案几上,輕咬貝齒,垂下螓首,低聲道:「那.....那侯爺是準備安歇吧?」說話時,呼吸微促,酥胸起伏,盪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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