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趁著月色靠近海鳳島,距離海鳳島尚有數里之遙,齊寧果真從海風之中聞到了一絲異香。
陸六停了船,也不敢說話,齊寧知道陸六意思,秦月歌冷冷看了陸六一眼,低聲道:「你就在這附近等著,若是自己走了,我知道你的來歷,你自己想想後果。」
陸六忙道:「兩位大爺放心,小人在這裡一直等著,等到明天早上都成。」
「等到我們回來。」秦月歌冷聲道:「我們沒有回來,你死也要死在這裡。」伸手將那兩套水靠拿過來,送了一套到齊寧面前,齊寧伸手接過,兩人換上了水靠,齊寧卻已經含笑向陸六道:「你不用害怕,天亮之後,如果我們還沒有回來,你可以先離開這裡,如果方便的話,等明天天黑之後你再過來等一等。」
「侯爺!」
齊寧輕聲道:「秦法曹,島上是否有埋伏,我們並不知道,如果島上當真有人,只要天一亮,他們在島上居高臨下就能發現這條船的存在。」他並沒有多說,但秦月歌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齊寧意思,微微點頭,這才向陸六道:「照著侯爺的意思辦,若是不出差錯,回頭有賞。」
陸六忙道:「小人一定聽話。」
兩人不再耽擱時間,從小船下了水,齊寧和秦月歌都是練武之人,有的是氣力,再加上兩人都通水性,是以向島上游過去也並不如何吃力。
齊寧與沈涼秋一行人去往無名島的時候,也是游泳上岸,當時己方是人多勢眾,處於絕對的上風,但這一次兩人對島上的情況一無所知,到底設有什麼樣的陷阱,沒有絲毫的頭緒。
月色幽幽,兩人用不了多時,便已經靠近岸邊,不過這邊卻並非平整的沙灘,而是陡峭的石壁,怪石嶙峋,海浪拍打著岩石,啪啪作響。
兩人都是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平衡,如果這時候捲來大浪,將二人拍打向岩石,身體根本無法控制,血肉之軀撞上堅硬的岩石,後果可想而知。
好在今夜風浪不大,兩人順利攀上了岩石,同時抬頭像上面望過去,借著月色,可以看出這石壁也有數丈之高,怪石突起,夜色之中,宛若奇形怪狀的怪獸一般。
秦月歌這時候已經去了一條長條布巾在手,送到齊寧面前,低聲道:「侯爺,島上生有鳳凰花,為以防萬一,咱們還是蒙住鼻子,以免被鳳凰花的毒香所迷。」
齊寧心想我這身體是百毒不侵,莫說區區鳳凰花,就算是更厲害的毒藥,那也是無法侵入自己體內,但卻也不說破,自己一抬手,手上卻已經有了一條長巾,秦月歌一怔,卻並不多言,自己用布巾蒙住了口鼻,齊寧如法炮製。
「侯爺,這海鳳島頗為寬闊,那人只是讓陸六帶我們上島,可是約在何處,卻並未說明。」秦月歌低聲道:「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們前來此島的目的,是為了救出田東家。」齊寧低聲道:「咱們先打探一下島上的情況,看看能否找到田東家的下落。」
秦月歌微微點頭,隨即低聲道:「侯爺,不如咱們分頭行動,左右分開搜尋,無論有無結果,天亮時候,咱們再到這裡來碰頭,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我也是這個意思。」齊寧輕笑道:「不過島上陷阱重重,秦法曹一定要小心謹慎,就算有所發現,也不要輕舉妄動,牢記一切以安全為重。」
秦月歌道:「侯爺才要小心保重。」
兩人攀上懸崖,這才分頭行動,此時位置稍高,借著月光,齊寧只瞧見這海鳳島上草木蔥蔥,枯藤老樹生長的也是極為茂盛,倒像是一出歲月恆久的原始森林一般,此種情勢下,根本無法判斷出這島上是否有人。
雖然口鼻蒙上了布巾,但海鳳島上彌散出來的那種異香味道卻是難以消散,始終在鼻端縈繞。
齊寧心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就是鳳凰花的香味,外面都說鳳凰花有迷人神智的效用,而且一旦倒入花叢之內,便要被食人花吸血成為乾屍,他知道這傳言十有是真,這世間萬物,無奇不有,島上生長有食人花,那也並非不可理解的事情。
從懸崖下去,便是茂密的叢林,叢林之中根本沒有什麼道路,亦可見此處並無人來過。
