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左手攀著城頭,雙腳在城牆上交替一蹬,強壯的身軀猛然躍向城頭上方。他尚未站穩身形,就有兩個烏桓人衝過來揮刀斬殺,他怒吼一聲,雙手握著刀柄橫向一斬,把來人連人帶刀斬成兩段,踉蹌著試圖站住身形。
城下的白馬營將士們齊聲叫好,弓箭手也紛紛停止射擊,攀爬雲梯的將士們士氣大振,一時間攀爬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這是第幾次進攻?」公孫續握拳叫完好,詢問趙雲。
趙雲目不轉睛盯著楊洪廝殺的身影,大聲道:「第六次!楊將軍終於衝上城頭了,但願他能堅持住!」
城南,正在指揮攻城的單經聽到白馬營傳來的歡呼聲,吃驚之餘趕緊派人去詢問原因。
楊洪驀然聽到一聲大喝,隨即一柄彎刀攜帶著風聲猛劈而來,正是難樓忽然出手。
楊洪倉促間舉刀一擋,手中刀差點脫手而飛,腳下不由自主一退,身子就靠在了城牆上。
難樓得勢不饒人,連續七八刀從頭劈下,一刀快似一刀。楊洪疲於抵抗,只能眼睜睜看著剛衝上來的幾個手下被烏桓人圍殺,卻抽不出半點力量加以援手。
公孫續見狀心急如焚,看著攀爬雲梯的將士們,忍不住握拳叫道:「快衝上去!快啊!」
城上的烏桓人見難樓勇猛,打得那個強悍的敵軍將領毫無還手之力,紛紛吶喊著沖了過來。他們人數占了絕對優勢,往往都是五六個對一個,砍瓜切菜般把後繼衝上來的白馬營士卒斬殺當場,還順手用長叉子推到了幾架雲梯。數十個呼吸間,跟隨楊洪衝上去的幾十個人無一倖免。
楊洪見事不可為,面對難樓劈來的一刀不閃不必,也是一刀斬向對手的脖子。
難樓可不想在穩占上風的情況下和對手同歸於盡,趕緊收刀向後一撤。
楊洪趁機一個轉身翻下城頭,扶著一架雲梯的扶手滑了下去。
「唉」公孫續扼腕嘆息,好容易有人第一次登上城牆,竟然又這樣敗退了下來。
公孫續看著城牆下的堆積屍體,皺眉問道:「死傷如何?」
趙雲輕聲道:「不下兩千五百人!」
「這麼多!」公孫續既震驚又心疼,午時開始攻城,至今差不多才過去了一個半時辰竟然死傷這麼多人!即使見多了殺戮和死亡,他還是有些心悶氣躁,兩千五百多條人命這麼快就沒了!這一刻,他深刻感受到『亂世人命如草芥』這句話中蘊含的悲愴內涵。
「單將軍那邊情況如何?」
「進展不大,死傷也不小。」
公孫續看了看庫爾納,猶豫了一番,還是放棄了讓他率領烏桓人攻城的念頭。遼東烏桓的主要作用是城破之後用來殺戮和掠奪,唯有這樣才能加深烏桓部落之間的仇恨,有利於將來的統治管理。
「鳴金收兵!」
清脆的鳴金聲響了起來,白馬營的將士們潮水般向後退去。
渾身浴血的楊洪看著城頭,不甘地吐了口血沫子,拖著疲憊的步伐向後退去。
「楊洪攻上城頭又被擊退?公孫續將軍鳴金退兵了?」單經得到這兩個消息後,抬頭看看彤雲密布的天空,搖搖頭也下令鳴金收兵。
半個時辰後,公孫續沉著臉從傷兵營出來,傷亡人數比趙雲說的還多:當場死亡者就有一千七百多人,重傷者一千二百多,隨軍醫官斷言最多只能救活二三百人。
『這次一回到薊縣,就把華佗的醫學大學堂開辦起來,哪怕先弄個短期急救培訓班也行!重傷就是等死,這種情況以後不能再出現了!』
公孫續懷著沉悶的心情,策馬來到了城南單經的帥帳。
「子民來了?快請他進來!」單經得報後,馬上讓公孫續進去說話。
帳篷內生著幾大盆炭火,單經正用一根樹枝撥弄木炭,見到公孫續情緒低落的進來,不禁笑道:「怎麼?才死了兩千多人就沉不住氣了?想當初老夫跟隨侯爺攻打這裡的時候,十天時間幾萬人就死了一半,還不是照樣猛攻不休!」
「天寒地凍,傷兵難以救治,實在消耗不起啊!」公孫續嘆口氣,抱拳道:「末將有個計策,故而才下令鳴金收兵的。」
單經扔掉樹枝,捻須道:「有計策好啊!哈哈,坐下說!」
「喏!」公孫續坐下後,小聲道:「將軍,末將想在夜裡從城北偷襲。」
「城北?」單經一怔,皺眉道:「那邊山勢險惡不說,城牆和山峰之間連擺放雲梯的地方都沒有啊!難道你準備讓將士們縋繩而下?」
「不用繩索!」公孫續搖頭道:「一到天黑,城北就點起了很多篝火,想縋繩而下肯定會被敵軍發現。」
「那有什麼好法子?說來聽聽!」單經知道公孫續不是信口開河之人,頓時來了興趣。
「用這個!」公孫續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包,呈放在單經面前的案几上。
