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被逼著尋找董晴。
離開鄴城之後,他帶人一路打聽,沿董家所走的路途行進。
「公子離開上蔡不過數日,董晴怎會有喜?」他的一個隨身校尉總覺著有些古怪。
「流言猛於虎,何況還是出自顯歆!」冷哼一聲,袁熙說道:「傳言縝密,竟連董晴月事未至,整日乾嘔也說的繪聲繪色,讓人如何不信?」
衛士還是有些茫然。
懷有身孕女子,他並非沒見過。
只是從未見過反應如此強烈的。
對傳言他始終抱著懷疑的態度。
「公子尋到董晴,倘若無孕如何?」
「還能如何?帶回鄴城,見了父親再說!」
袁熙很鬱悶!
區區傳言,還是一捅就破的傳言,只因傳的滿城風雨且又繪聲繪色,他就被趕出鄴城尋找曾有數日歡愉的女子。
若每次都是如此,他還不得整日在外,莫說鄴城,連幽州也是回不去?
校尉都能看出漏洞的傳言,身為河北之主的袁紹竟會看不出來?
袁熙不相信!
他這幾日一直在尋思,袁紹究竟在做什麼打算!
想來想去,總覺著不妥!
若袁紹故意將他打發出鄴城,借著甄宓打壓袁旭就不是那麼好辦!
「董家好似消失了!」尋了數日還沒董家的消息,校尉不免有些焦躁:「如此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哪來許多聒噪?」校尉的嘀咕讓袁熙煩悶不堪,瞪了他一眼。
校尉低下頭,沒敢吭聲。
此時的鄴城。
袁紹與一幕僚正在屋內對弈。
同他對弈的幕僚,生著一張四方大臉,給人留下剛正不阿的印象。
他正是袁紹最為倚重的審配。
審配在河北有著極高地位,私下同袁紹說話也是頗為隨意。
「鄴城傳言,袁公莫非不覺古怪?」落了一子,審配向袁紹問道。
「什麼傳言?」
袁紹專注於棋盤,回應的很淡。
「顯奕公子之事……」
「正南跟了某多年,莫非看不出某心中所想?」。
「袁公是說……」審配面露疑惑:「故意打發顯奕公子出城?」
「顯歆急了,不給他些甜頭,又如何斬殺公孫續、擊破張燕?」
只覺著袁熙離開鄴城尋找董晴很是奇怪,審配卻沒想到,袁紹竟是故意為之。
「正南莫非以為,攻破易京是顯思之功?」落下一顆子,袁紹的語氣依舊十分平淡。
「難不成……」審配更是面露驚愕。
「顯歆,都是顯歆!」抬眼看著他,袁紹說道:「此子有能,只可惜是個庶生……」
審配沒有吭聲。
他早聽說攻破易京是袁旭暗中謀劃。
袁家上下,但凡知道此事的,都以為袁紹被蒙在鼓裡。
哪想到他早看透只是不說,反倒把眾人給矇騙了!
「某不曉得上蔡發生過什麼,卻看得出,自打從上蔡回來,顯奕便對顯歆有所圖謀。」袁紹說道:「顯歆可使出如此漏洞百出之策,必是對甄家女子情有所系!」
「袁公是要……」審配沒有問出口。
袁紹的決定,極少有人能夠改變。
即使他說了什麼,對袁紹已經做出的決定,也沒有半點作用!
與其說,反倒不說!
袁紹沒再說話,淺淺一笑說道:「下棋,下棋!」
應了一聲,審配拿起棋子。
得了解釋,他還是覺著奇怪。
只為解了袁旭後顧之憂,袁紹可以直接向甄家提親,撮合二人婚事。
因何繞了如此大的彎子,只將袁熙趕出鄴城尋找董晴?
審配實在看不明白。
不知不覺,他將一顆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正南已是落子,某尚未應對!」棋子才挨著棋盤,他就聽到袁紹的提醒。
陡然醒覺,審配陪著笑說道:「只顧思量袁公所說,著實想不通透,心思竟沒在棋局……」
「如此怎是某的對手!」落了子,袁紹說道:「今日正南怕是要鎩羽而歸!」
「袁公棋藝精湛,豈是某可比擬!即便心思在此,也絕非對手!」審配謙卑的應著。
「你呀!」笑著點了點他,袁紹說道:「不說其他,只管下棋!」
「諾!」審配拱手應了!
屠各左賢王部。
袁旭面無表情的站在一處新起的墳前。
墳包下埋葬著公孫續!
他知道公孫家註定滅亡,卻沒想到從公孫瓚到公孫續,雖不是他親手所殺,卻都因他而死!
臨死前,公孫續慷慨激昂的一番話,給袁旭不小觸動。
易京破城,公孫家不乏寧死之士。
甚至連尚未成人的小丫頭公孫鶯兒,也發誓要殺他報仇!
不乏血性的家族,缺少的只是一些運道!
「公子,該回去了!」祝公道小聲提醒:「一應之事張將軍尚不知曉。」
袁旭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才轉過身,他發現不遠處站著一群匈奴人。
領頭的正是呼奴邪!
袁旭要走,呼奴邪不便強留,只能帶著一群人前來送行。
從身後匈奴人手中接過一碗酒,他迎著袁旭走了上來。
左手端著酒碗,右手貼在胸口行了一禮,他對袁旭說道:「公子請飲下這碗馬奶酒,莫忘屠各左賢王部對公子的景仰之情!」
雙手接過酒碗,袁旭謝了一聲,一飲而盡!
一旁的匈奴人接過空碗,呼奴邪說道:「公子若有差遣,族人無不向前!」
「左賢王之情,旭愧領了!」拱手一禮,袁旭說道:「今日權且告辭,自有重逢之日!」
以匈奴之禮道了別,呼奴邪目送袁旭上了馬背。
「左賢王,此人果真足以依賴?」袁旭策馬走遠,一個匈奴人湊到呼奴邪身後小聲問道。
「三言兩語化了我等部署,僅憑三人之力,便助我得了左賢王之位。」望著袁旭遠去的背影,呼奴邪說道:「只盼屠各部永不與他為敵!」
匈奴人沒再說話。
呼奴邪在左賢王部是個眾人皆知的強硬派。
部族有事,都是他帶人前去處置。
他在部族中有著極高威望,振臂一呼,便會有許多族人追隨。
連他都覺著袁旭不能得罪,追隨他的匈奴人,當然不敢小覷這位袁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