齊寧手握寒刃,在林中穿行,沒過多久,便瞧見不遠處有一株參天古木,環繞在古木四周,卻是花團錦簇,上百支拳頭大小的花團密密麻麻一片,這時候縈繞在鼻尖的那股子異香味道更是濃郁至極,齊寧心知眼前這些花團,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鳳凰花,都說這海鳳島上到處都是鳳凰花,自己這才走了一小段路便見到如此眾多的鳳凰花,可見傳言不虛。
雖然鼻尖異香縈繞,齊寧卻並沒有感覺身體有任何異樣,心知唐諾幫自己化血之後,自己的身體確實非同凡響,這鳳凰花對自己確實並無任何傷害。
他既知這鳳凰花是食人花,便也不去靠近,繞過古木,繼續在林中穿行,行了半柱香時間,這才穿過林子,卻發現前面是一道峽谷,峽谷很窄小,兩邊相距不過數丈遠,就宛若有古神用斧子生生在這島上砍下一道峽谷一般。
齊寧左右瞧了瞧,這道峽谷極長,要到得對面,只怕要繞上一個大大的圈子,抬頭望天,明月當空,齊寧後退數步,深吸一口氣,體內勁氣流轉,猛地起身向前,足下一蹬,整個人卻如同鷹隼般展翅而起,輕飄飄地掠在半空之中,忽然間濁氣一沉,身體便即下落,齊寧落在地上,這才回頭,自己已經極為輕鬆地飄過了峽谷,而且距後面峽谷距離不短。
齊寧又驚又喜,掠過峽谷的自信他是有的,但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身手竟然已經如此了得。
當下繼續往前行,又穿過一片雜草荊棘叢,前面陡然出現一條小徑,這條小徑彎彎曲曲,兩邊都是長長的雜草,若非置身其中,在遠處根本無法發現這條小徑。
齊寧看到這條小徑,心下一沉。
有路的地方自然有人,而且這條小徑雖然隱秘窄小,但明顯是人工刻意修起來,如果只是有人偶爾登島,絕不可能在這種地方特意修鑿出這樣一條小徑。
他心下狐疑,微矮下身子,順著這條小徑宛若幽靈般悄無聲息往前行,倒想瞧瞧這條小徑到底通往何處。
走出小片刻,卻見到前面又出現一片樹林,樹林邊上,又是一片茂密的鳳凰花,他正準備順著小徑穿入樹林,猛地發現從那樹林中陡然出現幾道身影,齊寧反應靈敏異常,身形一閃,已經掠到小徑邊上的草叢邊,在草叢中滾了兩滾,整個人便完全被茂盛的草叢所掩蓋。
齊寧屏住呼吸,透過雜草縫隙,瞧見從那林中出來兩個人,一前一後似乎抬著什麼東西。
那兩人都是短衫短褲,順著小徑往這邊過來,也沒有說話,齊寧等到那兩人從自己身前經過時,才赫然發現,這兩人竟然是抬著一隻擔架,擔架上面,卻是一名不著片縷的女人,那女人一動不動,兩人速度也快,沒等齊寧看清楚,已經一閃而過。
齊寧心下大是驚訝,不知這兩人抬著一名裸女又往哪裡去,見到兩人走過去,這才貓身從草叢中出來,鬼魅般跟在了那兩人身後。
那兩人根本沒有發現已經被齊寧盯梢,一路前行,竟然一直走到了方才那道峽谷邊上,齊寧沒有靠近過去,躲在不遠處的草叢中望過去,見到兩人已經放下了擔架,擔架上那女子依然是動也不動,只見一人繞著那女子轉了一圈,不無可惜道:「可惜了,可惜了,生得這般漂亮,這才登島幾個時辰便死了,程雄真不是個東西,這般漂亮的姑娘,那狗雜碎也不知道小心一些,否則丟給咱們兄弟,也好打打牙祭。」
另一人怪笑道:「你要是不嫌棄,我去撒泡尿,你自己在這裡享受一番,說不定死人別有一番風味。」
「去你娘的。」先前那人罵道:「你也只有惦記的份,僧多粥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輪到咱們兄弟嘗鮮。」搖了搖頭,努了努嘴,和同伴抬起那女子的四肢,徑直走到崖邊上,竟是將那姑娘直接投進了峽谷之中。
齊寧心下大驚,這時候已經知道原來被抬來的那女子竟然是具屍首,看這兩人動作一氣呵成,顯得十分熟練,自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難不成峽谷下面,竟然都是屍首。
兩人將那女子屍首丟進峽谷,也不耽擱,一前一後再次抬起擔架,迴轉身來,又往小徑這邊過來。
齊寧整個人宛若獵豹一般,握緊了手中的寒刃,屏住呼吸,那兩人從邊上經過,齊寧悄無聲息從草叢中出來,幽靈般跟在後面,距離後面那人不過幾步之遙,忽然間足下一蹬,整個人就如同待食已久的獵豹一般,猛地向前撲出,手中寒刃銳利無比,已經準確無誤地從那人的後脖子沒入進去,瞬間貫穿,鋒刃從前面咽喉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