單經打開後一怔,摸著鬍鬚沉思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哈哈笑道:「好你個公孫續子民,果然是心思剔透啊,這種法子也能想得到!難怪老夫聽人說,你特意去城北山上轉悠了一圈,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公孫續拱手謙遜:「將軍謬讚了,末將愧不敢當!一個時辰後,末將會再次發起進攻麻痹烏桓人,還望將軍這邊也同時攻城。」
「行!一個時辰後老夫會下令繼續攻城,你所說的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老夫對此很有信心!」單經擺了擺手:「回去準備吧,夜裡老夫會過去看看。」
公孫續拱了拱手,轉身走了出去。
單經走到帳篷邊上,目送公孫續策馬離去,輕聲笑道:「嘿嘿,看來當真有鬼神眷顧此戰過後,恐怕再沒人敢小看他了吧?幸虧老夫有遠見,提前把猛兒送到他身邊。」
公孫續回到營帳中,令公孫乙把趙雲、閻柔和庫勒找了過來,三個人到齊後,他開始講述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說完後加了一句:「單將軍已經答應了此事,今晚就開始行動。」
閻柔拍著腦袋叫道:「這麼簡單的法子,末將怎麼就沒想到呢?」
庫勒附和道:「是啊,主公真是奇思妙想!末將天天和牛羊打交道,竟然都沒想到這個主意!難怪庫爾納叔叔臨行前特意帶上了幾千頭羊,原來是主公的主意!」
趙雲沒有跟著開口稱讚,不過眼神中卻充滿了讚賞。
公孫續的法子其實很簡單:殺羊,趁著黑夜把羊腿逐次貼在城牆上,利用寒冷的天氣製造一排『羊腿梯』。
「好了好了,別拍馬屁了!」公孫續揮了揮手,問道:「此法可行嗎?」
「當然可行啊!」庫勒急忙點頭,「這鬼天氣,撒泡尿都轉眼成了冰!末將敢保證,只要把羊腿貼上去,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凍得冰坨一樣。主公,末將請命帶隊前往!」
閻柔馬上大聲反對:「這可不行!庫勒啊,你剛投到主公麾下,這等危險的事情怎好讓你出馬?主公,還是讓末將帶人前往吧!」
庫勒叫道:「正是因為剛投到主公麾下,末將才要趕緊立功啊!閻將軍,您剛斬殺丘力居立了大功,這種小事就別和末將爭搶了吧。」
「既然是『小事』,又何必和吾爭搶呢?」閻柔一瞪眼,看起來頗為兇惡。
「可是」庫勒有些畏懼,不過還是想爭執一番。
「好了!別吵了!」趙雲站出來打圓場,看了一眼微笑不語的公孫續,說道:「主公既然找吾等三人前來,顯然已經有了計較,吾等聽命行事就是,何須爭吵?」
閻柔和庫勒瞪著對方,同時悶哼一聲偏過頭去。
公孫續笑了笑,相比起庫勒,他肯定對閻柔更加信任看重,但是這種層次的競爭顯然是有利的,根本不需要開口勸解。
「城北的地形就不多說了,想從山上下去肯定會被發現,因此只能泅水接近城牆。庫勒,你可有什麼好法子抵禦嚴寒?」
「主公問對人了!」庫勒得意地咧嘴而笑,比劃著道:「隨便弄幾張羊皮縫在一起,反穿在身上就行了。反正護城河並不寬,很快就能游過去,過去後脫掉就是。」
「不錯!就這麼辦!庫勒,你帶人去殺羊去皮,就說本將軍晚上要犒賞將士。對了,別忘了留下足夠的羊腿。」
「喏!」庫勒喜滋滋地出去了。
公孫續揉揉有些僵硬的額頭,問道:「子龍,子虎,你們覺得帶多少人合適?」
趙雲道:「城北敵軍稀少,拿下城牆不在話下。關鍵是要順利奪取城西的城門,唯有大軍進城才能一戰而定。若是大軍不能及時入城接應,進城的將士們恐怕難以支撐太久時間!因此末將以為最少要出動八百人!」
閻柔點頭附和:「末將贊同子龍兄所言,人太少殺上城牆也不能支撐太久,人太多又容易提前暴露,八百人正合適。」
「那就這樣。」公孫續點頭答應:「你們自己去挑人手吧,從庫勒的手下也挑選二百人出來。順便讓楊洪和王韋進來,一個時辰後繼續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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