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北璀禍水東引:「這大哥不是給您生了個孫女兒嗎?把她培養成才女,也是一樣的。」說來他這大哥大嫂都算得上是文采不錯的,但要跟林黛玉之才比,卻是不能。
皇后看著兒子,真是愁,她是極喜歡黛玉這個女孩兒的,也動過心思把她討來當兒媳婦,不跟自己女兒一樣了麼?可是她也不能亂點鴛鴦譜不是?黛玉心思細膩,喜歡談詩論畫,自己這個兒子卻於詩書上並沒有什麼長才,看起來還真是難以情投意合。
皇后拿手指點他腦門:「你呀,找個還不會說話的奶娃兒給你當擋箭牌,羞是不羞?怎麼就沒想過娶個才女媳婦兒,給你當一輩子的擋箭牌?」
尉北璀好笑,他這才多大,他家母后大人就開始操心他的婚事了?難道他也要一滿十六歲就成親不成?可惜他不像大哥有個青梅竹馬,他每天混跡男兒堆里,哪裡有可以成親的對象啊?更別提什麼才女了。
&的好母后哎,兒子還小呢,真要現在給您找個媳婦回來,您還不打斷我的腿啊?」
&也十五了,明年就能成親了,母后可沒現在就讓你去找女人,只是你心裡難道就沒個喜好,跟母后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母后也好幫你留意起來不是?」
尉北璀真想跑,這古往今來的母親大人,還真是一個樣,等到了年紀,就得催著結婚了,而且都特別喜歡相親做媒這種事。
尉北璀乾笑著,道:「母后,我今天喝酒了,有點上頭,我去睡一會兒,兒媳婦的事情咱以後再說好不好?」
&次跟你說正經的就想跑,什麼毛病,一點都沒你大哥省心。下次再敢敷衍我,就罰你給我葬花去,也好去一去你的浮躁,培養一點雅氣出來,不然哪家姑娘看得上你?」皇后沒好氣地說了他幾句,揮揮手不耐煩地打發他走。
尉北璀一聽讓他葬花,那是差點被口水給嗆著了,女孩兒葬花那是雅事,是對美的追求,讓他一個大老爺們去葬花?想想都不能看好麼?
尉北璀忙打岔道:「可別,母后,你就讓那些落花留著吧,讓我這麼個糙漢子去葬花,那也實在太埋汰它們了,且不聞『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也許它們就愛在泥地里待著呢?」
&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好句啊!」皇后驚喜道,「小二子,想不到你也不是完全的腹中空空嘛。」
尉北璀傻眼,他不過就是隨口念了兩句,難道這不是唐詩嗎?這大尉朝之前是有唐朝的,唐詩宋詞都有的,難道沒包含這首?
尉北璀只能幹笑:「這是我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我連全詩都不知道,只記得這兩句。」說完趕緊腳底抹油溜了,他可不想抄襲別人的詩作,本來就不是才子人物,這以後沒得抄了,還不是露餡?還是維持咱接地氣的風格吧。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這兩句脫口而出的話,到底還是經由賈敏的嘴傳到了黛玉的耳中。賈敏雖覺得葬花是雅事,但總覺得自己女兒做這件事情的時候讓她有些不安,故而便將這兩句詩告知黛玉,希望她能夠豁達一些。
黛玉聽聞這兩句是出自尉北璀之口,倒是有些詫異,尉北璀給她的印象也好,從尉西凌口中聽到的有關事跡也好,似乎並沒有什麼詩才,然從這兩句話中卻分明可以看出此人心胸之豁達積極,倒是對比得自己有些矯情了。
只是《葬花吟》得來實屬偶然,自己後來再看都覺得過於悲悽凌冽,便不願再看再想。卻不知母親卻一直放在心裡,為之不安。黛玉心中溫暖,也覺得此後多寫些悠閒生活的詩作詞曲得好。
卻說賈敏不是沒從皇后的態度里瞧出些許端倪來,只是在她看來,尉北璀雖然身份尊貴,但為人處世頗有一種不按牌理出牌的灑脫勁,不似個溫柔細膩的性子,怕自己女兒降不住他,到時候氣苦,家裡也沒辦法為她出頭。反正黛玉年紀還小,尉北璀瞧著也不像個開竅的,且拖著再看看罷了。
至於賈母曾暗示,希望黛玉能配了寶玉的話,賈敏更是只當聽不懂。
不提門當戶對的話,她所期待唯有女兒幸福喜樂,若女兒不喜歡,她連皇子妃都不願她去做;若寶玉是個好的,便是讓女兒低嫁她也是願意的。
只是寶玉性子最是憐香惜玉不過,待女孩兒極好,然而卻非只對一人好,就未免顯得濫情了些。再一個王夫人與她不睦已久,這女兒送到她手下去,還能有好不成?
賈母的一番苦心她不是不懂,可總不能為了全自己跟娘家的情分就不顧女兒的終生幸福吧?
如今榮府已經全然落入大房掌握之中,對外生意由賈璉全權掌握,管家之事又有王熙鳳主理,王夫人不過協辦罷了,二房不過依附大房過活罷了。
而賈政現在白身一個,無官無職,賈母倒是壓著賈璉給他幾個鋪子打理,可不多時便賠本支撐不下去,又要賈璉收拾爛攤子,賈政自己也覺得為商不合自己讀書人的身份,最後不了了之。眼看賈政起復無望,賈母便不由得操心起賈寶玉的前程來。
在賈母看來,賈寶玉有個親王的姐夫,前程總不會太差,一個閒散的沒什麼關礙的官職總是能求得來的。
而且他性子十分溫柔體貼,又是賈敏看著長大的,正可謂知根知底,黛玉嫁給他,不比去那旁的人家來得更放心?有什麼錯處,賈敏這個做姑姑的難道還說不得?
而娶得黛玉,賈寶玉便有了林如海這個岳父、林皓這個與皇子交好的小舅子兩個助力,於他更是雙重的保險,將來賈寶玉辦差也能有人幫忙。
至於王夫人,既然寶玉要靠著林家,她又哪裡敢對黛玉不好?
賈母想得不錯,卻耐不住賈敏不想,黛玉無意。
賈家是知根知底,可正因為這知根知底,賈敏反而更不願意把女兒嫁進去。再一個,如果是旁的人家,女兒若過得不好,大不了撕破臉和離,可要是嫁進了賈家,礙著親戚這一個層面,這和離起來只怕更費事,到時候怕是連親戚都沒得做。
而等到秦家的事情鬧出來,賈寶玉竟然也牽連其中時,賈敏就更加慶幸自己從未動過將女兒嫁回娘家的念頭,更從小就不讓兒女跟賈寶玉走得過近,這萬一要有了什麼牽扯,便是林如海不怪她,她自己也原諒不了自己。
賈敏是再也沒有想到,小小年紀的賈寶玉,那一張漂亮溫柔的麵皮下,竟能做出那等叫人噁心的齷齪事來。
秦鍾乃秦業與寡婦所生之事,其實在秦可卿與衛清竹成親之前,秦夫人和衛清竹便已經知曉,秦夫人早已做了和離的打算,她沒有辦法跟這樣一個噁心的男人繼續生活下去。不過是為著秦可卿,她強自多忍了些時日,以免女兒的親事橫生枝節。
衛清竹愛秦可卿人品,也贊成秦夫人的決定,他無父無母,若秦夫人真的和離了,便是將她接來照顧一起生活,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情。
說起來,秦業這幾年與那寡婦已經幾乎沒了來往,他也不傻,秦夫人雖不是高門之女,但也是知書達理的官宦人家的姑娘,而那寡婦,出身人品都不能跟秦夫人相比,更何況還是做那皮肉生意的?秦夫人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能生,可他現在的養子其實就是親生兒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按理來說,秦夫人不大可能會發現秦業跟那寡婦的這麼一段過往,只是耐不住秦鍾壞事,他知曉自己有那樣一個生母時,也是有些羞恥的,一開始也不怎麼去,只是那女人說他要是不去看她孝順她,就把他身份抖摟出去,看他還怎麼繼承秦家的產業。
秦鍾氣惱,也不知這大尉朝的皇帝是怎麼想的,當初怎麼就制定了一條「私生子」不得繼承家產的律法呢?這養子尚且能繼承養父母家產,私生子好歹還有一半血緣呢,偏就不能繼承,簡直荒唐。
但他也不敢真就跟律法對著幹,只好時不時地去看看那寡婦。這一來二去的,相比秦夫人隨著他長大越來越嚴厲的管教,反倒是寡婦那兒更輕鬆快活些。尤其是她不知從娘家哪個親戚家領了個女娃兒養著,也沒正經娶個名字,平日裡只喚作智能兒,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倒是投了秦鐘的緣,去得更勤了些。
那寡婦收養智能兒本就沒安好心,只是怕被人說是逼良為娼丟了性命,不敢逼那智能兒接客,卻由得她跟秦鍾廝混,一來想靠他攏了秦鐘的心,二來時日久了,她性子也野了,等秦鍾娶妻生子了,再叫她接客,也就順理成章了。
寡婦那裡本就不是清淨之地,一次秦鍾過去,正趕上寡婦屋裡有人,這一聽了牆角,心下躁動,便拉了智能兒去她房裡嘗試了一把,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秦夫人發覺秦鍾常不著家,心疑他是不是交了不好的朋友被帶壞了,便悄悄打探,不料卻發現了一個自己被瞞騙了十幾年的大秘密:這個以為是收養來的兒子,竟是秦業與別的女人所生,而且那個女人如今還兼做著皮肉生意,這下秦夫人感覺就像遭了晴天霹靂一般,再看秦鍾,便覺得他小小年紀,目露淫邪,旁人不知實情,豈不以為是自己教壞的?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即將嫁人,叫人誤會了怎生是好?
曾經對秦業有多好,如今就有多噁心。她不是沒提出過和離讓秦業另娶,可他倒好,一邊面上裝出情深義重的模樣,一邊卻與那等女子生下兒子來讓她養,想來那女人是十分得意的吧?而她越是疼愛秦鍾,就顯得越發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